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到是说句话啊,这事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任由那个女人摆布不成,难不成将军也不顾着这几年的情意吗?”明儿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巧儿正扯着陆娘子的衣袖说道。
她也没想到吴情给了陆娘子这样的选择,嫁人到也罢了,连管家的权力也收回去了,一想到这,巧儿就嘟着嘴道:“娘,你不知道,府里的下人,现在见到我都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就算我吩咐她们做什么事,她们也带搭不理的,说了十句,能听进去一句就不错了,还有送过来的吃食,虽说样式还是那些,做法也还是那样,可到了咱们院子里早就凉了,娘,这不是她们明显见您不得势就开始慢怠咱们了吗?”
陆巧儿一想到那些丫头在后面叽叽喳喳的样子,竟像是笑话她一般,她就恨的直咬牙。
今天她本还想着等将军回府的时候再去告上一状,她就不信将军真的知道这事,一定是那个女人胡诌的,将军才不是这等无情义之辈。
可是大门那边,刘大胆就跟着不要脸的苍蝇一般,一见到她就恨不得粘上来,她瞧着将军的影子没等上前儿呢,刘大胆就先贴了过来,一副与她亲亲热热的样子,陆巧儿当时害怕将军看见了误会,吓的哪里还能上前,转身就跑了,一想到这,就恨恨的咬着牙。
陆娘子如今哪有心思在意这些,只是瞧着女儿一脸恨恨的样子,叹道:“巧儿,你也不小了,之前是咱们想差了。”
这两天晚上,陆娘子不说辗转反侧,可也差不了多少,原本是她们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府里最大的是将军,将军又是那样的性情,原本她以为将军对她们母女就是特例了,可是直到现在才发觉,她们不过是自己死皮赖脸的粘在这里没走罢了。
陆娘子原是想争一争的,可是前后的事一联想起来,她也不傻,事情没有凑的这么巧的,只怕是后头有人在计划,只是对府里的事这般熟悉,又能计划上来的话,她对吴情可算是刮目相看了。
至于管儿提点她的之前有人找过将军的话,陆娘子开始还信了,后来一想压根就没信,就那祈天鹏,哼,也不是陆娘子鄙视他,一副要做正人君子的样子,早就有这贼心,只是一直想等到她点头,她就一直抻着他,就算他想找将军要这个脸面,也会先来问过她的意思,断然不会在背后搞这个突然袭击,他要是真有这想法,将军这几年虽说不常回府,可在军营的时候也不是不让他过去,怎么就没见他有这个动向。
陆娘子在心理也是对吴情恨的牙痒痒,只是自己又哪有什么本事与她斗,只将军这块,她们就是个输。
陆巧儿瞧着陆娘子卸了心气的样子,气道:“娘,你以前是怎么教女儿的,如今才这样,你就打了退堂鼓,难不成咱们娘俩以后真打算出去过看人眼色的日子吗。”
这也就是所谓的人不足蛇吞象吧。五百来两的银子,再加上有处院子,一般的小户之家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些钱财,在陆巧儿的眼里竟然像是要饭的一般。
当然,看惯了将军府的钱财,自然知道这五百两不值一提。
陆娘子咬了咬牙,道:“巧儿,听说夫人明儿要采买人手?”
陆巧儿眼睛一亮,道:“对啊,娘,那个女人明天要了人牙子进来。”
陆娘子点了点头,眼里滑过一道光。
拉过陆巧儿小声嘀咕一番。然后陆巧儿就极不情愿,不过在陆娘子的目光中也转身出了屋子。
陆娘子一人坐了一会,听着外头没了动静,也起身出了屋子,她去的地方,正是帐房。
吴情一早醒来的时候,赫连轩又不在身边了,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吴情又是皱了皱眉头,这家伙……
“夫人,起来了。”管儿听着内室的动静,便隔着一道帘子问道。
府里从今早统一了称呼,都改叫夫人了,主要原因是昨天晚上赫连轩回来的时候听着下人在他面前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很是不爽,这女人都是自己的了,怎么还是姑娘,心下不舒服,早上走的时候就给王进家的下了令,全院子都改了称呼。
吴情这会还在怨念,突然听到管儿叫夫人还愣了一下,缓了一会才知道是叫的自己,好在自己身上的中衣齐整,便叫了管儿进来,纳闷道:“怎么想起改称呼了?”
