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手,静静地坐在地上,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着,耳边传来一阵阵流水的声音,她无力地闭上眼脸,头嗡嗡地作响。
空空的肚子直冒酸水,偶尔还绞痛难耐、发痛的头皮、刺痛的手背这种种不适都扛不住因整日劳作而过度疲惫的身子。
没多久...她再也撑不住,意识渐渐地散去...
殷臣沐浴完毕,一身干爽地走出来之时,见到她竟卷缩在墙角,背紧紧地贴着墙睡着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阴着脸地走过去,冷冷地举起脚欲要踹醒她的同时...
她手背上那一块焦黑的伤口映入眼帘,他一怔,抬起的脚缓缓地放了下来...
站在她的跟前望着她好一会,他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良久...他默默地转过身,走过去将那红烛上摇曳的火焰吹熄。
顿时...房内再度一阵的漆黑,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偌大的床榻上,脱下鞋躺了上去,将一边折叠得整齐的锦褥伸手一拉,盖上...
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睡姿...闭上了双眸。
夜更深,人人皆入梦...
清晨...
双眸一闪,"喂...醒醒..."
她一动也不动...
"喂..."他皱眉,再度伸脚踢了踢她,这回力道大了些许,即使睡得再沉的人也会醒过来的,可这女人却出乎意料的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她那眼脸依旧紧闭着,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这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已经不省人事。
他的心再冷,在见到这张如死灰的脸的同时,也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缓缓地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掌心传来一阵骇人的灼热...直烫得他手一缩。
殷臣的心直往下沉,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感受到那单薄的身子犹如死尸般冰冷的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屏住了,心一窒,想也没想,他将她抱起来,直往床榻起去。
将人安置在软榻上,一把扯过那还带着他体温的被褥覆上她的娇躯,用这张被褥将她团团裹住,随即,他风一般冲了出去...
一名仆役手拿着扫帚正在外头的门庭一下一下清扫着,见到那个高大的身影直冲过来的时候,他有那么一霎那的失神。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庄主此刻身上竟仅穿着一件中衣并走了出来,这还不算新奇,最新奇的是他脸上的惊慌...
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也会有惊慌的时候吗?有那么一瞬间,这名仆役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欲伸手擦擦眼脸之时,这尊贵的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冲到他的跟前...
他即时慌慌张张地肃然而立,弯下腰恭敬地冲着他唤道:"庄..."
'主';字还在嘴边尚未吐出来,这站在他跟前的男人急速地打乱了他的话,吩咐道:"去,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他紧张的神态让这名仆役也变得紧张起来,丝毫不敢以怠慢...他将手上的扫帚丢在一边,撒腿就冲了出去...
殷臣交待完毕,又匆匆回到房中,床榻上人的依旧昏迷不醒,他直冲到床榻旁伸手进被褥下,往她脖颈一摸,相比于被褥的温暖,他摸到的肌肤依旧是一片冰凉。
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离这个女人是如此的近了近到让他感到从不曾有过的惊慌。
这一瞬间,恐惧让他将往日对她的仇恨统统都抛之于脑后...
慌乱间,他拿着掌心不停地摩擦着她的脸、她的脖颈以及她冰冷的手足了试图唤醒她体内的一丝温度
"醒醒了醒醒了你给我醒过来了我不允许你死了不允许了"
她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屏住呼吸颤着手凑近她的鼻门了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呼吸
没死
是了救心丹,慌乱间,他竟将这东西给忘记了,于是他匆匆走到外室,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颗赤红的丹药;他强行撬开她的嘴巴将它放进她的喉中,再伸指住她上颔一按,丹药顺着她的喉咙被吞了进去
他怔怔地坐着,好半晌了他伸出手,往她脖颈处一摸,那肌肤已经不复方才的冰冷了
不觉间,他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庄主了"大夫十万火急地匆匆赶来,寝室的门虽是大大地敞开着,但他却不敢冒然进入,肃然立在门外冲着里头唤了一声。
"进来了"
"是了"得到许可,这名大夫背着大大的药箱走了进来,在见到躺在床榻上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之时,不由得楞了一下。
殷臣站起来,让出位置之时,大夫方回过神来,赶紧上前给那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女人把脉。
他听说这男人从不将女人带到这里来就寝,就算是四夫人和五夫人都不曾,但为何无缘无故会有个女人躺在这里?还是俺俺一息几近断气的女人。
出于好奇,他一边把脉一边偷偷地注视着这昏迷的女人,这张脸倒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他却想不起来到底何时见过...
出神了片刻,感受到身后那高大的身影存在的压迫感,他赶紧收敛起神智,认真地听诊
那过度微弱的脉博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脉动一跳一停,这本是难以施救的情况,但在这微弱当中他又感觉到有一股较有力的跳动;他不由得了然,沉思了片刻,一边视察着这女人的脸色,一边说道:
"这位姑娘脉动虚弱,体质极虚,看来是长期的过度劳累、受身心折磨所致,如今又受了严重的风寒,寒气侵入五脏六腑,已是朝不保夕的症状了,幸而庄主给她服用了救心丹这才护住了她的心神,我再为她施针,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她这脾胃虚寒了恐怕难以根治。"
他说完,身后却没有丝毫的回应,不由得一怔,转过头去。
方才那神色异常紧张的男人,此刻哪里还有他的踪影了大夫心中的疑惑更重,庄主他肯让这女子躺上他的睡榻,又喂她食用了如此珍贵的救心丹。按理来说,这女子对那男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人才是,但却为何连诊断都不听就离开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满腔的疑惑,但救人要紧,他丝毫不敢怠慢,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开始专心地拖针...
将她的手反过来,看到她手背上那道骇人的伤口之时,他顿时身子不由得一颤,心中的疑惑更重,伤成这般模样?到底是怎么弄的?
只是这疑惑可能只有那个男人能解说,但他却没这个胆量去向他追问,只得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伤口...
护心、护脾的药要开,抗寒驱风的药要开,这金创药也要开...
这女人当真是百病缠身啊...大夫不由得摇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庭外的大叶榕底下,男人阴沉着脸负手而立,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为方才自己的慌乱、也为方才自己的失控而恼悔。
六年了,六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对她只剩下恨,然而,今日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女人竟然还能抽动他的心...主宰他的心智。
她不配...她不配...
他在心中重重复复地呐喊着这三个字,脑海却跳出她那面如死灰的脸,一咬牙...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捶在跟前的树杆之上...
顿时,大树顶上的枝叶摇动着,相互猛烈地碰撞着,发出一声声"吱...吱..."的响声。
为什么...为什么无法控制到自己的心,为什么想起她那模样,他的心竟还会抽痛...他不解,真的不解...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原谅她的...不会...绝不会...
"庄主..."大夫诊断完毕,走了过来,望着这个混身散发着一股戾气的男人,他战战兢兢向他禀报道:"里头的姑娘身体很虚,属下已经给她施过针了,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