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没有答言,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环,放在秋月的掌中。秋月一看,那玉环翠绿欲滴,透雕着凤鸟卷云图,用一根红色丝绦穿着。
秋月难以置信道:“这么精致的玉环,送给我的?”
司空曙蔼然道:“叔公愿意将这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你。”
秋月不觉听得痴了,双眸久久望着司空曙,忘了说话。司空曙也呆呆望着她,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秋月才先回过神来,说道:“月儿还要叔公亲手给系上。”
说着,站起身,走到司空曙面前,司空曙便将玉环亲手佩在了秋夜的腰间。
秋月复回到座位,闻了闻坛子中的酒道:“这是什么酒?味道好特别,以前没喝过。该不会也是你亲酿的吧?”
司空曙道:“是啊,是叔公亲酿的。这是椒花酒,可以滋补身体。”
秋月仰脸望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挪到他身边,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头搭在他的肩上,久久地,一言不发。
司空曙也觉得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多余,只轻抚着秋月的后背,感受着她火热的情怀。
秋月松开司空曙回到原位,二人开始用餐。秋月道:“这玉环可有来历?”
司空曙道:“家传的。”
秋月欣喜道:“家传的?”
司空曙淡然道:“对呀。”
秋月又道:“送给了月儿?”
司空曙道:“对呀。”
秋月抿嘴羞涩笑了,不再追问。
又过了一会儿,秋月问:“这椒花酒能喝醉人吗?”
司空曙道:“今夜不许你像上次那般大醉,一坛椒花酒,只够你喝到微醺,不会醉。”
秋月道:“月儿还未喝酒,就觉得微醺了,该不是这夜色里也掺了酒吧。”
司空曙听了,情意绵绵调侃她道:“确实是,还没喝酒,就开始说醉话了。”又见她如此开心,不觉内心也被幸福和喜悦填满。
夜阑更深,司空曙扶秋月回去休息,她躺在榻上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脸上依旧带着甜蜜的笑,面若桃花。
司空曙凝望着她的脸,暗道:“只要你能像今日这般欢喜幸福,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次日,便该起程前往清源镇了。司空曙与秋月清晨起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便来到桃园。
此时,胡娇也已经到了,她穿着崭新的紫色衣裙,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粉面朱唇,只是眼眸中流露着几丝野性。
秋月高兴地上前握着她的手道:“令堂同意你去?”
胡娇也欣喜点头道:“是。”
秋月又道:“不过清源镇那边气候寒冷,我带了狐皮袍子,到时候给你穿。”
胡娇听了,略有些感动道:“谢了。”
七个人乘了三辆马车,司空曙与秋月一辆,独孤弦与逐花蝶一辆,雨欣、雨潇、胡娇一辆,辞别魏氏,向北而去。
一路无话,这日来到清源镇,还未到酉时,就来到了花府门前。此时的花府虽不及之前富丽堂皇,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恢复,也已是十分富庶。
早有人通报了花遇春与如冰,二人忙迎出门外,见了司空曙等人,不禁都笑逐颜开。
秋月下车后,见了如冰与花遇春,雀跃着扑到他们身上,口中喊着:“祖父、祖母!”
拥抱过后,花遇春仔细打量着秋月道:“唔、唔,不错,气色好,又好看了几分。”
如冰也道:“月儿小小年纪,便支撑着素心宫,多亏有子曙在旁陪护。”
司空曙的眼睛片刻都没离开秋月,见她这么高兴,不觉心神已被她带走,脸上也是满满的喜悦,忽听如冰提到自己,忙回过神来道:“这是应该的。”
胡娇躲在雨欣身后,有几分钦羡地看着面前这个欢乐场景。
司空曙又将雨欣、雨潇、胡娇一一作了介绍。
雨欣抬头一看,见花遇春身侧站着一个俊朗的少年,就听那少年道:“祖父,家里一下来了这么多漂亮的姊姊。”
花遇春听了,回头佯怒斥道:“不得无礼!”
秋月也欢喜扯着雨欣与胡娇道:“这个是我弟弟,花凯,他若是跟你们胡闹,你们别理他。”
花凯又道:“阿姊,那个穿着紫衣的姊姊,看着好面熟,竟与你有几分相似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遇春与司空曙都不觉心动——司空曙是早觉得胡娇与秋月有一种说不清的神似;而花遇春,看着二女并肩站在一起,个头、相貌那般相似,刹那间有点恍惚,仿佛秋筱从未丢失过。
这时,如冰催道:“别在门口站着,进屋说话吧。”
众人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如冰将秋月拉到一边问:“听说你在战场上受了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落疤?”
