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给个痛快话,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得了。”韩广源在家连亲爹亲娘都不怕的人,到了这还要受个没见过几面的姐夫的气,开玩笑,回头给爹娘送封信过去,等爹娘进京了,好好拾掇拾掇这个姐夫。
赫连池到是被韩广源的态度气笑了,这满京城里的纨绔公子们,他赫连池虽说不敢领衔,可也没叫谁在他面前说话这么放肆过,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啊。
“你就不知道你得罪的人是谁?”
韩广源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姐早就跟他说过了,什么吏部天官家的公子,对他爹考评会有影响之类的,他才不屑呢。
“姐夫,不就是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吗,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我说,你也别涨着别人的威风灭了自己的志气,我爹可是说了,这次述职的事儿,上面早就给办好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吏部尚书再大,还能大过去那些王公贵族去,到时候不一样在人家面前点头哈腰的,我爹在河南经营了这么多年,连这点事儿都摆不平,还当什么一方大员。”
韩广源可不傻,在外头,这话可不能说,就是吹,也得分地方,本来就是他偷听来的,他爹抓了个现形,可也没罚他,就让他老实的到京里来熟悉熟悉环境,要是能多交几个朋友,就多交几个朋友,银子都是小事儿。
可是在赫连池面前,韩广源就想吹的大些,再大些,反正他就是看不惯赫连池摆出一副教训人的嘴脸。
“你说岳父都安排好了?”
赫连池的眉锋微微挑了起来,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现出了几分正经,再加上赫连家男人固有的那种先天夺人的优势,到是唬得韩广源一愣一愣的。
“可知道岳父谋的什么差事?”赫连池有些奇怪,韩家这么大的动作,他竟然不知道,韩氏也没提起过,亦或是,韩家在瞒着韩氏呢。
韩大人可没交代韩广源这话,韩广源为了显摆也没想瞒什么,得意道:“户部尚书。”
赫连池心下一凛,户部尚书,万万没想到韩家谋的竟然是户部尚书,的确,前段日子就传出户部尚书因身体不适,已经递了告老的折子,他虽然不够上朝的等级,可是这么大的事儿,像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不知道的道理,本来冷墨寒的爹就是户部左侍郎,当时慕容少安还说直接让他爹谋上一谋呢,本来呼声也挺大的。
他也没当回事,按照一般的官员选拔制度,这事儿也不是不靠谱,还是有可谋算的空间的。
只是他没想到韩家会插上一杠子,而且韩家这么大的胃口,竟然没跟自家打声招呼,这里面是不是又藏起了什么,韩家走的谁的路子,赫连池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跟韩氏沟通的是不是少了些。
韩广源颇有些得意看着被自己的消息震到的赫连池,心下不禁得意起来,脸上忍不住也飞扬了眉眼。
“姐夫,要是没事儿,小弟我就先走了,府里还有许多东西要采买呢。”
韩广源可没有想为韩氏讨公道的想法,男人们,玩是正常的,难不成只在家里守着一个黄脸婆过就好了,虽然那人是他姐,可是韩氏正妻的位子牢不可破,如今他爹又谋了新差事,赫连家还不会傻到跟未来的户部尚书结仇吧。
赫连池难得的起了回走,想尽尽姐夫的职责,好吗,人家不领情,还拿这么大个帽子压在了他头上,他还管个屁。
挥着手像是赶苍蝇一般的说道:“让八角送你出去。”
韩广源也不在乎,只要能出去就成,亏得这个姐夫没留他在赫连家住下,瞧着这院子里上上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就没趣。
八角不知道韩广源的脾气,再加上又是舅老爷,得罪不起,便小心的引着韩广源往外院走。
赫连碧青今儿上学之前,徐氏让她先去给二夫人请安,毕竟祖父病了,当孙女的也不能只顾着上学不是。
二夫人起的有些晚,再加上不爱搭理人,轮到赫连碧青上前问安的时候时辰就有些晚,二夫人懒懒的点了个头,也没多说一句话,把人打发出去了。
徐氏早就习以为长了,所以只让丫头送赫连碧青去上学,便转身回了二夫人的院子等着伺候。
事儿就是这般巧,吴情带着管儿和袁妈妈正往二夫人的院子走,那边赫连碧青正让一个男子拦了路,而旁边的小丫头害怕的身子都直打颤还知道拦在主子面前。
“少夫人,那个好像是二爷身边的小厮,八角。”管儿的目力好,先是看清了八角,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不认识。
可是瞧着那一身皮还是挺光鲜的,应该是哪家的少爷。
“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外男,好端端的跑进了内院不说,还拦着府里的姑娘,气的姑娘身边的丫头都哭了,这像什么话。
吴情身子重,自是扶着袁妈妈慢慢的走过去,本来该避开的,可是瞧着那小厮也是一脸的无奈像,只怕她要是避开了,到时候赫连碧青就更是说不清了。
