吐过之后,她眼睁睁看着漫天黑雾迷住了双眼,不是漆黑一团,地下的秽物,在那月色下,却更加让人沭目惊心。
胸口已然不似方才的难受,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找来了清水将口漱干净,再将地上的污秽清理掉。
将一切锁碎都罢弄好,拎着包袱进了房间,小孩儿居然和着外衣睡床上了,趴着身子,将棉被抱个满怀。
看着他酣睡模样,心中一处荒凉渐渐熔化了,温暖随之溢满心头,即使没有了一切,只要有这宝贝儿在她身边,她就满足了,什么都不重要。
上前亲了亲那稚气的脸颊,这小子,连鞋子都没脱就往床上去了,帮他除掉泛黄的小鞋。
小孩儿睡得很沉,任她摆布,只间中口内喃喃的叫了句什么,咬字都不清的,一会又没了动静了。
将他放平,帮他调整好睡觉的姿势。
深怕弄出声响打扰到一旁睡熟的人,她轻轻的打开盖子,从里面掏出一串铜板儿出来,打开手上的包袱,包袱内也放着好几个铜板子。
凌合在一起数了数,再馅指一算,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在林家帮工这几日,日日是当日就出工钱了,丝毫没有拖欠,算上未来几日的工钱,久刘四婶的那笔房银算是能还上了。
将瓦罐子放回原处,吹过灯火,躲下,听着耳边传来的轻微一呼吸声,肚子虽然空空的,却一下子进入了睡梦。
第二日如常的很早来到了林府,跟旁人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干活了。
昨日进食的食物都吐了出来,现在肚子空空的,偶尔一阵难耐的绞痛。头脑昏晕的,身边的两人都谈什么她都没听进去,甚至好多时候都穿错了针,忙拆线,重新绣过。幸而主人家娥姐不在,而聊天的两人正东家长西家短的,没有留意到她的失常。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膳时候,在林府用过饭后,才算是活了过来。
再拿起绣针的时候,才算进入了状态,娥姐就进来了,她力邀她们三人参加三日后的婚宴,宁静君本是要推辞的,娥姐却道要她们参加宴席是需要她们挑嫁衣,两人都一口应了下来,静君也不好再推托了。
吃喜酒的那天,天蒙蒙亮,外面的雾气依然很重,静君就起来了,从枕底摸出一串铜板出来,铜板用红色的粗红串起,重重叠叠的串成一朵花儿,非常好看。
这是她今日去吃喜备的礼银,细数铜板,有九个大子。这儿风俗很讲究,一般婚宴礼银都得备个九字尾,图个长长久久,有的封十九子、二九子的,当然宝贵的人家九两黄金的都有。
像宁静君这般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人来说,送去九个大子已经是吃力的了。九个大板儿够她一家吃上几顿了,平常这种喜宴她一般不去凑热闹的。
这次却是个例外,虽然礼银封得少,不过也是她一凡心意,因此别出心裁的织成了一个花结。
将花结收入一个红绣包里,再带上一小串板子,打算回来的时候去买几块好料,明日开始不用再去林家了,要开始准备以后的营生。
瓦罐子里还留着一串数目不少的铜板,快赶上要还房银的数目了,沉甸甸的,宁静君打心底儿高兴。
太阳刚升起来,驱散了障目的茫茫迷雾,远远的就看见林府大门上高高挂起的几个红灯笼,闪亮闪亮的,底下一个灰色的人影在那儿晃动。
她越走越近,站立在门口的人非但没进屋,反而向她过来,是熟悉的脸孔
她看清来人有脸,像往常一样向她打招呼:"潘四婶,来得早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