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人明显被吴情说的有些动摇,不自觉间手中的刀就微松了半寸。
夺命萧这会正全神贯注的把神情放到了与王进的对决上来,即便是听到了那这吴情的话,也不能开口来驳。
刹那之间,只听噗嗤一声,破空之响,紧接着吴情就感到了身后听人一松,好在王进家的及时拦剑挡了刀,不然那刀即便不会勒的吴情致死,可至少也会受伤。
庆幸之余,吴情在心里暗骂一声这帮忙的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虽说救了她算是有功,不过这人也是兵行险招啊。差一点就把这条小命交待了。
王进家的也是庆幸,若是刚才她再迟一步,或是那人的心神没散,咬着牙要鱼死网破的话,指不定姑娘就真交待在这了。
如今王进家的对吴情相护的心就不只是任务使然了,而是因着吴情之前对她们夫妻二人的相护,不离不弃。
待到二人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有几匹快马围了上来,一人正搭弓上箭,要射向夺命萧。
常在江湖上奔走的人,对危险都有着一种莫名的预知与防备,夺命萧在老七倒下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大夏的帮手到了,不能再恋战,眼里闪过不甘,听到后面的马蹄声便收了功力,拼着受内伤的功夫,在身后弓箭扬起的时候,已然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马,整个人伏在了马背上,快速离去。
王进这会也算是筋疲力尽,整个人强撑着往吴情的方向看来,见两人都无损的样子,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慢慢的调息内力。
几匹快马已然将几人团团围住,当先一人从马上下来,扔了手里的弓箭直接朝着吴情扑了过来,那眼里的急切还有担心,都是那般的刻不容缓,就像是此刻一定要把人拥到怀里才算安心一般。
他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
王进家的早就有眼色的让开了步子,顺便去看看自己的男人如何了,吴情整个人被拥进了赫连轩的怀里,感受着那胸腔里面跳动的心,压下心理的不舒服,半晌,方听头上的声音带着庆幸般的说道:“情儿,还好你没事。”
吴情慢慢的推开赫连轩,脸上到是不见半分羞涩,亦没有那种情人之见相见的难舍难分。似乎她与赫连轩之间从来都是被动承受的一方,而没有主动的时候,这样的情绪一旦涌上来,竟像是弯弯溪水起了波澜一般,让吴情觉得极不舒服。
慢慢的后退一步,扫向赫连轩带来的人手,人数极少,想来都是赫连轩亲信之人,刚巧又瞧见了那个来送消息的人,吴情便把袖子里的匕首拿了出来,朝那人递了过去,道:“替我把这把匕首还给他的主人,就产这次多谢了。”
那人一见便知是秦楼的东西,点头接过,抱拳道:“姑娘安全了,小的也该回去负命了。”
说完便打马离开了。
赫连轩这会也感觉到吴情对他的态度冷淡,心下一转,便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一箭。
“情儿,我……”
不待赫连轩说完,吴情便淡笑着说道:“多谢将军赶来驰源,只是这会怕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跟前的两人都受了伤,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吧。”
“情儿……”看着说完话便转身不欲多谈的吴情,赫连轩无奈的叹了口气。
“婶子,怎么样?”吴情有些担心的看着王进,小声的与王进家的问道。
王进家的摇了摇头,道:“姑娘别担心,他只是有些累着了,等到了营州,咱们歇息一晚便无事了。”
吴情松了口气,回身又与王进家的说道:“婶子身上的伤怎么样?”
