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家卖床上用品的铺子前经过时,远志突然停下,拿征求殷琦的目光看着说:“我在学校的枕头丢了,进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好吗?”
“咦,枕头也会丢?”
“冬天晒被子时,一同放在阳台栏杆上晒,结果掉到楼下,便再也不见踪影。”
“谁会拣一只枕头不还?”
“不是。可能是打扫卫生的人当是别人扔掉的,然后当垃圾给拣走了。”
“哦。”
“害得我一直枕书而眠。”一提到枕头,远志就觉得脖子杠得慌,不由自主的扭扭头活动活动脖颈。
说话间,远志已拉着殷琦走进店里。五月正是结婚的高峰期,铺子里各式床上用品,大红大紫的铺陈着,一团喜气。远志挑远了一只很普通,价格也很实惠的枕头,正要付钱。殷琦拦住了他,递过自己挑远的一个绣着熊猫吃竹子的枕头,“这个可爱,我来买吧,送给你作礼物。”
远志没能争过她,脸红红的看她跟老板砍价、付钱成交。接过枕头,远志红着脸悄悄在殷琦耳边说:“你送我,不送绣着鸳鸯戏水的,也该送龙凤呈祥才对吧!”
殷琦心领神会,面红耳赤的指着绣了鸳鸯戏水的枕头跟老板说:“我要换个那样的。”老板笑着说:“那样的,要买就得一对,单个不卖。”
“这个……老板你就不能通融下吗?”
“我把这其中的一个卖给你,那剩下的一个卖给谁呢?”老板实话实说道。
“卖给我吧!”站一旁的远志笑盈盈的说,并别有深意的看一眼殷琦。殷琦十分讶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远志买下另一只忱头后,拉着殷琦走出店铺,走到无人处,把自己买得那一只枕头递给殷琦,将殷琦手中的那只拿过来,笑嘻嘻的说:“这才叫做定情信物啦!”殷琦满脸绯红,心里却是甜蜜蜜的,接过枕头说:“你看电视上,人家的定情信物不是金就是银,在不就是什么玉佩,哪有一副枕头作定情信物的?”
远志微眯了眼,坏笑道:“枕头才是最好的信物,将来……”
他还没说完,殷琦脑海里立即蹦出一个词“同床共忱”,刷,脸更红了,心慌意乱,一扭身拉开与远志的距离。
远志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走过来,一手扶住殷琦的肩,将她的脸扳向自己,郑重的说道:“我很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虽然我现在什么一无所有,但是将来一定会的。”
幸福如潮水般袭来,殷琦有些晕,傻傻的,呆呆的,不知所措,等清醒过来,情不自禁的在远志的脸上轻吻了一下。远志一手捉住她,沉着嗓子问:“你干什么?这可是大街上。”眼底却透着无限欢喜和宠溺。
殷琦低头左右瞄瞄,轻笑着说:“礼尚往来,两不相欠。”远志忍不住璨然一笑,怜爱的抚着她的头发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出来大半天,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殷琦原本因为心情愉快,竟忘了饥饿的胃,现在经远志一提,顿觉饥肠辘辘。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干净的面馆,要了两碗水饺、四个包子。殷琦率先拿起一只包子咬了一口,放下,这才慢条斯理的吃恔子。远志见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殷琦很诧异的看着他,不知所以。远志强忍着笑说:“你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不用作记号。”
作记号?殷琦瞪大眼睛看向他,一脸迷茫。远志嘴角上扬,轻笑着说出他大学里的一段趣事来。
他们宿舍里逢谁回家,都要带些家乡的土特产过来解馋。而每次其他人都是一哄而上,一抢而空。有时有的人正忙于什么事,虽然抢到但因没立即吃掉,最终进了别人的肚腹。于是,其中有一个特有喜感的舍友,逢到此时,都会先咬上一口,留点自己的口水,说是作个记号,然后才放心的先办事。从此以后宿舍里的人一个跟着一个学,也都学会作记号了。
殷琦一听,微红了脸辩解道:“我本来是想先吃包子的,咬一口后又嫌干,所以才吃饺子的,可不是作什么记号,跟你抢着吃”。
远志微微一笑:“我的你不用抢。只要是我的,也就都是你的。”
殷琦暗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喜欢花言巧语的呢?难道进城几年就近墨者黑了,也学会油嘴滑舌了了。于是瞪他一眼,埋头继续吃饺子,不理他。
然而,事实上远志所说得的确是发自脏腑的真心话,没想到殷琦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他也只能偃旗息鼓,吃自己的饺子。
吃完俩人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时,远志提议去看场电影。于是,他俩又坐进了电影院。电影院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乱坐着,大约都是他们这样的情侣,不然怎会在这种忙耕忙种的季节闲情逸志的坐在这里看电影呢?至于放得什么电影,殷琦并没入心。一坐进电影院,远志便肆无忌惮的将她拥入怀抱,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殷琦从来没有被男人拥抱的经验,只觉得这温暖的怀抱,这温热的气息,是多么的让人迷恋。也许是昨夜兴奋失眠的缘故,也许走的路远有些累的缘故,她居然迷迷乎乎的睡着了,睡得踏实又香甜,睡梦里竟回到自己婴儿时期,正躺在爸爸的怀抱里,安然而又踏实的睡着。
一直到电影散场,人去楼空,远志才轻轻摇醒她,柔声道:“不早了,我们好回家了。”殷琦睡眼惺忪的站起来,迷迷蹬蹬的任由远志牵了她走出影院。外面的凉风一吹,才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赧。好在远志急于送她回家,并没发现她的异样。
殷琦坐在车后,一想到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不禁黯然神伤,心情沉重。偏偏远志在前面是脚底生风,车踏的如腾云驾雾般。殷琦扯了扯他的衣服,叹息道:“你骑得可真快啊!”