管儿拿了一旁屏风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裳,笑道:“将军早上走的时候交待的,全府的称呼都改过来,以后就称夫人。”
管儿一边笑着一边伺候着吴情把衣裳穿好,然后才去打开了内室的帘子叫了小丫头进来端了洗漱的东西。
吴情打理了自己,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真想抚额,怎么又近中午了,只怕现在满府的人都在笑话她吧。
用过了饭,王进家的就进来说道:“姑娘,啊不对,夫人,人牙子来了有一会了。”
吴情瞧着王进家的一脸喜色的样子,忍不住失笑道:“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王进家的笑道:“夫人,早就该这样叫了。”
天天跟将军睡一块,让人叫姑娘,多少有些讥讽,亏得吴情心宽,不在意这些,再加上几人都知道底细,这边不知道底细的也就没人去多嘴多舌。
这次选的丫头也不是什么重要地方的,所以吴情就指着王进家的道:“婶子去看着选几个就是,咱们这院子里的人不用多了,只要够用就好,剩下的就安排到别的院子。”
王进家的笑着应了,时间到是不长,因为不是选得力的大丫头,小丫头只挑着身量不高,干净,长的不娇媚的就行,只是挑完了人总得给钱吧,吴情压根就没出面,王进家的身上也没钱,人牙子就笑道:“那我去前头找帐房结。”
王进家的一想也成,打发个小丫头就带着人牙子去前头找帐房了,自己则转身安排了彤儿把这些新挑出来的丫头带出去,回头让吴情看看,找个合适的人统一教一下规矩。
王进家的这边正跟吴情回着人数呢,那头小丫头脸色不好的跑了回来。不过却是没进正屋,只在外头扯了管儿,与管儿把事说了。
管儿的目光一冷,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小丫头看的一愣,差点没一个跟着栽着。
管儿进来的时候,王进家的正说道:“夫人,今儿陆娘子那边还没动静呢。”
吴情到也没有催促的意思,陆娘子就算是拖过了初一,也拖不过十五,再说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管儿脸色难看的进来,道:“夫人,帐房说超过五十两往上的银子,需要将军亲自交待。这是府里的规矩。”
王进家的话一顿,纳闷的看着管儿,惊奇道:“真是府里的规矩?”
管儿到是不好说不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以前是做暗卫的,没在这上头用过心,不过那个帐房有掳虎须的嫌疑是肯定的了。
吴情到是没什么惊讶的,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道:“管儿,去开了我的私房,拿银子付上。”
王进家的想开口说什么,可到底在吴情的眼皮底下停了下来。
管儿自是知道吴情的匣子里放了几张银票,还有点碎银子,那还是将军专门给她准备的,当时那些碎银子还是管儿去换的。
抽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又拿了几块小碎银,转身出了内室,道:“姑娘,奴婢去给人牙子结账。”
吴情点了点头,道:“你也别气,也别急,只当着帐房的面,把那张银票让他过下目即可。”
将军府一共有五位大管事,有负责其他庄子收成的,有负责铺子收租的,还有采办各方面的等等。
而这几位管事当中,似乎又隐隐以帐房的管事刘帐房占了先机,至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吴情还没来得及理清,不过既是想要管家,内院的帐册接了,外院,自然也该认识一番,不过吴情到是没急。
当然了,就是她想急,也得某人给她时间才成,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她就是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再招管事们进来说话了。
不过这几天她也没闲着,几个管事到底什么性子她也私下里打听了一下,还有家里都有什么人,各人都是干什么的,这些小事在别人看来可能无所谓,可在吴情看来,往往这些小事才能反应出许多的事。
比如说这个刘帐房,自己是一个还算是勤恳的人,而且做事也算是中规中矩,当然有些小贪,也是难免的,在帐房的位子上能坐到钱财手中过,一分不留那都是笑话,不过是帐册做的好不好罢了。
吴情现在正理着陆娘子送来的帐,到是没功夫去管前院的帐,不过听说这个刘帐房的儿子叫刘大胆,就这么一个独子,可是从小当做少爷一般的养着,就是在前门房当差,那也是个捞油水的地方,而且听说这个刘大胆在外头的作为,可是打着将军府的旗号,不说欺男霸女,可也没少花费银钱,而且人还讲义气,听说跟着他的一干小弟也没少捞油水。
吴情有些玩味的想,这些油水,一个帐房一年不过五十两银子的酬劳,若是再加上将军府的待遇好点,到了年终能给上一百两的红包,平时年节主人再赏一些,当然,将军府的主人基本上不在府,所以这个打赏基本上等同于不存在,不过就算是放到里头,都算上,也不过二百多两的银子,听说那刘大胆,可是一掷千金啊,带着一帮小弟就能一晚上花费百来两的银子,试问这一年二百多两的银子可够挥霍。
管儿回来的时候眼里闪过丝得意,因为她分明看到了刘帐房额头的冷汗。
“姑娘,人都安排好了,回头找个丫头教教规矩,就能用了。”
说到这,管儿又道:“姑娘,那些到了岁数的什么时候放出去。”
原本吴情到是不急着叫人牙子送人过来,只是陆娘子交上来的卖上契上显示好些丫头都到了嫁人的年纪,再耽误下去反倒不美了。
因此吴情现在的任务不只是把新丫头买来,还要把老丫头打发了。
揉了揉额头,吴情瞧着王进家的笑道:“婶子这两天打听的如何了?”
