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诺不怒,反而抿嘴笑着,他伸手抓住云朵儿乱动的身子,说道:“我喜欢云朵儿,所以云朵儿哪都不去,就陪我。”
云朵儿瘪瘪嘴,“哼”地声回南宫诺。
“倾妃,既然此事已经过了,你回宫去好好休养。朕的儿子朕自己能照顾!”说着,不想给倾妃说话的机会,他正色说道。
倾妃这次没有紧追不放,她退了一步,露出笑容,柔声说道:“臣妾听帝君的。”
倾妃走后,云朵儿闷闷不乐,只要南宫诺与他说一句话,他就抬起小脸蛋,不悦地说道:“我要娘!”
重复着“我要娘”这话,南宫诺苦涩地笑笑,不烦他。
可是云朵儿不放过他,他起身忙政事,小儿人就跟着他后面,嚷着:“你把娘还给云朵儿!”
“你若是想要娘,明日我看看她们哪个适合?”南宫诺淡淡地回他,明知道云朵儿口中的“娘”是谁,可他偏不想提起幕云舒。
“我只要幕云舒,幕云舒是我娘!”云朵儿闹道,他不喜欢每日去暗房瞧幕云舒,不喜欢瞧上一会就被三公公抱回帝君殿。
“哦!”南宫诺应了声,没有承诺什么。
云朵儿不死心,他揪着南宫诺的衣裳不放,“我要娘亲,我不要你!”
他记忆里本来就只有幕云舒,对虚幻的爹爹没有什么概念,如今南宫诺突然间每日陪着他身边,他是喜欢,可是他更喜欢幕云舒也在。
“三公公,抱走!”南宫诺回头看着撅着嘴,一直闹着的云朵儿,对三公公说道。
三公公乐呵呵地上前,哄着抱起小祖宗。
“小祖宗,别闹,三公公带你出去玩。”
“我要娘!”云朵儿乖乖地松开南宫诺的衣襟,可是嘴里仍然念着,他双眸噙着泪,一副欲泪又未大哭的模样盯着南宫诺。
“唉!”南宫诺叹了口气,丢下手中的笔和书,起身从三公公怀里接过云朵儿。
“我不喜欢倾妃做我娘,我娘是幕云舒。”云朵儿双手环着南宫诺的脖子,他轻轻地说道,眼里的泪珠顺着滚出双颊。
女人的泪珠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可如今对南宫诺来说,云朵儿的一滴眼泪都让他心疼得要命。
“好!”南宫诺回了一声,这个好,他不知道是答应云朵儿的话,是不让倾妃做云朵儿的娘还是其他什么?
不过,后来,他想着云朵儿的话,在帝君殿踌躇烦躁,从幕云舒关进暗房后,他想了很多,六年前的还是六年后的,他都仔细地回想着。
六年前,他还不能放下那段恨,无法忘记幕云舒的利用。
可是,又觉得六年的光阴极快,这人生怕是没有多少个六年可以浪费。
最后,他想,去暗房一次吧,问问幕云舒,愿意与他重新开始吗?
站在暗房很久,屋子的锁他已经命人打开,守着的侍卫他也命人退下,手放在冰凉的铁门上,没有勇气推开。
他在想,推进去该说什么?
对她说,幕云舒,为了云朵儿,我们重新开始!
还是说,我一直爱你,我再娶你!
想了无数的话,都被他摇头否决。对幕云舒,他是怨过,恨过,可是看着可爱乖巧的云朵儿,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去恨,起码幕云舒为他生下云朵儿,为他照顾了云朵儿六年。
后头,他的脚站得有些麻了,他合上双目,心一狠,用力地推开铁门。
“吱”地门声,在冷寂的暗房里刺耳。
南宫诺不是第一次来暗房,可这一次,他站在灰暗的暗房内,觉得这里好冷好阴森,身子在阴暗的里面颤颤发抖。
幕云舒早在南宫诺命人打开暗房的门,就知道他来了,原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推开暗房的门就朝着她大怒呵斥,或者是骂她。
可是,她等了很久,外面没有动静,安静地让她以为南宫诺走了。
南宫诺走进来,幕云舒不惧地抬起头,她眼里映入他的人时,嘴角处溢出冷冷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心早已死,对这个男人除了怨,没有其他的感情了。
“幕云舒,我问你......”南宫诺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他开口厉声问道,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他止住了,因为他发现幕云舒的眼里很冷淡。
“幕云舒,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怒火就这么被幕云舒挑起,他一怒,快步迈下幕云舒,将地上的幕云舒拉起。
幕云舒忍不住地笑笑,没有回他的话。
问她这是什么意思?那他又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把她关在暗房,她是触犯了东昭的哪条律法?
