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黄金穗 > 第398章 避暑全文阅读

金穗眉心一跳,顾曦钧差点耽误姚长雍的性命,姚府的人没几个不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看姚真真笑得贼兮兮的,定是顾曦钧出了什么问题,从善如流地问道:"顾大夫为我治了几年的病,我当然记得。顾大夫怎么了?"

姚真真特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看了金穗和张婉一眼,说道:"数年前,雪羚侯夫人待字闺中,不慎落水,顾大夫初入太医院,英俊潇洒,为其主治大夫。雪羚侯夫人为逼顾大夫就犯,谎称委身于顾大夫,嘿嘿,顾大夫从此躲出伯京。"

她故意停顿在这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饮了口茶。

张婉兴奋得双眼发光,犹如猫见了老鼠,忙忙地拽着她的袖角:"顾大夫那年初来锦官城,我听我们家太太提过两句,可是,我听到的版本和你说的不一样哎!"

姚真真看了眼偏头竖起耳朵的金穗,奇怪地问道:"你听到的是什么版本?"

"圈子里传的是,顾大夫隔着帘子望闻问切,对雪羚侯夫人一见钟情,顾大夫便说看了雪羚侯夫人的身子,男女授受不亲嘛,要对雪羚侯夫人负责。世事难料,雪羚侯夫人已经定亲,顾大夫伤心离开伯京..."张婉边说边叹气,似在为顾曦钧的痴心和这个凄美的悲剧故事惋惜。

金穗扶额,顾大夫在兖州那会儿瞧着是在躲人,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加上在去马儿庄的路上看过的那份报纸,她觉得姚真真的话可信度高一些。可见,谣言果然不可信,颠倒黑白啊这是。

姚真真挑了挑眉,迟疑道:"不是吧,顾大夫性子古怪了些,但是也不至于故意毁损夫人姑娘的名誉吧?"

张婉却坚持说,这不是毁坏名誉,因为顾曦钧当时不知雪羚侯夫人已经定亲,末了,问道:"我记得姚姑娘一提起顾大夫便咬牙切齿,今天怎么还维护起他来了?"

姚真真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一码事归一码事。"顿了顿,道:"数年前的旧闻查无可查,不好追究谁是谁非,我这里却有新闻。开春时,雪羚侯去世了!"

最后一句话,她一字一句。

张婉吃惊地瞪大眼,眼中闪烁着疑问,似乎在问,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金穗老神在在,姚真真"咦"了一声:"黄姑娘难道早晓得了?"

"嗯..."金穗正要如实答,转眼看见张婉好奇地望过来,连忙转了口,道,"我是在一张不起眼的小报上看见的,雪羚侯去世,没有后嗣,爵位收归皇家,雪羚侯老夫人和雪羚侯夫人还享着侯爵夫人和诰命夫人的尊荣。"前提是,她们不改嫁,不给死去的丈夫戴绿帽。

姚真真故作不满道:"黄姑娘晓得,怎么不告诉我?"她可是很乐意看到顾曦钧吃瘪的。

金穗白她一眼,她对顾曦钧幸灾乐祸不起来,口中却道:"我在报上看见的,以为二姑娘晓得呢。"

姚真真也不是真的怨责,兴冲冲道:"呵呵,既然黄姑娘和张姑娘都晓得了顾大夫的事情,我这里有个最新消息,雪羚侯夫人如今不叫雪羚侯夫人了,只称呼做雪羚夫人!"

金穗和张婉一呆,张婉忙问:"为什么?"

"因为啊,雪羚侯夫人为雪羚侯守孝两月后,说出门散心,一路游山玩水,端午在钱塘江看赛龙舟,偶遇顾大夫,两人有些...呃,不好听的闲话传出来,雪羚侯老夫人一气之下把雪羚侯夫人休了!雪羚侯夫人便以雪羚夫人的名义周游。"姚真真满意地看见面前二人的脸随着她的话从震惊变为僵硬。

金穗因为席氏的事情,对这种事比较敏感,她惊了片刻,小心地问:"雪羚侯...雪羚夫人这样没关系么?"

姚真真斜过眼,瞬间明白金穗所想,含笑的话中带着一种认真和莫名的暗示及羡慕:"雪羚夫人是寡妇,没有子女,原是时亲王府庶出的女儿,她那一辈里就三个姑娘,从小捧在手掌心疼宠,身份只比宫里的公主帝姬差点。便是名声再不堪,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咱们说起这事,不也是当做风流韵事么?"

