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蛇终于游了过去,只是临走时不忘翘起尾巴在殷琦裸露的脚踝上甩打两下,留下一个到此一游的记号。殷琦倒抽一口凉气,几乎要瘫倒在地,多亏了远志在她身侧,一把托出了她的腰,才不至于真得瘫倒下去。
远志一手扶着她,一手擦去额头上的汗,长吁一口道:“它走了。”殷琦听了,犹如起死回生般,缓缓的醒过神来,却气若游丝,任凭着远志连拖带拽的拉着往前走。只是不出百步,前面的路上竟又盘踞着一条大蛇,颜色碧青如玉,昂头吐信虎视眈眈。远志见了,头皮顿时炸了,没等殷琦反应过来,拉着她掉头就跑。一时荒不择路,竟踏上一条遍布山石的羊肠小道,殷琦走得是趔趔趄趄,几欲摔倒。远志忙紧紧握了她的手,在前一步一步放慢步子稳步前行。殷琦深一脚浅一脚的跟随其后。
一段山路走下来,大汗淋漓,又因顾着不让山石硌脚,竟淡忘了先前的一幕,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殷琦才想起自己的手被远志给紧握着呢!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兄弟再也没有跟别的异性有过这样的亲密举动,她很窘、很羞、很想抽开,却见远志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自己又不好意思了,任由他紧紧握着,闷声不响的低头走路。远志的手掌很大、很硬、也很粗糙。虽然有些硌人,但是却很温暖,让人镇定、舒适、安心,仿佛紧握了这只手后就有了依靠,天塌下来也不怕。走着走着,殷琦突然想,要是能被远志哥哥这样牵着一直走下去,多好!永永远远,哪怕是走到天漄海角、地老天荒。
又走了一段路后,远志才觉察到殷琦的异样,以为她介意自己握了她的手,连忙松手。两人继续闷头走路。一段路程下来,见殷琦总是一声不吭,为了打破僵局,远志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怕蛇啊?”
殷琦心想你不也怕吗?刚才不也是吓得心慌失措的,嘴上却说:“可能是因为我属虎吧!龙虎斗。”既不点破他,也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远志笑起来:“那你应该是怕龙啊!怎么会是蛇?”
“龙生活在海里,虎能遇见它吗?再说蛇也叫土龙啊!传统的‘龙虎斗’其实说得就是老虎和蛇。因为它们一同生活在陆地上,才有可能斗得起来”。
远志不禁大笑:“你一定是听哪个算命的说的。”
殷琦微微一笑,也不去辩解。
“你猜这些蛇大清早的跑到山顶上来干什么?”远志随意的问道。
殷琦信口说道:“像是聚会。难道是华山论剑,争夺武林盟主?”
远志不禁微微一笑,心想:她倒是恢复的挺快的。忽而又想起什么,追问了一句:“你大清早的跑到山顶上来做什么?”
殷琦正要解释,突然先惊呼起来:“我的风筝呢?”转身向后方遥望,那边的天上哪有风筝的影子?慌忙向四周看,见远处的天边有一轮廓极似风筝的物体正快速的移动,仔细辨认了正是那只风筝。不知它什么时候挣脱了线,向着西北方,乘风而逃了。殷琦跳起脚,伸出一只手叫道:“唉呀!我的风筝,我的美人风筝啊!”叫完,又突然醒悟这样是抓不回风筝的,索性闭了嘴,一言不发的目送着风筝从一个黑点到无,干干净净的消失在浩渺的天际。既懊恼又沮丧。忽得想起《红楼梦》中说放风筝就是放晦气,自己的风筝不放自逃,看样子自己以后就要交好运了,又转悲为喜。
远志见她起先着急难过,一忽儿又欢天喜地的,小孩子的性子显露无遗,不由得打量了她几眼。旭日中的殷琦,清新而又明媚,就像一朵含苞欲放沾着露水的荷,美好圣洁的让人不敢亵渎。那种要保护好她的感觉在远志的心间油然而升:殷琦,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小妹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让你受到一丁点受伤害和委屈。
“嗨!殷琦你一大早的去哪了?害得我们到处找,把这山都翻遍了!”
殷琦定睛一看是淮山和小满,俩人正一脸不满得瞪着她。她也不理会,一下子就跳到他俩身旁,惊惊乍乍的说道:“我们刚遇见好多蛇啊!都是很大的蛇。”
淮山推开她,向她身后看去:“在哪?有多大?为什么不逮了,中午红烧了吃。”殷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然后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他:“你不怕吗?那东西多恶心。”
“这有什么好怕的。真是个胆小鬼。要是我在场,上去拎起它的尾巴,上下一抖,保准它散了架,断了气。”然后啧啧嘴:“你不知道蛇肉有多鲜,吃了它夏天不会长疮长疤的。”
殷琦见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不免又争胜好强起来:“那些蛇恐怕还没走远,要不你现在快点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多捉几条呢?”