“说话!”幕云舒的沉默让南宫诺很怒,他已经不知道幕云舒不是哑巴。
幕云舒贴着墙壁,撇开头不理他。
“幕云舒。”南宫诺恨自己的情绪在幕云舒面前很容易爆发,他一只手扼住幕云舒的下颚,让她正眼看着自己。
可是幕云舒合上双目,一抹冷笑挂着嘴边。
“你!”南宫诺气得无语,他另只手捏成拳头,想打下去或者掐死幕云舒得了。
如果幕云舒死了,他就不需要那么痛苦!
他知道,当年那般冷酷地杀害幕家上下,是有错。不管幕静是不是把他当作傀儡,幕家还是帮了他。
而且,他不该一剑刺穿幕云舒的胸口,差点杀死他们的云朵儿。
在幕云舒等着暴风雨的来临,她听到安静的屋子里响起轻轻的一句:“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她听得不真切,仿佛从远处飘过来,声音熟悉又陌生。
她睁开双目,愣愣地看着南宫诺。
南宫诺没有说下去,他的指腹轻轻地在她面颊滑动,然后,他的手解开她的外裳,将衣裳褪尽到胸口。
幕云舒以为他要......
但是,没有,南宫诺的手只停落在她的胸口,然后在那里来回地抚摸游走。
幕云舒知道他在摸什么,心底的旧痛被带出来,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那里,曾是被他一把长剑刺穿的地方,就是那么一点,就刺穿她的心,然后她与云朵儿都活不成。
“诺,你知道吗?那件嫁衣是我自己缝制的,我想穿上自己做的,嫁给你。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新娘,爱了二年的男人终于要娶我,而且,我有了他的孩子,以后我们一家会很开心地在一起。”
“可是,我怎么能料到,这个我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竟然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杀光我幕家上下,他还亲手用长剑杀我,杀死我的孩子!”
“六年来,我始终不懂,为什么他能这么狠心?难道那两年的情爱真的全是假的,他对我没有一点爱意,一点一点地都没有?难道就像他说的,他每日每日都想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吗?”
“幕云舒,别说了。”南宫诺说道。
他做错了,是吗?
幕云舒含着眼泪对他笑笑,她将自己的衣裳拉上穿戴好。那个伤痛的地方,她不想再让南宫诺触碰。
“我生云朵儿不是为了你。是小师叔竭力保下的,他说,这不仅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幕云舒推开南宫诺的身子,走到一旁,淡淡地说道。
她当年命悬一线,小师叔花尽幽谷的草药和他的精力,将她和云朵儿都保下。
“小师叔?”南宫诺眯了双目,对幕云舒口中的“小师叔”,他听过也见过。
与幕云舒一起的最初,听幕云舒提起最好的是她的小师叔,她崇拜她的小师叔,每日都挂在嘴上。他起初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老头,可是后来见到,才知道,那个小师叔与他相差不了几岁,看幕云舒的眼神不是长辈对待晚辈,而是情人的宠溺。
是的,他当时怕了,耍了些手段让幕云舒离她的小师叔远远的。
那时的幕云舒很听他的话,他说了什么,她就照做。为了得他的欢心,她果真没有再单独见她的小师叔。
如今再从幕云舒口中听到“小师叔”,南宫诺只觉得心沉沉的,脸色变得难看。
“是,你那小师叔对你千依百顺。他会救你,想来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狠话就这么出口,南宫诺顺心多了,虽然他知道话出口伤了幕云舒,也让他们的关系走远。
可是他不高兴,幕云舒也别想顺心。
“南宫诺!”幕云舒怒声喝道,她与小师叔之间清清白白,而且小师叔对她的恩德这辈子都无法还报,又怎么能许南宫诺侮辱。
南宫诺不屑地笑笑,走近她,拽住她的手腕。
“幕云舒,我过来是告诉你,我决定纳你为后。”
他说完,不等幕云舒回话,又接着说道:“我是为了云朵儿。”
幕云舒听后,没有南宫诺想象中的喜悦,已经不是六年前听到要娶她时那种欢喜。她淡淡的面容里只有嘴角有一丝丝的笑意,而且是带着冷意。
他以为,幕云舒听到这话会谢恩高兴,他以为幕云舒还是六年前对他痴情的女人。
时间流逝,他们之间回不到过去那种关系。
幕云舒看透了,她恨过,怨过,到最后只想带着云朵儿离开。
“你不需要勉强,南宫诺。”幕云舒讥讽道,“帝后的位置对我来说,从没有多大的诱惑力。”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帮南宫诺夺到帝权,她不会想着叛乱,更不会想到做帝后。只是因为南宫诺为帝,她要做他的妻子。
“把云朵儿还给我,我会带着他离开帝宫。从此不会再出现你面前。”幕云舒淡淡地对南宫诺说道。
说时,南宫诺冷着脸,他手心一用力,用狠地抓痛幕云舒的手腕。
幕云舒看着他,没有喊出痛。
“你不要和我重新开始?”南宫诺冷声反问道。
他给她机会,她竟然不要?