王进家的已经压下了内里的气血翻涌,她的伤说重也不重,不过是伤了内力,只要用心休养,有个三个月、五个月的就能缓过来。
不过想来随护吴情接下来的日子就会轻省不少,至少进了大夏就不会有北国的人再来行刺了。
这样想着,王进家的不预让吴情担心她,强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碍的姑娘。”
众人又歇息了一会,待王进缓过一些,这才起身朝着赫连轩抱拳道:“多谢将军赶来驰援。”
赫连轩摇了摇头,没做理会。
王进也知道赫连轩的性子冷,这会也不多呆,朝着自家媳妇和吴情点头道:“咱们上路吧。”
吴情点了点头,原本还打算与王进家的同乘一骑,只是赫连轩早就不满的上前拦腰抱了吴情上马,那意思竟是她要敢反对,他就会把她扔在这一般。
吴情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扫了赫连轩的面子,再说凭着赫连轩的强势,想来就是回了大夏,她也离不开他的势力。
一想到这个,吴情就有些气闷,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古代是个弱者,被强权者掠夺的弱者。
一路上无语,待快到营州城门的时候,赫连轩才停住了马,招呼着王进家的说道:“还是你带着姑娘进城,城中的客栈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只管过去歇着,等回头我再过去。”
吴情回来本就是秘密行事,这般作为便是掩藏痕迹,若是堂而皇之的与赫连轩同出同入,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与猜测。
王进家的点了点头,从马上接下了吴情,这才与王进两口子先于赫连轩一步进了营州,一路往客栈行去。
营州因着之前常年打仗,如今好容易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各种商业还在陆续的恢复中,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和平之后,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在热情的洋溢着。
赫连轩给三人定下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在客栈偏后的位置,小院与前面的客栈有相连的通道,在小院的后面也有一个独立的小门,直接连着外面的街道,因为小院都是提前收下定金的,到也不怕客人住的时间超了逃跑,因为一般都是先付账,若是后付的,大多都是熟人,或是权贵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并几个住店钱。
客栈的掌柜是个半老徐娘,男人在打仗的时候送了命,原本想送着男人的遗骸回家乡的,只是要起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了孕,生下遗腹子以后营州这边也太平了,她便带着孩子在这边安顿下来,只是营州这边的土地还没有开发起来,她带着孩子没什么营生,后来还是赫连轩过来以后,对那些战死的家属送了抚恤金,尤其是这种家里有孩子的,赫连轩又格外多给了几十两的银子。
妇人这才有能力开了这么一家客栈,生意上到也算兴隆,至少养活母子两个到也不成问题。
妇人因着感念赫连轩对她们这样的人照顾,这处小院就安排了得力的伙计照应。
吴情三人一入住,热水,热饭就全都送齐了,待三人收拾一通,又吃过了饭,伙计也麻利的收拾干净便退了出去,临走之前笑道:“客人要是休息的好,一会把院门插好就是,后头还有独立的小门,若是想去街上逛逛,不必从前院出去也成。”
王进家的道了谢,又在身上拿下一两银角子赏了小伙计,小伙计乐颠颠的就出去了。
一夜好眠,隔日一早,伴随着院里小伙计的问候声,吴情才睁开了眼睛,好在屋子里提前升起了地龙,这会已是十一月将近末了,即便是营州不比北国的寒冷,可那种冷意也能穿透身上的厚衣裳。
吴情把身子蜷缩在被子里,感受着被子里阳光的味道,营州到底不比京里的繁华之地,在这细节上头却是没有那般的讲究,而且一般大户人家的主子出行,都有丫头、婆子先行打点,自然在这上头不必操心。
吴情却是不喜欢那些熏香的味道,觉得这种阳光晒过的味道才让人觉得生活更加的真实。
“姑娘,可是醒了?”王进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吴情不好再赖在床上不起,朝着门外笑道:“婶子,我马上就起了。”
王进家的让伙计把东西放在了门口,就打发了小伙计下去,她们一行没带丫头,这会儿就得她上来伺候了。
吴情快速的打理好了自己,便去开了房门,王进家的端了热水进来,笑道:“姑娘今儿精神瞧着好多了,可见这一宿姑娘到是歇过来了。”
吴情笑着点了点头,就着王进家的端进来的热水净了脸,一边拿着帕子擦脸,一边点头道:“昨天晚上睡的好,今儿早起来,精神也好了不少。”
说到这,顿了一下才道:“不知你相公的身子可好些了?”
王进家的点头道:“姑娘不用操心,他的身子跟铁打的似的,昨天晚上又是一番修整,这会儿早就无碍了。”
昨天吴情就纳闷个事,这会儿便问道:“婶子昨天似乎受了内伤,而且我瞧着那个人吹起萧的时候,婶子夫妻两人似乎都是受了重创一般,可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没事呢?”
王进家的也是昨天晚上疑惑着这个事呢,原本她还怕吴情受不了萧声的刺激,导致心血翻涌,所以她还暗中给吴情输送了内力以护着她的心脉。
昨天晚上,她跟她家男人就说了这事,王进当时就说,应该与姑娘不懂武功有关系,在他们听来是魔音入耳,可是在姑娘听来,只怕不过是有人吹奏旋律一般。
王进家的笑道:“姑娘是有福之人,想来是不受魔音侵扰。”
说到这,又瞧着吴情一脸不解的样子,说道:“姑娘怕是没听过这些江湖人的名头,昨天袭击咱们的人叫暗夜十三骑,想来姑娘的聪慧也能知道,他们是按着先后排序的,而那个十三骑的首领就是江湖上极有名声的夺命萧。
之所以被称为夺命萧,正是因为他善于用萧来控制人的心智,甚至对于开功高强者,若不及时护住心脉,他的萧声也能干扰人的气血,让内里的气血翻涌,若有甚者,更会导致筋脉尽断而亡。”
吴情吃惊道:“竟会有这般厉害的乐器?”