姚真真的话再次刷新了金穗对这个世界的感官。

张婉大呼小叫地和姚真真热烈讨论,因周围有丫鬟婆子们走动,她们不敢说太大声,嗡嗡嗡,跟蚊子似的说悄悄话。

金穗有些恍神,边赞叹雪羚夫人有勇气,边寻思着自己怎么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呢?似乎她很少主动去争取什么,就是这么随波逐流。转而又一想,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便被席氏沉塘浸猪笼吓住了。

也许,她能找到与自己心心相惜的人,然后争取一把?

刚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浮出姚长雍淡若清风的笑脸,她吓了一跳,止不住叹口气。

姚真真推了推她,眨着明亮的眼,问道:"黄姑娘怎么走神了?"

金穗回神,耳朵尖发红,胸膛里热热的,心虚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雪羚夫人,有些...奔放,嗯,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吧。"

姚真真和张婉掩唇笑:"奔放这个词用在雪羚夫人身上恰恰好!"

金穗微囧,想了想,道:"在兖州时,顾大夫为我治病,嘴巴刻薄,我那时候跟老天爷祈祷,顾大夫将来总能碰到治他的人...没想到这么快便出现了,想来真是乌鸦嘴,一语中的。"

张婉呆了呆,继而不顾形象地大笑,姚真真笑得花枝乱颤:"黄姑娘不是有念力的本事,便是有预言的本事。这句祈祷,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她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在"我"字上稍稍停顿了下。

金穗更囧,这种话留在心里发霉便罢,干嘛嘴快说出来啊?

三人笑闹一阵,吃过晌午饭,张婉先行回府,她这些日子跟着张太太学管家,因定亲早,嫁妆早早准备起来,倒是不用急。

姚真真窝在金穗书房的沙发上,沙发上铺了凉凉的竹垫子,清新而凉爽,减少几份燥热,她嘀咕了会儿金穗起的这个名字怪异,还是习惯叫"软榻",抱着软枕打个盹,起来后和金穗说道:"后天我们府上'长';字辈和'一字';辈的小辈们随老太太去后山避暑,在山上过个夜。老太太交代我一定把话带给黄姑娘,邀请黄姑娘同去。黄姑娘,去么?"

姚府有个后山,就在城外,因在北面,从方位上是在姚府后面,所以别名后山。金穗曾经去过两回,一回是春猎,一回是避暑。

姚真真问得小心翼翼,金穗瞥她两眼,有些不忍心,姚莹莹和姚真真是姚老太太的掌上明珠,这对姐妹花从来是天之骄女,除了姚府长辈,何尝面对外人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里忽然发酸,微微眨眼后,心中叹口气,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抿抿唇角,说道:"也好,我正觉得城里烦闷,去山上换换空气,清清肺。"

姚真真陡然松口气,握纨扇的手不经意地在素帕子上擦了擦汗水,她真怕金穗不答应,要费好一番口舌呢。

金穗无奈,看来,这门亲事还有人是怀着祝福的心情。心中的郁闷忽然一扫而空。

姚真真兴奋,因揣了姚大太太那桩心事,屁股坐不住,再没心思聊天,匆匆告辞回府找姚老太太告状去了。

金穗和黄老爹提起避暑之事,黄老爹慈爱地望着她:"穗娘儿,如果你想决定自己的未来,爷爷不会阻拦的。若不成,你总还有爷爷。"

金穗胸中涌起一股暖流,因不好直接说出口,只无声地道了声谢谢,又不经意道:"爷爷这些天很忙么?"这么一说,金穗细细观察黄老爹的脸色,猛然觉察出黄老爹心事重重,且不止是今天。

黄老爹看看屋内只有他们祖孙两人吃饭,略讲了讲藏宝赌坊之事,末了,他不由地叮嘱道:"穗娘儿,藏宝赌坊连姚府都查不出来底细,说明朝中有势力包庇。你可还记得在珠黎县府,你曾看见过的那位赌坊老板戴了个绿纹墨玉扳指?"

金穗看出黄老爹的忧心,回想很久,才从记忆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当年不经意的一瞥,回答道:"爷爷,我记得。"

"你记得就好,以后离戴这种扳指的人远一些,千万别招惹。"

"..."金穗不知黄老爹在担心什么,腾起一股不安,轻轻应了声,"好的,我记住了。"

黄老爹松口气,点了点头,解释道:"他们是黑色地带的人。"

金穗"哦"了一声,越发莫名其妙。

转过天,便是去后山避暑的日子,金穗一大早来到姚府,给姚老太太请安,姚老太太笑呵呵地让她和姚真真陪吃朝食,然后登上宽敞的马车。

金穗透过半透明的月菱纱帘子,看见前面姚长雍兄弟四个高矮有序的骑在高头大马上,引来街边的妇人女孩驻足,闪烁的目光在青年少年们身上流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