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情点头道:“我刚吃过,你自己吃,我陪着你说话吧。”
赫连轩也不强求,点了点头,的确,这会儿他身边需要一分温暖。
饭菜很快就送了上来,管儿和彤儿都下去了,吴情手上拿着果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水果,看着赫连轩又急,又快,却又不失优雅的吞咽着饭菜。
有些心疼道:“可是饿了,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饿了就只管找个酒楼或是饭馆子用了就是,干吗非把自己饿成这样。”
赫连轩微抬着头,笑道:“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刚才在外面的时侯没觉得饿,到家里突然就觉得饿了。”
吴情放下了果叉,到是给赫连轩剔起了鱼刺儿,挑着鱼腮下边两指宽的位置,那里的鱼内最厚实。
“呵呵,今天的鱼肉到是格外的香,回头赏厨子二两银子。”赫连轩被吴情伺候的浑身舒爽,心情也渐渐的和缓过来,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吴情嗔怪的看着赫连轩,道:“人家都说吃水不忘打井人,侯爷只想着远在天边的,却把近在眼前的给忘了,可见论功行赏的事,还得看侯爷的心情呢。”
赫连轩平时到是极少吃鱼,也不是不爱吃,只是不喜欢挑鱼刺儿。
而且赫连轩也没有给别人挑鱼刺儿的自觉,所以这会儿享受着吴情的服侍,虽然媳妇有了身子,可是这种夫妻间的情趣到是不影响。
“我的一切都是情儿的,情儿还想要什么赏赐?”赫连轩吃饱喝足,两手一摊,身子微微向后靠到了身后的大迎枕上,然后一副任你予取予求的样子,到是让吴情颇为无语。
“没趣儿。”吴情放下了果叉叫了婆子进来。
赫连轩瞧着吴情像是小女儿一般的嘟着嘴,那样子竟是别样的可爱,尤其那刚被水果漫过的嘴唇,就像是散发着果汁的芬芳一般,在等待着他的采撷。
深深的吸了口气,赫连轩觉得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心理不平静的时候,回到自己女人的身边,因为在吴情的身边,赫连轩总会找到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从而让内心平静下来。
待到管儿带着小丫头把屋子收拾干净,吴情才小声的拉着赫连轩笑道:“你猜,头两天我让彤儿去帮我查的那事,有什么进展?”
吴情一脸的得意,分明写着我知道了新八卦,你快来问我吧。
可惜赫连轩的表情直接出卖了他的内心,因为他压根就把这事给忘了。
疑惑道:“什么事?”
吴情窘迫。
吴情觉得自己最丢脸的事,就是你觉得碰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特别可乐的事,需要一个人跟你分享的时候,那个人却是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给你,然后用最无辜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赫连轩,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绝对有把人逼疯的本事!”吴情咬牙切齿的瞪着赫连轩,心理已经忍不住把他大卸八块了,这还是看在他是肚子里孩子他爹的份上,不然,吴情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他卸成十六块,二十四块,甚至更多。
赫连轩非常配合的点头道:“别人没有这样的机会,不过我到是觉得你很有这样的潜质。”
吴情一噎,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被逼疯了,还是自己的荣幸不成。
“唔,赫连轩,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被你逼疯的,就算是要疯,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咱们两个一块,装疯,卖傻。”
吴情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很用力的向赫连轩示威着。
“装疯,卖傻?一块?不错。”赫连轩同学一字一字的咀嚼着,觉得这几个字不错,诚恳的评价着。
吴情真的疯了,因为她用自己的行动代替了语言。
“唔,怎么这么硬啊?”吴情想哭,为什么男人的肌肉这么硬啊,好像咬到了钢板上。
扑哧。
赫连轩被吴情孩子气的行为逗的肩膀直颤,很不仁道的指着自己衣袖上新多出来的口水印子,鄙视道:“堂堂永安侯夫人,竟然是属小狗的,啧啧,我这件衣服一定要留下来,这可是永安侯夫人属狗的见证。”
“赫连轩,你不心疼我,我牙都硌疼了。”撒泼,耍赖,胡搅蛮缠,女人能用的招数吴情全数的用了,这会儿更是拿着帕子在那装哭。
偏偏某人非常镇定的叫着丫头道:“来人,再给你们少夫人送十条新帕子进来。”
微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再端盆水进来。”
然后很是乐意的看着吴情道:“少夫人,你看看,还缺什么,帕子打湿了,往脸上一捂,保管比真哭的效果还好。”
“咳咳……”
“咳咳……”
两声不同的咳嗽,出自不同人的口,齐瑞家的一瞧侯爷这狗腿样,连忙退了出去,手上的帕子又拿了出来。
“侯爷不是让送帕子吗?”彤儿一脸迷糊的瞧着齐瑞家的问道。
管儿已经端了水过来了,见两人堵在门口,忙道:“我去给侯爷和少夫人送水,嫂子和彤儿让一下。”
吴情在屋里憋笑憋的一张脸通红,眼睛还不忘狠狠的唆了赫连轩两下。
赫连轩非常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明明很配合啊。