“大伯母。”赫连碧青一见管儿过去了,顺着管儿的方向就看到了吴情,瞬间跟小鸟归巢一般的跑了过来,眼里的委屈显而易见,可小姑娘愣是没让眼泪掉下一滴泪来。
吴情瞧着都有些心疼了。
“碧青受委屈了。”吴情看着懂事的赫连碧青飞奔到她跟前半步的距离便停了身子,生怕撞到她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大伯母,那人是个登徒子。”赫连碧青才八岁,只是长的比同龄的孩子高上一些,再加上这些日子在书院读书的原因,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不同的变化,所以瞧着也像是十岁左右的样子,而且眉眼间多了书卷气,可骨子里存在的赫连家骨血里的那种英气并没有减少。
在吴情看来,赫连碧青身上的气质应该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既有文静的一面,又有英气的一面,若是底气再足一些,将来一定会是个明眸飞扬的少女。
“四爷,那是府里的少夫人,这会儿我们夫人跟前都是女眷,四爷有心,改天再来也是一样的,或是四爷在这稍后,奴才打发个小丫头去给二奶奶送个信过去。”八角的心肝都跟着颤了颤,这位爷儿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本来走的好好的,突然就想要去内院给二夫人磕个头,听说二夫人受了惊,特意要问候一声。
八角想着亲家舅爷,总算是有心,再说又是正经的自家亲戚,就是去了也没啥,所以才大着胆子领人进了内院。
可是哪成想,这位爷儿,走的好端端的,非要拦了碧青姑娘的路,瞧瞧那嘴里喷出来的话,什么贵庚啊,什么生辰啊,什么名字啊,八角都要撞墙了。
“少夫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过?”韩广源的眼睛都快盯直了,虽然那个少夫人一瞧就是个孕妇,那身子至少也得有七个月左右吧,可是偏偏跟一般的孕妇不一样,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瞧着,那眉眼娇嫩的比一般的小姑娘还要好上几分,尤其那满身的柔光,一看就是生活惬意滋润出来的,韩广源觉得这样的女人要是玩起来,一定更有一翻韵味。
吴情安慰般的揽着赫连碧青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道淫邪的目光扫来,而且还非常大胆的一直注视着。
袁妈妈微皱了下眉,拦在了吴情身前,直接把这道光挡住,然后示意管儿问清楚哪里来的外男。
八角不是个糊涂的,这会儿知道要惹祸,连忙跪下来道:“少夫人,这是二奶奶娘家的弟弟,刚从二爷的书房出来,听说二夫人昨天受了惊吓,就说过来给二夫人请个安。”
管儿恨恨的瞪了一眼韩广源,真是不要脸的登徒子,看来等侯爷回来应该告诉侯爷一声,用这样的眼光打量少夫人,找死。
吴情拍了拍赫连碧青的后背,安抚的看了一眼赫连碧青身后跟着的小丫头,笑道:“好了,这事儿我心下有数,你伺候你主子去上学吧。”
采叶从来不知道府里的少夫人是这般的平易近人,对她一个下人,还能笑的一脸的柔和,那笑容里安抚的味道一下子就暖到了采叶的心理。
本来作为下人,刚才她就在想,拼死也得护住姑娘,不然回头要是姑娘有了闪失,三奶奶也不会饶了她。
这种下人的本份,似乎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脑海里,护住是本分,护不好就要受罚。
可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主子用这样温和的眼神鼓励着她的行为,然后安抚着她害怕的神经。
采叶瞬间又红了眼眶,这次不是害怕,是感动的。
连忙点头道:“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伺候好姑娘。”
吴情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了,快去书院吧,这点儿事别放在心上,只当是出门遇到狗了,总不能怕狗就不出门吧。”
吴情的声音不低,即便是距离不太远不近的韩广源一样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沉迷女色的韩广源还没反应过来呢。
赫连碧青却是被吴情的话逗笑了,眨了眨眼,点头道:“大伯母,碧青告退了。”
吴情点了点头,看着赫连碧青穿过她绕了另一条路出了二门,这才扶着管儿和袁妈妈,眼皮都没扫的从韩广源身前走过去。
韩广源愣愣的跟在吴情身后,三两步的距离,摆了一副自己认为最翩翩优雅的姿势,身子微躬道:“小弟广源给少夫人见礼了。”
“这位公子的礼还是收起来的好,这是赫连家的内院,瞧着公子想必也是大家公子,自是知道这内院外男慎入的道理,若非通家之好,见了女眷自是该主动回避的,若非看在公子身边陪着的是二爷的贴身小厮,奴婢定是要让人拿大棍子把人打出去的。”
袁妈妈身子一顿,侧回身挡在了吴情的身后,板着一张脸,不阴不阳的说道。
韩广源一向在追女人上无下限,连忙笑道:“这位妈妈说的是,想来是小子没说清楚,我姐姐是二房的长媳,韩氏,我这次进来一是因为姐夫召唤,二是听说二夫人受了惊吓,我爹娘不在京里,我作为韩家人,自然要来问候一声。”
韩广源装起人来,也有几分模样,只是平时装不起人来的时候太多。
袁妈妈眉头微皱,指着八角道:“这位公子是二奶奶娘家的弟弟?”
