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紧追着前面的两道人影,一路直窜出了桃花林,那沼泽之上,已变换了一种阵法,却不是八卦之形,这陡生的阵法,青瑶根本不会走,一旁的明月得意的笑起来。
"怎么样,说我是小屁孩不?不会走了吧,马上向我道歉,我就领你们出谷。"
青瑶好气又好笑,明月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也不计较他的态度,软软的开口:"我道歉,明月哥哥,你带我们出谷吧。"
软浓粘绸的声音,听得明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抖索着哀求:"姐姐,你别说了,我怕了你还不成吗?咱们走吧。"
一马当先,身形一拭,踩着食人花,不断的纵身飞起,眨眼便飞疾出去好远,青瑶和莫忧一步不拉的紧随其后,三个人就好像三只腾飞的大鸟,直往对岸而去。
帐篷内,男子正全神贯注的望着手中的图,那幽深如古井的深瞳不时的浮起冷光,很快,唇角勾出笑意,这时候冰绡走进来,恭敬的开口:"主子,有人来见你了。"
男人陡的抬头,错愕之后,是激动,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潋滟动人之极,声音高亢有力。
"是她来了。"
"是的,主子,娘娘来见你了。"冰绡恭敬的开口,七八个月没见到娘娘,她似乎比从前更水灵了,这大山似乎能养人,连那莫忧也养得俊逸无比。
"快,让她进来。"
弦帝调整了一下气息,内敛的开口,其实他真想三大步的迎出去,可是他不知道她会如何对待他,所以只能隐忍着。
"是,主子。"冰绡出去,恭敬的望着帐篷外面立着的娘娘,眉眼含俏,身材纤细灵动,看不出丝毫怀孕的样子,她的孩子呢?难道生了,冰绡一阵激动,张口想问,却不敢造次,只小心的开口。
"娘娘,主子在里面候着娘娘呢。"
青瑶听着这样的称呼,既陌生又觉得好笑,抬眸扫向冰绡,淡淡的开口:"别叫我娘娘,我早就不是了。"说完掀起帐篷的门走了进去,莫忧守在外面。
冰绡一脸的错愕,娘娘这话的意思,她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吗?
心不禁抽疼起来,说不出来是为了谁,只觉得难过,愣愣的呆立着。
帐篷里,男子端坐在铺着毛毯的地上,一双星瞳闪过异样的光芒,很快镇定下来,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可是一开口,仍轻易的流露出他的异样,那声音带着微微的轻颤。
这样的他,青瑶有些心疼,他好歹堂堂一个皇帝,有些事并不是他的错,她从来没有怪过他,他生来就是那样的位置,那样的使命,而她只是无法接受他的认知,并不是为了报复或是恨他。
"你怎么来了?"
青瑶淡淡的开口。
眸光扫向他,虽然他易了容,成了南安王,可那狭长的丹凤眼,和小鱼儿如出一辙,眼里是深幽的光芒,还带着渴盼,贪婪的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他过了好久才开口:"朕来接你回去了,瑶儿,就不能给朕一个机会吗?朕想通了,回宫后,朕会给西门新月指婚,也会给楚语嫣指婚,从此后,大弦的皇宫只有一人,那就是你。"
他沙哑着声音,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得多,也痛得多,心底滋生出一种长长久久的感想。
此生有她足矣,如果没有她,就算打下了江山,又怎么样?人生何其短暂,而他真的要和她失之交臂吗?
青瑶笑起来,很欣慰,很感动,他做得够多了,可这真的是他心底萌生出了的意念吗?而不是一种妥协,有时候,妥协是很可怕的,他在潜意识里,已经留下了阴影。
"谢谢你愿意为我这么做,但是我不适合皇宫,你也不适合改变,别忘了你生来就是一个皇帝,皇帝就该有皇帝的一切,而我该有我的一切。"
青瑶撇清一切,既然不想回去,就快刀斩乱麻。
弦帝一听她的话,脸色骤变,眼瞳幽深得看不见边,急燥的叫了起来:"瑶儿,你为什么不能给朕一个机会呢?"