“重新开始?”幕云舒觉得好笑,她敢吗?如果南宫诺再无情一次,杀了她,然后把云朵儿也杀了,怎么办?
“南宫诺,你的后妃中貌美得多的是,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女,而且还有一个儿子。”
“云朵儿是我们的儿子。”南宫诺咬着牙,怒道。
“是,是我们的儿子,这个我承认。”幕云舒笑着解释道,“云朵儿从小就问我爹爹是谁,我就撒了各式的谎,有时候告诉他,他爹死了,有时候会说,他没有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者直接说忘记了。他从来都不信,相信你还活着,想着把你找到。”
“现在他找到你,而且你对他还不错,这我很开心。如果云朵儿愿意跟着你,就留着宫里,可他要同我一起走,请你放我们走,行吗?”幕云舒笑着说完。
南宫诺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幕云舒,很想看清楚幕云舒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嘴边一直噙着笑,难道她的心感觉不到他在伤心吗?他在心痛吗?也难怪,他当年恨得想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
幕云舒,你非要这样与我作对吗?
手上的力道又用足了些,紧紧地拽着,越拽越紧。
“南宫诺,弄疼我了。”幕云舒微笑着,很平静地说道。
她说痛,可是南宫诺看不到她痛在哪?
“休想!”半天,南宫诺松开她的手,丢下两个字。
幕云舒摸摸被南宫诺抓痛的手,她皱了眉头,死死地忍着心里的痛,不让眼泪出卖自己。
灰色的暗房里,南宫诺的目光很凶狠,他瞪着幕云舒,冷声说道:“如果,你敢逃,朕打断你的腿!”
话丢下,他甩袍离去,将铁门重重地关上。
幕云舒看不到隔着铁门外的背影,她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走,整个人无力地顺着墙壁蹲到地上。
她不想再与南宫诺有什么纠缠,只是不想再被伤!
她知道,这一生逃不脱南宫诺的魔障,这个男人只要对她一温柔,她还是会心动,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去爱。可是,她也怕,爱过后,那个男人是否一如六年前那么狠绝地对她。
不想再被伤,最后的办法,是将他拒绝在门外,不再去爱!
南宫诺气呼呼地走回帝君殿,他绷着脸,将怒火发泄到帝君殿的宫女,并将随手触到的东西砸碎。
云朵儿趴在门上看着他大发脾气,看着他骂人。
“幕云舒,是不是不要你了?”云朵儿说出心中的想法。
南宫诺的大怒,就像自己的哭泣,只有在幕云舒不要自己,自己才会大哭大闹。
“闭嘴!”南宫诺此时说不得,更不能许人提起幕云舒。
“一定是了。”云朵儿不害怕南宫诺的威胁,笑着肯定道。
南宫诺生气地瞪着云朵儿,让他闭嘴,他说得这么欢。“不许再跟我提起那女人。我告诉你,她不是你娘了。”
云朵儿哼地一声,反驳道:“幕云舒是我娘,是她生下云朵儿的。”
“我说不是。”南宫诺怒道。
云朵儿不怕他,嘟着嘴,嚷道:“幕云舒就是我娘!你个坏蛋,欺负了幕云舒还要欺负我!”
被云朵儿一吼,南宫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孩子和谁学的,倔得要命。对,和幕云舒一样地讨厌!
