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诺向虹表白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虹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两人并在一起的桌子,从各自的三分之一处出现了一片搁置着的“空白地”。
刘诺依然悠闲地的伸直了双腿斜倚在椅子上,而虹也想平时一样的该做什么就做着什么。
只是,平常时不时的就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或小打小闹的两人,一时间都放弃了这延续了好久了的习惯。
男孩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去过问,一方面因为觉得无关自己,问的话显得自己多嘴;而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内心的一些想法而怯于去问及。
刘诺在看似无视发生变化的一切里,目光却始终或聚或散的从未离开过虹的侧影。
“走吧,吃饭去。”,上完白天的课后刘诺像往常一样的回过头叫着男孩。
“行,那走吧。”,男孩合上书本,却是说走未走,下意识的向着虹的后背看了看。
“唉呀还愣着干嘛!我早就饿了!”
“嗯,好。”,男孩起身穿上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
虹很自然的将椅子向前移动了一些,在刘诺还没来的急开口的时候。
刘诺满不在乎的不置一词,很自然的驾驭着两条腿向教室外面走去了。
只是男孩,向着伏在桌子上的虹回首了好几束目光。
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在跳着一只关于心事的舞。
一路上刘诺都和平时并无两样,即使少了虹他也可以找到和男孩可以聊的话题,相比于刘诺表现的如无其事与虹表现的心事重重,男孩心里的天平不自觉的偏向了虹这一边好多。
饭后男孩说想要到楼下去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杂志,提议刘诺先自己一个人回去。
“好吧!最烦的就是‘书’了!”,刘诺说罢便一个人走了。
男孩向他做了个挥手的姿势后,便径直向位于一楼最里层的书店走去。
而虹,此时正站在书店里被摊开摆在中间大桌子上的各种杂志前。
男孩望着印在透明毛玻璃窗上的虹瘦瘦的背影,渐渐的在他渐行渐近的脚步中变的清晰了起来,虹正低着头,很专注,却又好似心不在焉的翻着……
“吃完了?”,虹低着头向着已走到她身边的男孩说。
“嗯”
“这期的《80后》没到。”
“哦,是吗?”
“学校里看的人不是很多,都觉得故事写得太成人化。”
“不啊……我觉的这样的故事反而很有深意……”,徽站在她面前,一直看着她说。
虹浅浅的笑了笑,并没有抬头。
“看来今天是买不到什么了,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嗯有!”
“哪买吧,我等你。”
“好”,男孩回过头去,正对着的是世界名著系列的书架,男孩“认真”的扫视着仅有的不超过二十部的名著小说,最后拿了一本名字看起来最特别的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男孩打都没有打开就拿着去柜台付钱了,虹提醒他道,“不翻开看看内容吗?万一不对你的口味呢?”
“不用,书名起的就很好,书也不会无趣。”,男孩笑了笑说。
虹笑了下,浅浅的,没有眼睛的参与。
“那走吧。”
“嗯”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地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天上的雪花依然落着,玉屑般的,飘飘洒洒。
虹抬头望了一眼路灯下带着金黄光晕的一小片天幕,静静的,打着旋的将金黄的雪粒一颗颗连成线的投下。
“终于下了场雪。”,男孩说。
“到操场上走走吧,嗯?”,虹提议道。
“但,自主学习的小自习快开始了。”
“那你回去吧,我自己去走走。”,虹说着就往学校的操场那边去了。
“等等……其实我不怎么想回去上那个所谓的自主小自习的。”,男孩在虹走出去了几步时说到。
虹听到后放慢了脚步,男孩得以跟在她的后面,保持着一肩的距离。
两人就这样的在操场上,绕着一圈橡胶做的跑道,踏着薄薄的积雪,借着灰黄的路灯,时不时的看一眼降雪的天幕,散起步来。
“我听过一个故事”,沉默了一会儿后虹开口到。
“哦,关于什么的?”
“一个关于雪的”
“可以说来听听吗?”
“一个吸血鬼,怕见阳光,却喜欢看雪后的初阳,直到有一天。被灼伤在了雪后的初阳里。”
“哦,后来呢?”