身形一动,就待拭过来,沐青瑶脸色陡变,身子一移,手中的银制暗器脱手而出,带着凌厉的霸气直击过去,弦帝脸色一变,身形一移,头上的乌丝飘飘悠悠的落下一些,在半空轻荡着落地,周遭死一样的寂静。
他的呼吸那么轻,似乎快用尽了,抬眸静静的看着她。
她是下了狠手的,而且几个月不见,这暗器使得滴水不漏,如若今日武功稍差的人,只怕会受伤。
"你的暗器竟然使得如此好。"
"是,别随意的靠过来,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情,而是告诉你,你该回去了,即便你闯进谷中,我也不会和你回去,而且别搞得我们最后和仇人一样,因为无情没有错,是我赖着谷中,让他教我学艺的。"
"我也可以教你。"
他的声音低嘎,好似火燎,难道有些事真的无法回头了?
"瑶儿。"
"我言尽于此了,至少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洒脱的,霸道的,让自己完美一点,过去的就过去吧。"
她说完,弦帝俊逸的五官上,闪过错愕,震惊,还有心痛,百样的情绪交错而过,最后只化作轻喃:"瑶儿。"
青瑶不想再说什么,掀帘往外而去,阳光从外面泻进来,碎了一地,他垂首,听到耳畔响起她清冷的声音:"无情是我的师傅,我是来学艺的,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孩子怎么样了?"身后的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很好。"
一言落,大踏步的离去。
帐篷内,弦帝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窒息似的难受,身子轻晃了两下,眸光闪过惊颤,刚才她是下了狠心的,如若不是他闪得快,她是不是真的想击中他,这样想着,身子再次摇晃了两下跌坐到软榻上,透体的寒意。
他忘了,她是知道他身手了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击中的,所以才会出了全力...
冰绡和断魂目送娘娘离去,回身走进帐篷,只见一向狂妄肆意风发,冷心无情的主子,此时木然的坐在长毛毯上,那脸冷魅得没有一点的温度,似乎被打击到了,整个人成了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就那么定定的坐着。
冰绡心疼小心的开口。
"主子,我们?"
那周身冷酷染尽杀气的人,忽然抬眸,慑人的瞳孔中带着暗红,遍布着浅浅的血丝,沉声开口。
"去天山。"
他现在感觉到自已被困住了,困在一座苍茫茫,寒意浸透的大山里,没有出路,他一遍遍的寻找着,也走不出来,所以他要上天山,师傅一定可以为他指点迷律。
"是,主子。"冰绡和断魂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天山离这里路途遥远,但既然主子想去,他们就去天山走一遭,要不然主子一定会痛苦的。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撤出了大山...
天山顶,白茫茫的一片,阳光照射在积雪之上,发出刺眼的光芒,凉彻骨的寒意笼罩着整座山头。
山顶之上,遍地无垠,一间竹屋悄然无声的林立着。
一道高大的身影快速的掠过,好似腾飞的大鹏,快速的从山头跃过,眨眼停在竹屋门前,俊逸的面容如水一样清彻,只有到这里,他整个人才是清明的,雪的透明,干净,使得他的心一片详和,所有尘世间的喧嚣浮华,都远离了他。
"师傅,师傅。"
他的叫声落,竹屋里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童子,恭敬的施了一礼。
"师兄来了,师傅出去和人下棋去了。"
"原来是小师弟。"慕容流尊淡然的开口,这个小师弟,他离山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都这么大了,可见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啊,他感叹,走进竹屋,干净,一尘不染,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竹制的,墙上挂着师傅的酒壶,看到这样的东西,便想起师傅坎坷的一生。
虽然有惊世的奇才,可是年少轻狂时,却错失了心爱的女人,现在的他,虽然安逸,可更多的时候,他会借酒消愁,忆起从前的一切。
"师兄,坐下来喝口茶吧,师傅晚上便回来了。"
小师弟奉上一杯茶,清香扑鼻,这里的水是经年的雪水,甘香清甜,泡出来的茶更是清香无比。
"嗯,我一个人待会儿,你去忙吧。"慕容流尊挥了挥手,小童子退了下去,竹屋中只有他一人静静的沉思着。
傍晚的时候,赤霞老人回来了,身上是宽大的墨色长袍,被风撩起,好似踏云驾雾而来似的,白发,白胡须,眉目睿智,双眼精亮,藏着无尽的玄机,好似一眼便可看穿世上多少事,人一落地,还未进屋,便响起他爽朗的笑声。
"尊儿回来了。"
竹屋内,慕容流尊雅致的笑,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是雪一样润湿的笑意,站起了身恭敬的开口:"是的,师傅,尊儿来看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