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的7点,在即将入冬的秋天,天空在这个时候已经变得灰蓝,即使是拥有着霓虹的大地,也已经阻挡不了夜幕的拉开。
参与聚会的人聚聚散散,有的去往了过生日者的家中接着小聚,有的选择了返回到学校,而三行,选择了让男孩陪着他四处的走走,这次,从学校的操场换到了环绕着学校的马路。
“就说你声音很好听的,刚才的歌唱得不错侬!”
“就那样吧,反正我也没有出道当歌手的打算,瞎唱罢了。”
面对三行的夸赞男孩本能的自谦着。
“你不是和她还算熟悉吗?怎么不跟着他们去接着嗨啊?”,男孩问。
三行没有回答,就像没有听到男孩说话般的,他只是在一直走着,在路旁的灯光里。
种植在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落光了叶子的,在夜色里静静的应和着站在其旁边的路灯,一动不动。三行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开口道,“徽徽,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神经?”
“神经?”
“嗯,非要拉你去参加一个和你完全挂不上边的人的生日聚会。”
“没有啦,玩的很开心,你爱热闹嘛,就当是作为朋友的陪你了。”
三行听到男孩这样的回答没说什么,只是在路灯下嘟了嘟嘴。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那里?”,男孩感到三行这样的回答有些奇怪,一时间的蒙住了。
“你们都是以补习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对吧?”
“嗯,对啊。”
“我是转学到这里的。”
“哦,那你为什么得从原来的学校转到这里啊?因为高考的户口限制吗?”
三行摇了摇头,男孩于是反应了过来,以他的家庭背景在异地落户并在当地高考并不是件难事。
男孩在自己想明白之后便没再去关心他的回答,三行见男孩没有再问下去便也将话题终止了,这使得男孩一时间的不知该做些什么了,只是不紧不慢的走,顺便的看上一两眼街道两旁亮着的各种店铺的各种闪着光的店名。
“两年,我换了四所学校了。”,三行这样说着,伴着对追忆往事的感叹。
男孩此刻明白了三行今天有心事,或者说三行在心里一直藏着一件对于他来说很重的事,于是他想起了上次在操场上三行说过的那番话,在大致的猜到了些之后,男孩开口道:“是因为一个人吧?”
三行点了点头。于是男孩接着问:“因为得不到,所以想干脆离他远一点好了,是吗?”
三行这次的回答却是摇头,“不,是因为得到了,却又很快的失去了,所在我心里,那种无法再占有的痛,比得不到还要深好多。”
“‘没有做完的梦最痛’!”,男孩说。
三行听到他富有诗意的总结后,苦笑了一下,接着说,“看来,你很懂我!自己也经历过的吧?”
“这倒没有。”
三行质疑的嘟了嘟嘴,以为是男孩有所隐瞒的不说,但其实男孩是真的没有,还没有经历那种得到了却又失去了的在心里深深的疼的感受。
“徽徽,其实我以前不是同的,在遇见他以前,我有过一个可以说是两小无猜的女友。”
“就因为他,你和她分手了?”
“嗯,他让我知道了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却也让我明白了不是自己喜欢什么就可以去拥有什么。”
“人都说,想要彻底走出一段失败的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新的一段恋情,你可以试试。”
三行再次苦笑道:“没有用的!可以开始新的,是因为你不够爱。如果你曾经很认真,很认真的去爱过一个人,你就会发现在你的心里他是无法替代的!无论你在此之后又有多少段的恋爱,你都别想从心里将他带给你的爱,带给你的痛抹除。”
“那,既然你们彼此这们的爱对方,为什么要分开啊?”
“徽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同性恋,特别是中国,都是不合法的!”
“所以?”
“所以,他以一句他妈反对我和他在一起的话便结束了我跟他的关系。”
三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一次的将谈话中断了,与此同时的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将自己本来不是很高的身体靠在了树下,低着头,沉默了。
“你说,既然你妈不同意,你干嘛要让我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干嘛要喜欢我,干嘛要让我这么的忘不了你!”,三行像是在对着某个人控诉,情绪有些激动了。男孩本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却因考虑到三行的性取向而最终只是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说到低的,对于三行的性取向,男孩还是有所排斥的。于是他最终选择了和他同靠在那棵树下。
“所以,你平时的开朗健谈以及这次这么热心于参加这个生日聚会,都是为了排解内心的痛苦是吗?”
三行第三次的苦笑,“谁让我就这么忘不了呢!”
说完这句,三行彻底的沉默了,在半浓的夜色里,在灯管笼罩的昏黄街头,在落光了的行道树的树影下……男孩很想安慰他,却拿不出像样的安慰他的话,因为他和三行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的世界他不懂,而他的世界三行却曾经懂过。
多年以后男孩在回首往事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真正怀念的朋友里,最怀念的,是在当时无法理解其也无法明白其世界的三行。那年的男孩无法明了在三行的世界里为什么爱情可以和同性产生,但多年后的他对于三行那种得不到的痛,却是深深的体会,并更加千倍万倍的深深的承受了。
有些事,人在拥有时不懂失去的痛,在失去后却再也找不到拥有的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