其实,远志是担心殷琦迟归的话,家里人会担心,那样也会责罚她。现在经她这么一说,顿时心里也是万分不舍,也不去管那么多了,脚底速度放慢,缓缓的安慰她道:“我到学校后就给你写信。”
殷琦揪住他的衣服,眼里不禁起了一层薄雾:“那你至少半个月给我来一封信。”
“放心,我时间充裕只会给你多写的。”
“到了时间不见你的信来,我会瞎想的,到时学习分心,考不上大学可不要怪我没努力哦!”
……
俩人就差没执手相看,无语凝噎了。但是殷琦的脑子里却始终盘旋着这首诗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原来爱情,真得都是这样,古人诚不欺我也。
那晚到家后,殷琦妈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怎么到现在才回?”
殷琦毕恭毕敬的答:“同学妈妈硬留我们吃过晚饭才让回。”并飞快的把那些买的糕点递给她妈。果然她妈说:“这家人真是客气,吃了午饭还留吃晚饭,还给了这么多馒头和糕。”
殷琦假模假样的说:“是啊!他们家的人真得很好客。我们同学就去了一大桌。”
殷锦走过来,半信半疑的问:“谁啊?你的同学中有天水镇的人吗?”天水镇虽跟她们镇紧邻,但并不隶属同一个县。
“呃……我同桌啊!她老家就是天水的。”
“怎么过一个小生日既是糕和又是馒头的?”
“……这有什么?还有生日蛋糕呢!”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殷琦急出一脑门子汗,好在殷锦也没在追问下,而且恰好她奶奶说了一句,给她解了围。“有些人家孩子金贵,小生日也当大生日过。”
“是呢!她们家就她一个孩子,还是他爸妈结婚五年后才生出来的,而且她叔叔家姑姑家也都没孩子。”殷琦一边附喝,一边暗想以后绝对不能在殷锦面前提同桌一个字,以防露出马脚。事实上,她同桌的的确是父母婚后五年才生出来的,但是下面还有一个小五岁的弟弟呢。至于她叔叔光棍一个哪里会有孩子。倒是她姑姑的确是嫁人多年了还没有生出孩子来。
殷锦不再审问她,只是一低头又发现了一个可疑物:“这枕头从哪来的?你捡得。”
殷琦原打算先悄悄溜回自己房间,把枕头藏好再出来,等过个几天再拿出说是自己买的,没曾想还没进门,就遇上三堂会审,赶紧把枕头往身后藏了藏,心里一直黙默祈祷别被发现,结果……
“啊!?我同学送我的。这是她妈妈自己做的。你们看,这上面的花绣得怎样,像买的不?”殷琦一边把枕头递给她们看,一边暗自庆幸:“唉呀!幸亏我反应快啊!如果让远志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夸我聪明机智?”
她妈接过枕头就着屋内的灯光细看了一会说:“是绣得不错,只是这针法也太偷巧了,用得花线也少,不像一个待人实诚的人绣的。”
“呃……”殷琦暗念道:“我的妈呀!你咋这么利害,这也能看得出”。
殷锦看看说:“妈,所以我劝你绣花时,也像他们这样绕个两圈,既细巧,也省线省事,可是你不听。”
殷琦奶奶笑笑说:“青菜萝卜各人所爱,你妈绣得那些枕头、床套、被套……不也被别人抢着买。”
“送人枕头哪有送一只的?”
“啊!?这本是她妈做给她的。她非要送我一只,让我常常赌物思她,还说这枕头代表着我俩的友情,天长地久。人在枕头在,人不在枕头也要在。”
“你的同学怎么都跟你差不多,稀奇古怪的。”
“哪有?姐,是你少见多怪!”殷琦把嘴一撇,拿过枕头准备上楼,就听身后她妈招呼说:“我们吃饭吧!早知她在同学家吃了,就不等她了。”
殷琦一边上楼,一边暗想:我是吃过了,饱餐了一天的秀色,跟大帅哥待了一天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