齐瑞家的一边给管儿打着眼色,一边笑道:“少夫人屋里摆着盆水,侯爷刚才没看见,这会儿不用进去了。”
开玩笑,小夫妻打情骂俏,这会儿进去添什么乱。
越想,齐瑞家的越觉得可乐,侯爷,少夫人,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能跟少夫人玩的这么高兴,啧啧,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不过在外头,还是得看着些,这京城里面,不只男人才是狼,那些没出嫁的大姑娘,还有嫁了人的小媳妇,没准都是狼呢,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侯爷算计了去,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姑娘,所以这事,还得让齐昭盯着些。
外头有齐瑞家的挡着,屋里吴情也就放了心,这会儿瞪向在那儿装死人的赫连轩,拿脚踹了踹,道:“快点起来,我还有话说呢。”
赫连轩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看向吴情的目光深遂的如夜空中浩淼的星星一般,能把人吸进去,而不愿自拔。
一时间,夫妻两个像是看呆了似的。
赫连轩微倾着身子,把吴情揽在了怀里,声音如醉,如痴。
“情儿,谢谢你。”
轻拥着怀里的身子,熟悉的体香味儿丝丝缕缕地飘来,赫连轩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记住一个女人,不是靠眼睛,而是要靠嗅觉,这似乎融入他骨子里的甜美气息,让他紧张得喉咙发干。
这样的女人,睿智时让人仰视,温馨时,让人企盼,无论是哪一面,都让人欲罢不能。
“傻瓜。”吴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能有一个心心相印的男子陪在身边,真好。
赫连轩能看出吴情这番撒泼,卖乖,都是为了让他的心情好一些,那么他不可能不承情。
“对了,刚才你要跟我说件什么事。”
吴情嘴角带着兴灾乐祸的偷笑道:“我不是让彤儿去办了件事吗,你猜怎么着?”
赫连轩揉了揉吴情的额头,失笑道:“瞧瞧你这高兴样,准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了,说来听听,正好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吴情眨了眨眼睛,了然的猜到了赫连轩要跟她说的事,不过说正事之前,可以先拿着别人的乐子来逗一逗啊!
“你还记得我前两天说要给安亲王世子妃送份礼的事吧?”吴情很体贴的提点了一句。
果然,赫连轩恍然过来,这事,还真没放心上。
“怎么?”赫连轩配合的给了句问话。
吴情笑的一脸的诡异,道:“你猜我查着什么了?”
“还真有什么?”赫连轩到是真有些诧异了,据他了解,慕容少安这人,很少干什么不靠谱的事。
吴情忍笑忍的辛苦,点头道:“啧啧,你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惊讶了一把呢,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瞧着人五人六的,背地里面也干着这道貌岸然的事啊。”
赫连轩到是难得的被挑起了些微的好奇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到是换来了吴情一副“你很上道”的眼神。
“听说安亲王世子以前身边有个副将,一次打仗的时候,为了给安亲王世子挡箭,一命呜呼的。”
赫连轩摇了摇头,这些事他没刻意打听过,也不知道,不过慕容少安从小到大,上战场的次数不多,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吴情又道:“这个副将临去的时侯,只把自己的遗孀托给了世子照顾。”
赫连轩挑着眉看着吴情,等着吴情往下说。
吴情被赫连轩瞧的不好意思,轻咳了一下,讪笑两声,然后才非常抱歉的说道:“这个吧,我觉得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赫连轩继续挑眉,这丫头嘴里的好事,还犯着算计人的光,只怕被算计的那个人,要倒霉了。
吴情举着双手,投降的姿势继续说道:“那个,彤儿说那个女子还挺年轻的,而且神情萧索,柳眉微蹙,扶风弱柳,甚为动人。”
“然后呢?”赫连轩大概知道吴情的意思了,不过在赫连轩看来,慕容少安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再加上这个女人的身份不一样,虽说谈不上兄弟,可是临终所托,总不好强占了去。
“然后就那样了呗。”吴情嗔了赫连轩一眼,对于赫连轩的迟钝表示无奈。
“不会吧。”赫连轩这下真惊讶了。
吴情不在意的说道:“花前月下,瓜田李下,女的有心,男的受不住诱惑,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彤儿给吴情的信息里面,还说了这一切应该是那个女子有心安排的,不然,慕容少安不过尽一下责任,给些银两,足够这女子衣食无忧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偏生这女子分文不要,只说能救下世子,是她夫君的荣幸,然后一个人到了京里,靠给人洗衣为生,偏生又巧遇了慕容少安,这里面到底是巧合,还是用也心思,想来明眼人一见就知道,只可惜,有些人,平时瞧着挺清明,可偏偏在这种事上,又显得蠢笨起来。
只是这事吧,要是只这么着,也没什么,最有剧情的是那个女人怀孕了。
吴情一想到这事,就忍不住笑,连着肩膀都颤抖了起来。
“又怎么了?”赫连轩无奈的看着这丫头,有这么好笑吗?