“南宫诺,幕云舒很好哄的。”云朵儿在南宫诺最生气的时候,开口说道。
南宫诺一愣,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抿嘴笑着云朵儿,不由地走向云朵儿。
“你亲亲幕云舒,幕云舒就不会生气了。”这就是云朵儿说的,哄幕云舒的办法。
小孩子是童言无忌,可是南宫诺听到心底,却是耳根一红,面颊发热。
“我知道幕云舒为什么不喜欢你了?”看到南宫诺发愣的神情,云朵儿扬起笑容,在南宫诺期待的眼神下,慢慢地说道:“因为你不可爱,你没有云朵儿可爱!”
这话听到南宫诺只差点晕倒,云朵儿的话他怎么能当真?可是,在过后,仍然脑海里想着云朵儿所说的“亲亲幕云舒”。
或许,这是个好法子。
因为南宫诺没有说服幕云舒,少不了被云朵儿念叨加嫌弃。南宫诺没有对他发怒,由着他说了一顿,对云朵儿,他再是气,也不会动怒。或许,觉得自己对不起云朵儿,所以事事都想让着。
到了晚上,南宫诺教着云朵儿下棋,帝君殿在灯烛下一片静谧。
可是,这帝宫中,越是安静,越是不安宁。
在后半夜,那盘棋教到最后,云朵儿也困了,南宫诺正要抱着他到床榻上睡觉,三公公急冲冲地走进来。
“帝君,不好了,倾妃宫和甄太后那儿都着火了。”
三公公话一说完,南宫诺替云朵儿盖上丝被,走出内室,才问道:“怎么回事?”
两宫隔得不近,没有道理,会一起着火,就是火势再强,且今晚根本没有风。
“奴才也不知道,不过火很大,倾妃还在宫里。”
“去看看。”南宫诺皱了眉头,走出帝君殿。
一场大火让帝宫的人,心惶惶。南宫诺带着帝君殿的人去了倾妃和甄太后那里,这里变得安静。而在暗房里,安宁的夜里同样躁动起来。
暗房里,杀戮声此起披伏,幕云舒自小在战场,对杀声与死人的味道特别地敏感,她被吵醒,听见脚步声离这越来越近。
门锁被刀砍掉,门被推开,映入她眼里的不是小师叔。
幕云舒以为,来救她的会是小师叔。
不是,是薄奚然。
薄奚然噙着得意的笑容,走到幕云舒身边,“走吧。”他伸手就牵起幕云舒的手往外走。
幕云舒不喜欢把他这样抓着手,她想扯去,被薄奚然拽得更紧。
“我哥没来,很失望是不是?”
他转过身子,因为对幕云舒手的挣扎不悦。
“是。”幕云舒看着他,淡淡地回道,她不认为小师叔会丢下她不管。“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觉得我哥会出什么事?”薄奚然不悦地反问,然而,他很恼怒地说道:“我这么辛苦地跑来救你,你想着我哥,这也太伤人感情了。”
对薄奚然的抱怨,幕云舒沉默。
“还走不走,不走就算了。”薄奚然恼声问道,“是不是想呆着帝宫,和南宫诺一家团聚,如果是这样就当作我.......”
他话还没说完,幕云舒快他一步出了暗房。
这男人的废话永远比女人还多。
幕云舒心里一想完,薄奚然就在她身后嚷道,“幕云舒,你等等我呀,我说,你就不能有点良心,一句谢谢都没有。”
幕云舒真的不想理他,可是这是帝宫,他们在逃离帝宫。
“闭嘴,你想引人过来吗?”幕云舒转身喝止道。
“哦!”薄奚然被她一喝,乖乖地闭了嘴,然后伸手就抓住幕云舒的手,“你让我牵着,我就不多话。”他说完,一脸笑意地看着幕云舒。
幕云舒瞥了他抓住自己的手,只好由着他牵着。
他们跑出帝宫里,幕云舒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熊熊烈火,而扭头再看另一处,那边是烟雾弥漫。
“倾妃那着火了?”幕云舒问道。
薄奚然点头,然后露出笑意,“真聪明!我放了两把火,甄太后那里看来已经被扑灭了,不过倾妃的还在烧着,南宫诺肯定顾不上,这会去帝君殿去找小笨蛋吧!”
他说完,幕云舒瞪了他一眼,“记着,我儿子不是笨蛋!”
薄奚然笑笑,不当一回事,他说习惯了,而且大小在他眼里都是笨蛋,这有什么法子的?