韩广源眉头一挑,这婆子是什么态度,一副置疑的口吻,难不成他还是冒充的不成?
八角一见是少夫人身边的袁妈妈,连忙上前点头道:“是,这的确是二奶奶娘家的幼弟,亲家舅老爷。”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韩广源有些得意的撇向了袁妈妈,当然,更想看看袁妈妈身后已经走远的赫连家的少夫人。
袁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眼韩广源,然后指着八角道:“听说韩大人一直在河南的任上,韩公子想来也是不大到京里来的,这京里高门的规矩想来与地方上的大有不同,韩公子一时松散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你跟在二爷身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莫不是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了,看来该让你们爷拿了大板子打你才是。”
八角就知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又碰到个瘟神,指不定就少不了一顿板子的,脸成土色,连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袁妈妈冷哼了一声,规矩的对韩广源福了个礼,道:“韩少爷有没有事先派人与二奶奶通传一声。”
虽然语气客气了几分,可是态度却一如先前那般生硬。
韩广源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赫连家的下人怎么就跟主子一个得性呢,瞧瞧这嘴脸,生生的拿他当土包子了,什么叫他爹一直任在河南,什么叫京中高门规矩,什么叫他初来京,本来这几句话哪样都没错,可是安在他身上,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袁妈妈也没等韩广源答话,就接着道:“将军府内院女眷众多,韩少爷还是在此稍后吧,一会奴婢回了二奶奶,再打发丫头过来请亲家少爷进去才是。”
说完,袁妈妈微缓了语气的看着八角吩咐道:“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在这陪好韩少爷,后院的花花草草太多,奴婢奉劝韩少爷一句,还是老实的呆在原地为好,若是真让什么东西扎了脚,伤了哪块,就不好了。”
袁妈妈说完这话,就屈膝转身了,背脊拔的笔直,脚下的步子似是踩出了莲花一般。
二夫人看到吴情的时候,脸色比吴情没进屋的时候还差上许多,抬手想把人撵出去,又生生的压了回去,眼前还一阵阵的晃着裴妈妈的侧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人已经死了,那么大的火,连半个城都着了起来,哪还能存活。
可是裴妈妈在她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她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只怕裴妈妈一个气息,一个转身,她都能轻易的分辩出那个人是谁来,怎么可能认错呢。
“二婶的气色好了不少。”韩氏起身给吴情让了坐,吴情就坐到了离二夫人最近的一把交椅上。
“拖福。”这二个字,二夫人就像是从牙齿缝里咬出来的一般。
吴情心下了然,笑的更加的柔和,道:“昨天可是把咱们吓坏了,侯爷与侄媳妇过来的时候,听说二婶躺下了就没敢打扰,今儿侯爷出门去查昨天那个刺客的事儿了,出门前还特意交待侄媳妇过来看看二婶。”
吴情的话说的很柔,很慢,一双眼睛荡漾着柔光,静静的注视着二夫人,不错过她一丝的表情。
果然,在吴情说到刺客的时候,二夫人的瞳孔缩了一下,里面闪过害怕,可同时还伴随着紧张,好像怕被查到什么一般。
吴情很是见好就收,目光回转过来,又看向了韩氏,“二弟妹的娘家弟弟进府了?”
韩氏一愣,不知道大嫂这话怎么扯到她头上去了。
不过还是点头道:“是二爷让人叫他进来说会儿话,怕母亲身子不好,所以没敢过来打扰。”
韩氏怕二夫人听了挑自己弟弟的不是,那孩子,韩氏也叹气,被惯坏了,压根就是个没规矩的,她也不敢让他进来给二夫人请安。
吴情“咦”了一声,只是这一个字,有些意味深长。
韩氏正暗自琢磨着吴情这个咦里的意思呢,吴情就歉意的开口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不巧正看到韩家公子在内院晃着,我就让袁妈妈和管儿给拦住了,虽说是亲家公子,可到底是府里的内院,姑娘、丫头,主子的,还是多有不便,而且我原来以为是哪家不懂规矩的外男,后来见是二弟身边的八角跟着,这才隐约觉得应该是熟识的。”
韩氏心下不舒服,只觉得吴情这话就等到打在了她脸上一般,弟弟连进二门的规矩都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不是说她韩家没家教吗,眼看着韩家就要进京了,别说这话传得出去,传不出去的,只府里的这些下人,妯娌们又得如何看她?
“大嫂也太大惊小怪了,他一个小孩子,虽说平时皮了些,可规矩还是懂的,定是二爷打发他进来给母亲问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