“后来男主出现了并救了她,男主是一个摄影师,她告诉男主她得了怕见光的怪病后男主就让她住在了洗照片用的暗室里,每天她都看着男主在暗室里工作并最后爱上了男主。后来男主因为战争的原因而不得不离开她,在出发的前夜她把自己对男主的爱并着身体毫不保留的给了他,而男主也说穿了一直都知道她是吸血鬼的事。”
“接下来呢?”,男孩问。
“为了对男主的那份爱,她放弃了对人血的吸食,最终在男主离开后直到几十年里再也没吸食过人血,而她的身体,因此而得不到给养的退化成了老太婆的模样,她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刻她突然相见到男主一面,就离开了自从她离开男主家之后一直住着的守墓人的房间,但说是离开其实她就是从屋子里走到了门口,这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虹停了下,看了眼在恰到好处的云雾里朦胧了的月亮。
“而此时,男主就站在她为自己建的坟墓前,坟墓是她在还有生气走出守墓室的时候托人建的,目的是希望有朝一日男主找到这里时以此而认为她已经死了。而此时他与男主的相见已是在那晚后的三十年。三十年里男主从未放弃过爱她的心也从未放弃过对她的追寻,然而上天就是这般的让他们彼此隔离三十年之后的在生命垂危之年才再一次的相见。
墓碑上刻着她为自己写的墓志铭:‘晴一个得到过爱的……’并没有标明自己的吸血鬼身份。男主看着这样的独特的墓志铭,在早已昏黄不再少年的眼底,积满了干净如少年般纯真的泪……
‘晴’,‘晴’,‘晴’……男主在她的墓前以最痛苦方式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刻在墓碑上的她的名字。于是一瞬间的,她完全失明的眼睛望见了带着岁月印痕的男主的脸;她已经失聪的耳朵听到了念着她‘晴’的男主哽咽的声音;她干瘪皲裂的皮肤感受到了抚摸着墓碑的男主温存的手心。于是晴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感受着跨越时空,跨越人与吸血鬼的整整蓄积了三十年的爱恋与深情……”
故事讲完了,很长却又很短。
“很喜欢这个故事吧?要不怎么记得这么真切。”,男孩说,第一次的,在虹的面前不再紧张。
“嗯,印象很深,读完了都有几个月的无法释怀,特别是吸血鬼‘晴’的放下与执着。”
“威尼斯的雪。”,男孩说。
虹吃惊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故事的名字,威尼斯的雪,男主叫杰瑞安,女主我一直想不起来但你刚才告诉了我,‘晴’”,男孩微笑了下,竟有些有别于刘诺的别样的让人舒服的感觉。
虹惊喜的笑了,带着两轮弯弯的闪着光的月牙,“你读过,你真的读过……”
瞬间的,一种比女孩带给他的更愿意让他接近的心与心的感觉,流淌着,在血液,神经,表皮的每一个细胞里静静暖暖的流淌着……
那天他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待了很久,从小雪粒一直待到鹅毛大雪的降临。而当他们回去的时候夜自习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半个点的时间。
刘诺低着头斜靠着墙壁,椅子的靠背并没有得到发挥它作用的机会。
看着他们两一前一后的回到教室刘诺只是头抬了一下,之后便再次的低下去忙碌着了,班级里有些来自不同声音的切切私语,一般在这个时候最喜欢插上一嘴黑胖却是安静的。
“是不是被老师查到了?”,男孩问刘诺到。
刘诺没有回答他,转过身体坐直了,直挺挺的留给男孩一个后背。
男孩有些不明所以的尴尬,朝着虹看了一眼。
虹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去管他。
男孩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约莫0分钟之后,下课铃如约的响起了。
“待了那么久,没少聊吧?”,回到宿舍后刘诺双脚踩在洗脚盆上,对着男孩说。
“也没聊什么,就把她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说给我听来着,我们那么就没回去上课,老师一定发现了吧?”
“没有,有我呢!就只说了这些?”,刘诺自信的笑了下。
“那就好,谢谢你了;嗯,就说了这些,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你们两今天是不是有些误会发生了?”
“还给你八卦上了!”,刘诺调侃到。
“没有,就是问问。”,男孩拘谨起来。有些不自在的。
“也没什么,我向她表白被她拒绝了。”
“哦,为什么呀?”
“她有对象。”
“那难怪。”
“切!有男友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撬过有男友的,征服她迟早的事。”,刘诺将身体向后一样,双手叉着床说,长发随着的向后扬起,露出偏高的发际线。
“那祝你成功了!”,男孩说,不自觉的笑了下,有些僵的。
“真心祝福我?”
“当当然了。”,依然僵着的笑。
刘诺上扬了下嘴角,端着洗脚水去水房倒去了。
男孩的心里起伏着,从刘诺一说出“表白”两个字开始。虽然这是个他从事情一开始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的回答,但真正让他有些思绪翻飞的不是刘诺对于虹的表白,而是虹本来就有对象这件事。
刘诺倒过洗脚水返回到了宿舍,将洗干净的袜子搭在了宿舍的晾衣线上,掏出藏在鞋盒子里的手机听起了音乐,手指在手机键盘上上敲动着,不知在给谁发短信还是在偷菜聊。
男孩将夜自习上欠下的作业从书包里掏出来摊开在折叠式的小桌子上,准备熬夜补回来。
笔帽晃动下,笔尖一刻不停的在各种纸上来来回回着,英语的阅读理解加完形填空,数
学的各种函数的奇偶和单调增减,语文的文言翻译还有古诗鉴赏,以及物理的加速度和化学的摩尔质量等等一共九门课程的作业。
“原来,她是有男友的啊!是有男友的。”类似的话在男孩的心里低吟徘徊着,在他不情愿却又不自主的被吸引去想的情况下。男孩就这样“心手不一”的熬到了差不多十二点时把作业全部完成了,而此时刘诺已经蒙着被子睡了好久。
这晚男孩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虹对着他笑的场景,在夜色笼罩的路灯下,很美很美,男孩想都没想的就伸开双手去拥抱她,却在抱紧的那一刻于鼻翼间萦绕起了女孩的气息,男孩想松开怀抱的双手确认一下,梦却在这个时候像突然停电而导致的电视机突然黑屏般的被抽离他的脑海。
男孩睁开眼,周围还是笼罩在都市昏黄夜色里的黑暗,天并没有显现出要早晨了的感觉。男孩缓了缓神的回味着那个梦,却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带给自己一个怎样的启示;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圣诞节也就这些天了,但他还没有将答应送女孩的礼物寄出去。
“明天中午得跑一趟邮局了,再不寄过去就赶不上圣诞了”,男孩自言自语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