既是要打发丫头,府里的小厮顺带着也看看吧。
王进家的笑道:“府里的小厮也有到岁数的,我把单子都列了,夫人瞧瞧。”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放到了吴情的手里。
吴情点了点头,上面家世,还有年龄,到是一目了然,连着想法都标明了,这是吴情给王进家的做的表格,就按照这个问,有的小厮要是想回家,就给点银子打发了,要是想让主家给配人就直接报上来,顺便把家里的情形也报上来,吴情虽然不愿意乱点鸳鸯谱,可是这样配人的亲事,吴情也只能入乡随俗了,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尽量的为他们考虑。
王进家的瞧着那单子上歪歪扭扭的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娘别笑话咱,咱们都是大老粗,能写这么一笔字就不错了。”
吴情到是摇了摇头,道:“婶子记得很好。”
王进家的笑道:“夫人列的单子很详尽,我就照着夫人的吩咐一问就成了,还真别说,这帮小子可还真有胆大的,说是相中谁的,回头照着夫人的意思,在丫头中间再问一遍,要是有对上号的,就直接配了,要是没对上,或是有如个相中了谁,而那个人没写的,我再问问,剩下的要何去何从,就看她们的选择了。”
吴情点了点头,笑道:“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就婶子操办吧,等回头做成了姻缘,也是婶子的功德。”
王进家的哪做过这样的事,不过这两日跑的还有些劲头,听了吴情的话,笑道:“姑娘要是不怕我闯祸,我就去做。”
管儿听了止不住乐道:“婶子做事稳妥着呢,那些小丫头且不说了,只那些小厮都在婶子背后议论着呢,说什么婶子这都快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翻找出来,婶子要是去做媒婆啊,保准不呼悠人。”
王进家的一想到那媒婆成日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街窜巷子的样子,连忙摆着手摇头道:“管儿丫头可别跟婶子逗趣了,你婶子可做不来那扭捏的样子,一说话吹的天花乱坠的,你婶子就是个痛快人,把情况一说,同意你就点头,不同意你就拉倒,过了这村就没这让店了。”
吴情笑道:“婶子的性情向来爽利,做媒婆像婶子说的这样也没啥不好的,优点缺点一目了然,回头男婚女嫁,自是心甘情愿,断不会出现洞房毁婚的状况。”
“啊?还有到了洞房还毁婚的?”
管儿有些惊讶道,都拜堂了,还能毁婚?
吴情笑道:“也是我听来的,以前我在云阳那会,常跟着师太四处走,就听村里的人说起过,一个媒婆,去给人做媒,只说了那男的长的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强壮,家里又是如何的富裕,爹娘又是如何的善心,女方家就动了心,媒婆又到了男方家,把女方的情况说了,男方就想找个能过日子,针凿女红出色的媳妇,当然了,因为男的样貌长的不错,自然也希望媳妇长的漂亮些,媒婆就说了,那女孩眼睛多大,耳朵多小,眉毛多细,还有手多巧,男方一听,这可不就正是自己要找的吗,就这么招,把亲事定了下来。
等到了日子,男方欢天喜地的去娶媳妇了,新娘子蒙着盖头上了花轿,男的一路骑着小毛驴,到了女方家压根就没下去,女方家就瞧见了这新郎长的是真不错,跟媒婆说的一般无二,回头又特意给媒婆添了一贯钱,喜的媒婆一咱乐呵着跟着新娘到了男方家,两人拜堂之后,就该掀盖头了。
新娘子就慢慢的抬起头来,你们猜怎么着?”
管儿跟王进家的正听着来劲呢,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愣住道:“怎么了?”
管儿想了想,道:“不会是新娘子长的极丑吧。”
王进家的嘀咕道:“不能啊,照那媒婆说的,该是柳叶弯眉杏核眼才是,哪里能极丑呢?”
吴情笑道:“那新郎就瞧着姑娘慢慢的抬头,先是看到了柳细弯眉细又长,心下就是一荡,又看到姑娘的杏核双眼目含春,又是一荡,等再抬起来,也许是姑娘一咱折腾的粉掉了,就看到原本被粉盖住的两边脸的颧骨上,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当时新郎吓的就尖叫着要往外跑,只是这么一急,新郎的步子就不稳,一个不甚就差点摔倒了,到了这时,新娘才知道……”
王进家的拍手叫道:“原来这新郎是个跛脚的。”
吴情笑道:“可不是吗。”
管儿吐口气道:“这媒婆……”
王进家的也是语出无奈,道:“这媒婆到是都没说错。”
是没说错,凡是优点都说了,凡是缺点都瞒着了,到了最后两人洞房里头打了起来,还能怎么样,好好的亲事就这么搅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