吴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还在,“那个女人怀孕了。”
“呃?”赫连轩觉得这事有些恶心人。
吴情很不厚道的说道:“我一不小心,就花了几文钱,把这个消息透给了安亲王府的世子妃。”
赫连轩轻哼了一声,等着后续的发展。
“那个,昨天,安亲王世子妃打发人把那个女的接进府了,听说要给过了明路呢。”
赫连轩一琢磨,这事……
到真是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不过想必慕容少安的脸色定不会太好看,毕竟这样的女人要是过了明路,多少对他的声名有些影响。
“这份大礼,怎么样?”吴情一脸的得意,最后还得瑟道:“本夫人禀着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非常大度的表示,不必请安亲王世子专门道谢一回了。”
“你呀。”赫连轩满眼的宠溺,满脸的无奈。
这事,回头慕容少安还不定怎么恼呢,不过那人儿,活该。
“对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看完了别人的乐子,该说正事了。
赫连轩已经不像刚开始知道消息的时候,心下那般难受了,这会儿已经能平静的与吴情诉说着从裴妈妈那得来的信息。
“你不相信三婶会做这样的事?”吴情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下子就能听出赫连轩对二房的认定,却有些怀疑裴妈妈嘴里说的三夫人的事是假的。
赫连轩目光深沉,或许是想在心理留下唯一一份希望吧。
“年幼的时候,偶有回府,三婶给了我许多温暖。”或许是想留住这分得之不易的温暖吧。
吴情理解赫连轩的心情,骨子里的刚硬,除了带有赫连家男人的特质以外,就是后天生生逼出来的。
“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吴情本来还想不明白三夫人怎么会对她下手,可是这会儿却是觉得有些事能缕顺一些。
“什么?”赫连轩抬头问道。
“红色麝香珠手串。”吴情把三夫人把那串红色麝香珠手串当红玛瑙串送她的事说了出来。
“当真?”赫连轩的声音冷冽的似严寒天里的刀锋,冰冷刺骨。
吴情拍了拍赫连轩的手,道:“我让齐瑞家的收了起来,这东西,回头你可以找个相熟的太医,或是送到大长公主府里,一认便知,不过且不可让大长公主沾染的时间过长。”
这种东西对女人有害,大长公主也不知道有没有身子,要是不小心伤到了身子,可滑不来。
赫连轩也是心思细腻之人,想通了吴情的话,点头道:“好,哪天我偷偷来办。”
吴情好笑的看着赫连轩,心下也是替他心疼,爹娘早去,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除了算计,还是算计,到头来,竟然得知自己的爹娘有可能是自己的亲人算计死的,若是这个结果被揭开……
吴情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小声道:“这事,我想着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瞒着些祖父吧。”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算是身体再好,只怕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赫连轩心理更怕的是赫连家的二老爷、三老爷参与了进去,到时候,只怕更不好收场。
“祖父并不糊涂。”
“那也能瞒一时是一时吧,人活着一股精气神,这些年,祖父的心思都用到了你身上,可是二叔也好,三叔也罢,到底还是祖父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有一次,便足以伤身,若是再来几次,到时候咱们也没法面对祖父。”吴情不是心软,只是实事求是。
心下却在祈祷,但愿二老爷和三老爷没扯进这里面去。
想了想,吴情又道:“你说裴妈妈听到的那个声音。”
说到这,吴情的手蘸了一下茶水,然后在桌子上轻轻的划开了一个字,又很快的用茶水冲了去,目不转睛的看着赫连轩,在等着答案。
不怪她多疑,这样的声音,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就该是那样的人。
赫连轩没点头,也没摇头,说明他心理也不好确认,可是又与吴情产生了同样的怀疑。
吴情拉过赫连轩的手,身子完全放松,微微的笑道:“轩,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等到咱们可以放下的时候,我要你陪着我看遍江南烟雨,大漠孤烟,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带着咱们的孩子,一路踏歌而行,喜欢什么地方,就多留两日,玩够了,咱们再去下一站,红尘作伴,潇潇洒洒,那样的日子,一定很美。”
“好!”轻轻浅浅一个字,却诉说着今生相伴的诺言。
有些时候,誓言并非是高昂与激亢的,清清淡淡,你入我心,便是最好的誓言,就像是再激情的人生,都会有平淡的时候,只有在平淡中活出潇洒与激情来,才是最丰富的人生。
所以,只这么一个字,便让吴情露出了最真心的笑,甜腻入味。
“傻丫头。”赫连轩忍不住宠溺的把吴情揽在了怀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