两个人之后飞快地跑到帝君殿,可是跑到那里时,发觉不对劲。
灯火通明,四处在他们踏入帝君殿后,涌出无数的侍卫。再抬起头,看到帝君殿外,南宫诺缓缓地走出来。
“他怎么在这里?”薄奚然惊讶,不相信地揉揉眼睛。
倾妃宫里火势这么大,他不可能丢下倾妃不管的。
幕云舒也皱了眉头,可不管疑惑什么,现在他们被包围了,逃不开帝宫了。
“幕云舒,你忘了朕的话吗?”南宫诺冷着脸,厉声问道,他双目盯着幕云舒与薄奚然的手,两只手交缠着很碍眼。“松开!”
幕云舒被他盯着有些惧意,可是她没有松开薄奚然的手,反而紧了紧。
“记得!可你也忘了我说的话吗?帝宫,我要离开!”幕云舒回道。
“为什么?”南宫诺急声问了句,“云朵儿不会和你走的,他是我的儿子,他要留在帝宫。”
如果云朵儿留下,她还会走吗?
幕云舒一笑,这男人此时还不懂她在想什么?她说过,云朵儿若是要留下,那就随他,她独自离去就好。
“我还是要走。”
“你不怕朕杀了云朵儿。”南宫诺威胁道。
幕云舒摇摇头,“你不会的。”这点她已经看出来了,南宫诺虽然恨她,不过对云朵儿很好,不然每日云朵儿过来瞧她不会将南宫诺挂在嘴边。
因为喜欢,云朵儿喜欢提起。
而且,云朵儿,很难让人喜欢不起来。
是的,他不会,幕云舒看穿他的心,南宫诺紧了紧自己的拳头,他可以杀了幕云舒,可是不会动手打云朵儿。不是说,他不爱幕云舒,而是他更恨幕云舒。
这个女人,口中说爱他,可是在他看来,她只是在玩他。他都开口请求她留下,她竟还要偷偷溜走。
“幕云舒,你若是今夜没有离开帝宫,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南宫诺狠狠地说道。
他不会再对幕云舒心慈,他会要她这一世都离开不了帝宫。
幕云舒依然笑了笑,她是赌一次。不过庆幸地是自己到帝君殿带出云朵儿,不然云朵儿瞧见地是他的父母间在打斗。那么,云朵儿的痛苦不会比她少。
“南宫诺,留下我有什么意思?我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幕云舒淡了声音,无奈地说道。
她要离开,心意已经很决裂,南宫诺的强行还有什么意义?
“人在就好。”南宫诺回道。
然后他的视线移到薄奚然身上,盯得薄奚然慌忙撇开头。
周叔叔人那?怎么还不出现,不是让他去放把火,去哪了?薄奚然心底想道。他再看看身边带着的人,不过只有数十个,要与几百的侍卫相斗,这肯定是惨败。
周叔叔,你快些回来吧,不然,然儿可要死在这里了。
他拐了人家儿子的娘,南宫诺不念着之前的情意饶过他。
“薄奚然,你也要与朕作对吗?”南宫诺问道。
薄奚然呵呵笑笑,“我一向都与你作对的。”他们西魏一向看东昭不顺眼。
南宫诺听后,脸色顿时一沉,双目如冷箭般射在薄奚然的身上。他举起手,侍卫的弓箭手已经拉开弓,对着薄奚然和幕云舒。
幕云舒突然觉得自己可悲,又要一次死在南宫诺的手中,她抬起头看着南宫诺,嘴边滑出讥讽的笑意,是在嘲讽自己,也在嘲弄他。
这样绝情的他,让她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南宫诺被幕云舒悲伤的眼神瞧得无措,他的手举在那里,没有放下。
他有些怕了,怕这些一射出,幕云舒真的死了。然而,这世上真的是没有人值得他去恨!