远志走过来,轻轻喝斥淮山道:“如果你真在场,也就不会这么大言不惭了,就算拎起了尾巴你也甩不起来。条条都是难得一见的大蛇,就连我看着都心惊肉跳。”
淮山听了将信将疑,但仍忍不住,告诉殷琦道:“我真得不怕蛇,以前还养过一条毒蛇呢!拨掉它的毒牙就没事了。用旱烟袋里的烟油,塞在它的嘴里,不一小会儿它就威风尽失,全身抖动,可怜的很。还有一次我带了一条蛇到学校里去,将它故意放在一个平时最泼辣蛮横的的女生抽屉里……”淮山本以为殷琦听了这番话会对自己肃然起敬,没曾想自己话还没说完,殷琦的神色便由不信到将信将疑的祟拜到看见怪物似的眼神瞟一眼自己,然后迅速的跳到一边,一付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顿时闭嘴,神情尴尬的呆住。
殷琦刚跳到路边紧挨茶园的地方,还未站稳,就试到脚下有些异样,软绵绵的,似乎踩到一个什么活物,还没来及看脚下是何物,那东西便狠狠的在她脚背上咬了一口。殷琦“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同时又反弹到路中来。除此,妞妞也“汪”个不停,冲着那里前扑后抓,一条尾巴左摇右摆。大伙定睛一瞧,一条乌公梢正使足了劲往茶林中游去,于是同声喊道:“蛇!”
殷琦原来一听见蛇,那可是闻风丧胆的,现如今真被蛇咬了一口后反倒从容不迫了,像唐僧念咒似的嘴里念念有词:“那么大的蛇都躲开了,竟被一条小蛇咬了。都说放风筝是放晦气,怎么我还是这么倒霉?唉!难怪一早起床,右眼皮一直跳呢?”
远志和淮山急急忙忙的来察看她的伤口,脚背已肿了起来,像个馒头。远志在路边顺手扯了一把狗尾巴草,蹲下,紧紧的扎在她的脚踝处,直到勒进肉里,然后用手去挤伤口里的毒液,同时喝止要去茶林抓那条罪魁祸首的淮山,让她背着殷琦赶快回去,自己则转身大踏步的向另一边走去,说是去采些药草。
淮山不敢耽搁,弯腰伏身背起殷琦,一路小跑着往家赶。妞妞自然又跑在了前面,为他们开路。小满则垫了后。淮山担心殷琦害怕会哭,故意逗她说:“你说我像不像是猪八戒背媳妇啊!”殷琦趴在淮山肩头,因他小跑着,正颠得难受,听他这么一说,“扑哧”一下笑起来,转即就羞红了脸,连连呼喝:“你放下我吧!”淮山一听,忙止住:“你不能动。乌公梢可是毒蛇,你现在中了毒,一点也不能动。不过你放心,我家有祖传的秘方可以治这样的蛇毒。”
小满听了好奇,问:“什么样的秘方,能告诉我吗?”
淮山狡狭的一笑:“都说是秘方了,怎么还能告诉你呢?”
殷琦听了有些将信将疑,问道:“山上草药多的是,远志为什么往山下跑?还有,不都说蛇出没的地方,不出百步必有解药吗?”
“这话并不完全对哦!沙漠里有草吗?但还不是照样有毒蛇出没。他往山下跑,是因为其中一味草药是长在水田里的。”淮山解释道。说完又调笑殷琦道:“你真重,好减肥了。”
殷琦听了蛮不在乎,也调侃他道:“你还是拿我多练练吧,将来背你媳妇时就举重若轻了。”
“我将来才不找像你这样胖的媳妇呢!”
“那你要找瘦得像麻杆似的,一把火都能点着的?”
“去!只要不像你这么胖,比你瘦些就行。”
“唉!人生之事十有八九都不会如意的,只怕将来你找得不是比我瘦的,而是比我还要胖的,像猪八戒那样的哦!你啊!赶紧还是多背背我,练习练习吧!我是非常愿意帮你这个忙的。”殷琦说完,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淮山佯装恼怒,假意要摔下她。结果殷琦重心不稳,连忙抱紧淮山的脖子。由于用力过猛,一抱之下,竟是紧紧掐住了淮山的脖子。淮山喘不过气来,一急,手一松,殷琦果真被摔倒在地下,并且祸不单行,屁股重重的跌在一块有棱角的山石上,痛得她呲牙咧嘴,一脸怪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