秋月道:“已经完全恢复了。叔公为我调制了药膏,身上也没有落疤。”说这话时,秋月回头看了眼司空曙,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
此时,胡娇低声对雨欣道:“这位漂亮的姊姊,秋月为什么要喊她祖母?”
旁边的花凯听到了,一边笑着,一边过去扯着如冰道:“这位漂亮的姊姊,快去告诉她们,月儿为何喊你祖母。”
花遇春斥道:“没大没小!”
秋月抢着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祖母身体与常人不一样,加上有武功在身,所以样貌看着年轻,几乎与我一样大小呢!”
如冰已遁迹江湖多年,所以雨欣与雨潇没有听说过她,而胡娇,则是十三娘刻意地从不提起。
司空曙听了秋月的解释,不禁从心底里叹服——她只是淡淡提起驻颜功法,却将原因归之于身体,是怕此语传将出去,给如冰招来麻烦——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子,真是世之罕见。
如冰只是莞尔一笑,便把此话题轻轻带过。
此时,正好如霜过来了,大家重又相见了,如霜拉着秋月的手道:“越发出脱得漂亮了。”
众人不免又谈起海棠的案子,司空曙道:“此次雨潇在前线立下军功,我过几天再去程琪那里拜访,请他帮着举荐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花遇春感激道:“我们家的事,却一直让你劳碌奔波,为兄实在过意不去。”
司空曙看了一眼秋月道:“这也应该。”
如冰接茬道:“怎么能成了应该!我和遇春自是感激不尽。”
逐花蝶忍不住道:“你们就让他去管嘛,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舒服、痛快!”
如霜听了,说道:“这是什么话……”
秋月听大家的话说得越来越险,忙岔开道:“祖母,那两位姊姊住哪里,我带她们去看看。”
如冰听了,便把管家花飞叫来,带雨欣和胡娇去客房。
秋月与她们同去,等全部安顿好了,一起来到自己的房间闲话。
胡娇看了秋月的房间,羡慕道:“你的屋子好漂亮!”
雨欣以前是太尉千金,家里也曾锦衣玉食,但对胡娇的房间也赞不绝口。
秋月道:“听祖父说,家母生我时,本是双生女,但在我们满月那天,妹妹秋筱被人盗走,于是,我便独得了两份爱。”
雨欣听了,扭头对胡娇道:“你俩那么像,说不定,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胡娇不以为然道:“若果真那样,便好了,只怕我,没那个福气。”
秋月也道:“我看着你,就觉得亲切,心里,便一直把你当妹妹。”
胡娇听了,羞涩地笑了一下。
几个人说笑着,不觉已到了掌灯时分,有婢女来请吃饭,遂一起来到了餐厅。
进了餐厅,秋月首先拿目光去找司空曙,见他正坐在祖父身边,也正看着自己,秋月便嘴角一抿,暗暗甜蜜地笑了。
餐后,大家分头休息,秋月却在榻上不停翻腾,脑子里全是司空曙的影子,耳听得三更已过,方迷糊糊睡了。
次日,是秋月生辰的正日子,秋月换了崭新的冰纨裁制的衣裙,看上去不染纤尘,袅袅婷婷,恍若仙子,所有人都看呆了,司空曙更是看得痴痴迷迷。
胡娇心无城府道:“你穿上这身衣裙,竟把如冰祖母也比下去了呢!”
如冰听了并不恼——自己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和十几岁的小孩子争风吃醋,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孙女。
如冰拉着秋月在地上转了一圈,向众人道:“今日正式宣布,谁家有合适月儿的少年公子,尽管来提亲。”
秋月听了,忙去看司空曙,见他已神色黯然,将头转向一边。秋月向如冰娇嗔道:“祖母说什么啊!月儿一辈子都不嫁!”
如冰奇怪道:“祖母又没让你现在就嫁,只是想为你择一个好夫婿。”
秋月跺脚道:“月儿以后也不嫁!”
如冰只道她是害羞了,哄她道:“好,不嫁,不嫁!”
此时,花凯向雨潇道:“你觉得家姊怎样?这屋里的少年公子,可只有你哟!”
胡娇听了,拿一双眼瞅着雨潇。
秋月忙斥道:“凯儿,你还胡说!”
雨潇道:“你姊姊是美若天仙,但……”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胡娇。
胡娇心领神会,便忙忙低下了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