“帝君,有人闯宫。”在僵持间,一侍卫从宫门处匆忙地跑过来,跪在南宫诺的面前。
今夜真是热闹,南宫诺弯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幕云舒和薄奚然面面相觑,薄奚然惊慌地说道:“不会是周叔叔吧。”
不过再一向,周叔叔已经同他到了帝宫,怎么会再闯进来。
“周叔叔?”幕云舒诧异地问道。她搜索脑海里所知的西魏将军,跳出周福的名字。
东昭与西魏开战,东昭的主将是幕静,而西魏是周福,所以幕云舒对周福有些印象,此人古板拘泥,但是行军布局了得,只听令于西魏帝君。
他曾是原西魏的一个小将,在薄义天夺得江山后,一跃成了重臣。
可是幕云舒和薄奚然都猜错了,不是周福。
“把他活捉,押上来。”南宫诺很好奇,到底是谁不知死活地硬闯东昭帝宫。
如果像薄奚然这般使得一些小计进来,那是不奇怪,可是硬闯,这倒是第一次听见。
人被押上来,在月光下,那人一身的血迹,模样也是狼狈。
薄奚然和幕云舒转过身子,瞧到那人的面容时,一怔。
薄奚然更是震惊,他看着越走越近的苏薄云,松开幕云舒的手,冲上前推开侍卫,将苏薄云扶住。
哥哥明明被他绑住,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现在是一身的血迹,这些伤口是与侍卫打斗留下的?
“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救出幕云舒那?”薄奚然问道,可事实,他真的没有救出幕云舒。
苏薄云淡淡地抿嘴一笑,回道:“不是不信,而是你不能带周福来。”
说着,苏薄云要薄奚然扶着自己走到幕云舒身边。
幕云舒也是愣住,无法回神这一身满是血的男人是她素来文雅的小师叔。
“小师叔,你的伤要紧吗?”幕云舒着急地问道。
苏薄云笑着摇摇头,“小伤不碍事,我是大夫,我心底清楚。”他怕幕云舒担心,又加了一句。
南宫诺与苏薄云是见过面的,对i苏薄云的印象虽然是在六年前,可见到时觉得眼熟,再听幕云舒唤他“小师叔”,所以不好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怪不得你要走,原来他要来接你。”南宫诺酸涩地说了一句。
幕云舒不愿理他,只是紧张地看着苏薄云一身的伤痕。
苏薄云倒接过南宫诺的话,他朝南宫诺行了礼,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帝君误会了。”
“误会什么?”南宫诺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苏薄云的客气与南宫诺的恼怒形成对比,薄奚然不悦苏薄云身为西魏太子要向南宫诺行礼,他上前拉了拉苏薄云的衣裳,说道:“哥,你的礼他受不起。”
“闭嘴。”苏薄云扭头对他淡声说道。
薄奚然更发生气,他咬牙,再握拳,可是不能对苏薄云动怒,只能怒瞪着双目看南宫诺。
苏薄云接着对南宫诺说道:“我这次闯宫,不是要带走云舒,而是希望帝君你不计前嫌,留她在帝宫。”
话音刚落,不止是南宫诺,还是幕云舒,或是薄奚然,都怔住。
“哥,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不是来救幕云舒的吗?”
幕云舒也问道:“小师叔,是什么意思?”
苏薄云朝他们一笑,继续对南宫诺说道:“帝君,云舒今日逃宫是不对在先,可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追究今夜之事。云朵儿需要自己的娘亲!”
南宫诺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苏薄云。苏薄云对幕云舒的关心一向最甚,幕云舒不愿在帝宫,他应该出手相救,怎么会要她留帝宫那?
对南宫诺说完,苏薄云转身看着幕云舒。“云舒,不要记着以前,这样不会开心。”
幕云舒摇摇头,她怎么能不记着,“小师叔,云舒要走,你带云舒走好不好?”她说着,眼泪跟着滑落出来。
苏薄云对她的泪珠感到心痛,伸出手替她抹去眼角的眼泪,“云舒,小师叔照顾不了你一辈子,懂吗?”
“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你带我出去!”幕云舒求道,这里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可是苏薄云不认为了,他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薄奚然没有书信与父皇,他会想着救出幕云舒,可如今那,没有比东昭帝宫对幕云舒来说更好的地方。
“云舒,听小师叔一次,这里很好!小师叔不会骗你!”苏薄云微笑着说道。
“哥,你是不是怕他,所以要留下幕云舒的。”薄奚然怒道,他实在是迷惑哥哥的心里在想什么,之前那么强烈
苏薄云收了笑意,冷淡地看了一眼,若不是薄奚然的冲动,这会这个地步,可再一想,然儿什么都不知道,怪他做什么?
“然儿,我们走吧!”
