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会意,笑道:“你放心,我定会亲手交给他。”
雨欣听了,抿嘴羞涩笑了。
魏氏见她们这样,也不多问,知道小女大了,心事多了,况那花府的公子,定也是个英俊出色的人物。
秋月不敢耽搁太久,辞别雨欣母女,回到家中,见司空曙早已备好马,正在门口等着她。
秋月急忙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缰绳,二人纵身上马,向北疾驰而去。
一路上晓行夜宿,这日来到清源镇,到了花府门前,守门的见了,忙道:“是女公子和子曙回来了!”说完,飞身回去禀报。
很快,花遇春、如冰、花凯便迎了出来。花遇春高兴地笑道:“哈哈哈!昨儿我还和如冰念叨你们呢,果然就回来了,真是心诚则灵。”
司空曙也微笑着,与众人一一相见。
花凯却不断瞅着他们身后,秋月见了,戏谑道:“凯儿,你一直在看什么呢?”
花凯红了脸,低头支吾道:“没,没看什么。”
秋月将他拉到一边,掏出信道:“来,姊姊有东西给你。”
花凯见是一封信,心下便明白了八九分,欢喜道:“谢谢姊姊!”说完,便跑到一旁独自去看了。
如冰见了秋月,照例爱怜地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问个不停。
一时众人都进了大厅,在几后落座,早有婢女替斟好了热茶,大家叙了些寒温,花遇春方道:“关于案子,长安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司空曙道:“我们此次就是为这个事来的。郤至不仅谋害赵安、诬陷海棠和花朵,他还伪造与匈奴人往来的书信,害死了前丞相郑皓。”
花遇春听了,问道:“居然有这种事?!”
秋月道:“郤至恶贯满盈,天理难容!”
司空曙道:“那个帮郤至伪造书信的女子,现身在**,是鹿鸣湖边的一个匈奴人将她养大的,我们此次,就是想到鹿鸣湖去找这个匈奴人,看能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去劝劝那女子,帮我们作证。虽说现在看起来希望渺茫,但总要去试一试。”
如冰听到“鹿鸣湖”三个字,心里一凛,忙问:“你们说的,可是那个背依青山、地处严寒的鹿鸣湖?”
秋月道:“正是。据说,那个匈奴人夏天捕鱼、冬天狩猎,几乎从不离开鹿鸣湖。”
如冰听了,喃喃道:“鹿鸣湖,我已经有快三十年没去过那里了。”
秋月道:“祖母,难道您去过鹿鸣湖?”
如冰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因道:“你的阿母、朵儿,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那对如冰来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众人都没再追问。
秋月又道:“这么说,您认识鹿鸣湖边的那个匈奴人?”
如冰神思恍惚道:“应该是他,没错。”
花遇春见了如冰的表情,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做的荒唐事,心里很不自在,便咳了一声道:“既是熟人,那事情就好办些了。”
如冰也道:“是,我随你们一起去,我与他,好歹还算有几分交情。”
关于鹿鸣湖边的那个匈奴人,大家就谈到了这里,可如冰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就见她歉然说道:“我忽然觉得有点头疼,想去休息一下,不能陪你们了。”
秋月听了,忙道:“祖母,您没事吧?”
如冰道:“休息一下就好。”说完,起身离去。
花遇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因道:“不好意思司空贤弟,失陪一下,我去看看她。”
司空曙道:“快去吧。”
秋月有点似懂非懂,茫然问道:“他们……怎么了?”
司空曙道:“你祖母生你阿母的时候,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光,如今提起,难免心伤。”
花凯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此刻却道:“祖母真不容易。叔公,我还要到店里看看,让姊姊陪你。”
司空曙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见人都走了,秋月也有点郁郁寡欢。
司空曙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秋月道:“我没想到此行会勾起祖母的伤心事……”
司空曙笑道:“你祖母可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她休息一下就会没事。”
秋月转忧为喜道:“也是啊,祖母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不提他俩,单说花遇春,进了如冰的房间后,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含羞带愧道:“提起旧事,让你伤心了。”
如冰嗔怨道:“我怀着你的孩子,却在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家里生下她,你说我伤不伤心?!”