说着,苏薄云自己先跨出一步,他没有多少留恋要往前走。
“我不走!”薄奚然动起性子来,他抓住幕云舒的手,对着要走的苏薄云,怒道:“要走可以,我要带她一起走。我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
“不走可以,那请两位去天牢一趟!”传来南宫诺冷冷的声音。
苏薄云的请求,南宫诺已经应诺了,他本来就不想杀死幕云舒。
对南宫诺的威胁,薄奚然不惧怕,他只盯着自己的兄长,说道:“哥,周叔叔也在,我们能带走她的。”
苏薄云听到周叔叔三个字,立即回过身,看着薄奚然,着急地问道:“周将军那?他人那?”
“我不知道。但是他等会肯定会出现救我们的。”薄奚然肯定道,他神情淡定,而苏薄云一脸的慌张。
幕云舒揪住苏薄云的衣裳,慢慢地跪在地上,求道:“小师叔,别丢我!”
“这个地方我呆不下去,就是死了也不要死在这里!”
幕云舒的决裂让南宫诺无法扼制隐隐的怒火,他一而再地退步,为什么幕云舒就不知道好歹,是不是他对她太好了!
“幕云舒,你别逼我!”南宫诺咬牙切齿地说出这话,然后他的拳头握紧,手背上都是青筋。
幕云舒在他愤怒的眼里看到杀意,一阵阵带着寒意的杀意。
她不怕南宫诺,已经不怕他杀了她!
苏薄云从听到薄奚然说周福也在,他的视线一直环视着四周的侍卫与高墙。他知道,周福既然入了宫,一定是在等机会刺杀幕云舒。他仔细地看遍所有侍卫的脸,月色朦胧,但火把很亮,所以他看得清楚。
一张张面容过去,他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有杀气,有冷意,缓缓地转过身正对上一双冷厉的眸子。
是双与南宫诺此时差不多的眸子,嗜血,带着杀意,可是杀了南宫诺的痛意。
可还是迟了一步,苏薄云寻到时,那眸子的主人已经拉开弓箭,对着幕云舒射去。
周福的箭术得到薄义天的称赞,他要射哪里绝对是中了那个地方。他的冷箭是对着幕云舒的心口,不差一毫。
那箭的射出,也没有人了得,只是都愣住看着箭过。
幕云舒反应过来时,已经逃不开,她只是看到箭是从侍卫中射出,她只是知道又是南宫诺要她的命。
然而,一张脸对上她的双目,一双紧紧地抱住她。
“云舒!”苏薄云轻唤了声,他一直抿着笑意看着幕云舒,让人丝毫看不出他中了那箭。
“小师叔!”幕云舒只愣愣地看着苏薄云倒在自己的面前,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薄奚然抱住倒地的苏薄云,不相信他哥就这么中了一箭。箭从背后穿透,然后是心的位置。
对苏薄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曾经发誓,要一直守着幕云舒,直到死的那刻,而为了这个誓言,与父皇闹翻,父子情意断裂。
如果早早地死了,算被自己的父亲射死,这结局还算不错。
“云舒。”苏薄云忍着痛意,唤了幕云舒的名字。
幕云舒慢慢地跪到地上,她看着嘴里涌出血的苏薄云,手颤抖着想替他擦去。
苏薄云没有让她去擦,他握住她那双,笑着说道:“我见你的时候,才在襁褓。你或许不记得了!”
幕云舒不知道苏薄云莫名地提起往事是为什么,可是她听着了。
“那时候,我就想着保护你,然后让你长大做我的妻子!”那时候,她一出生,就成了他的未婚妻。然后,他想等着她长大,娶她为妻,照顾她一辈子,与她生下自己的孩子。
可是到最后,他亲手把她送到别的怀里,看着她爱上别人。只是因为,他已经给不了。
给不了,只能守候!
可惜这些话,他不能对幕云舒说,只能把它们都带到坟墓里。
“南宫诺!”他撇了头,看上台阶上的男人。
那男人亦是一脸的震惊,然后愣愣地看着苏薄云。
“照顾好她,别让她离开东昭帝宫!”这竟是苏薄云对南宫诺说的最后一句话。
幕云舒跟着看向南宫诺,她眼底的是恨意,她以为那把箭是南宫诺下令的射。
“小师叔。”她哭着唤道,脑海里突地很清晰这么多年来,小师叔对她做的一切。
小师叔教她医术,教她剑法,每一个情景此时她能记得清楚,甚至记得他当时宠溺地看着她。
“云舒,我的小公主,别哭!”苏薄云举起手抹去她眼角的泪,他曾经是那么恨自己无法给她幸福,让她被南宫诺伤得偏体鳞伤,可是如今,他又是那么地恨自己,不能再保护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