花遇春央告道:“不提了,不提了,啊?都过去了。”
如冰扭头不再看他,说道:“你是过去了……”
花遇春忙道:“你也要过去,不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啊?我给你捏捏头吧。”说着,双手放在如冰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起来。
如冰的头痛缓解,心里也舒服多了。
秋月不放心祖母,欲起身去看看,司空曙拉住她道:“放心吧,没事的,别去打扰他们。你难道忘了,你祖父的雅号可是‘情痴’啊!”
秋月听了,释然笑道:“哦,我果真多虑了。”
很快已至酉时,如冰早遣人去通知了如霜,晚饭开席前,如霜便到了,见了司空曙与秋月,叙过寒温,又询问了一些案子的事,便一起入席。
席散后,又有家人挑着灯笼在屋外候着,见她出来,便在前面照着亮,随她一起回去了。
花遇春等人也各自安歇,如冰准备次日随司空曙与秋月,一起去趟鹿鸣湖。
翌日,如冰等人早早起来,梳洗毕,吃过早饭,早有人将马备好,于是,花遇春与花凯一起送如冰等人出门,看着他们飞身上马,一路向北去了。
几个人晓行夜宿,这一日来到鹿鸣湖畔,如冰看到,房子还那样,稍显破旧,门窗边依旧挂满毛皮、鱼干等物,院子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正在埋头修补渔网,听到马蹄声,抬头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仍忙着手中的活。
如冰率先跳下马来,几个人将马栓在树上,轻轻朝那男子走去,走到跟前,如冰试探地喊了声:“阿木尔!”
那男子抬起头,看到如冰,脸上现出惊喜,马上站起来道:“是你啊,如冰!”
如冰的眼中泛起泪花,哽咽道:“是我,如冰。”
阿木尔不断地在身上擦着自己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如冰主动走上前,轻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还好吗?”
阿木尔将手放在了如冰的背上,喜极而泣道:“很好,我很好。”
二人分开,各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如冰才给阿木尔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司空曙,这是我的孙女秋月。”
司空曙与秋月,忙向阿木尔行礼,阿木尔回过礼,忙道:“快请屋里坐。”
几个人进了屋,分别落座,阿木尔去烹了茶,给大家斟上道:“这是我在山里采的茶,不知你们喝不喝得惯。”
司空曙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说道:“嗯,不错,好茶。”
阿木尔听了,脸上皱纹舒展,露出了笑容,随后在如冰旁边坐了。
如冰看着他,动情道:“头发白了。”
阿木尔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憨憨道:“老了……”又道:“你还是三十多年前的样子,一点没变,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如冰扭脸对秋月道:“当年祖母怀着你阿母,若不是遇到你阿木尔舅公,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阿木尔听了,只是憨笑着,也不说话。
如冰又道:“听说你后来又收养了一个小女?”
阿木尔道:“是,她是从异乡流落过来的,在山里迷了路,被我撞见,便收养了她。她的眼睛大而深陷、鼻梁高挺,甚是可爱,我给她取名其其格,意谓‘花朵’。长到十六岁,她嫌湖边的生活太清苦、枯燥,便离开了。后来,常托人给我捎银子回来,却总不说自己在哪儿。那些银子我也用不着,都给她存着,将来置办嫁妆。”
司空曙与秋月听了,彼此会心对视一眼。
如冰道:“我倒是听说了一点她的消息。”
阿木尔惊讶道:“哦?是吗?快跟我说说。”
如冰面露难色道:“可是,我怕你听了会失望……”
阿木尔蹙眉道:“怎么?她是做什么坏事了吗?”
如冰一脸惋惜,点了点头。
阿木尔叹了口气道:“唉!是我没教好她!”
如冰忙道:“这不关你的事,她待在那样的环境,难免……”
阿木尔听了,不解道:“‘那样的环境’?她在什么地方?”
如冰道:“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阿木尔道:“你说。”
如冰嗫嚅半天,吐出两个字:“**。”
“什么?!”阿木尔惊得遽然直起身,碰到案几,碗中的茶水晃了几晃。
“你冷静。”如冰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说道,“一个女子独自在外,或许有很多不得已……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曾受人利用,诬陷好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