王进家的听吴情以乐器相称,一时间哭笑不得,这般杀人于无形的乐器可还真是少见。
失笑道:“在姑娘看来不过是件乐器,可在咱们江湖人眼里,它就是伤人如麻的兵器。”
微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经过昨天这一番重创,想来夺命萧在江湖上的名号也会有所减弱,至少一段时间以内会消停不少。”
暗夜十三骑基本上从未失过手,这次失手也是缘于他们的大意,再加上赫连轩赶的也算是时候了。
吴情笑看着王进家的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又拿了水盆泼在了院子里,回身再进来的时候,吴情极有兴趣的问道:“婶子,昨天你当家的用的兵器叫什么,怎么那上头会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东西。”
“那个呀!”王进家的笑道:“说句不怕姑娘笑话的话,那个兵器就是我当家的一般也是不大用的,要不是昨天的对手太过强大,我当家的断然不会拿了出来用。”
吴情疑惑道:“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兵器还要挑人用不成?”
王进家的没否认也没点头,只是苦笑道:“姑娘对这江湖上的兵器不熟悉,自是不觉得,我当家的用的兵器叫柿星尺蠖,姑娘别看它只是条鞭子,可是这鞭子与别的鞭子又是有区别的,据说这个鞭子最早的创使人就是因为见到这样的一条虫子才起的灵感,就做了这么一条鞭子出来,当年也是亏得主子,才能让我当家的得到这么一条鞭子,因着这种鞭子上面挂有倒刺,每每抽打在人的皮肤上,不仅有鞭子的疼痛,还有那种倒刺儿刮肉的疼痛,即便是武林高手,承受了几鞭子的话,也要内力散尽,流血不止,主子当初把这条鞭子送给我们夫妻二人的时候,就说过,这种武器过于阴损,除非是在性命攸关,或是对方罪大恶极的时候,且莫拿出来使用,只怕伤人太过,影响我夫妻二人的名声。这也是为什么夺命萧对咱们松懈的原因,我夫妻二人自入主江湖以来,这条鞭子虽然从未离过身,可要说上问世,这还是头一遭呢。”
吴情到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因由,点头道:“难怪昨天那些人对咱们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想来咱们也是借了这条鞭子的福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系,所有的事情都有其两面性,无论是好与坏都有其相对论。
王进家的见吴情收拾妥当了,才试探着问道:“姑娘,接下来咱们要去哪?”
吴情因着王进家的口中提到的主子,想了想,说道:“婶子给师傅传个音信吧,就说我去青州了,让师傅放心。”
王进家的脸上有些微僵,主子把她们夫妻二人给了姑娘,她们就该一心护着姑娘,说起来她一直在姑娘面前提以前的主子,若是碰到那种心理有计较的,只怕待她们夫妻也是隔着心的。
吴情就像是猜到王进家的心思一般,笑道:“婶子夫妻二人护我一路回来,这份情我记下了,婶子在心里拿师傅当恩人,当主子,这没有什么可厚非的,都说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原也不是说断就断的,婶子这样看重我师傅,在我看来,只能觉得婶子夫妻二人是重感情的人,如今咱们到了大夏,还得麻烦婶子一路护着我到青州,等到了青州以后,婶子端看自己的意思,要是想留在我身边,那就在我身边呆着,若是想回到师傅身边,我便修书一封,断不会让婶子为难了去才是。”
王进家的被吴情说的脸一臊,有些不好意思,以往她若还觉得跟着姑娘没什么作为的话,经历了这么一场事,王进家的到是对吴情死心塌地起来,说实话,要王进家的想来,就算是主子,在那般性命危及的时候,也许就会听了她们夫妻的话,转身逃命,而不会像姑娘这般始终顾着她们夫妻的死活,还累的自己受了伤。
这般想着,王进家的扑通就跪到了吴情身前,道:“姑娘,以往是我的心思没有摆正,我们夫妻如今的主子就只有姑娘一人,以前的事,我们夫妻二人记着情,断不敢忘,可是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以姑娘的事为前提,姑娘若不嫌弃我们夫妻二人,便走到哪里,我们夫妻二人跟到哪里,我们夫妻这条命如今便交到姑娘手里了。”
吴情笑着上前扶了王进家的起身,道:“婶子不必这般,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婶子没有卖身给我,在我眼里,我拿婶子当长辈看,以后婶子要是不嫌弃,就只管帮着我,给我拿拿主意也是好的。”
这一句话,便表示同意把人留下了,王进家的脸上也跟着欢喜起来,待吴情也就越发的真心起来。
“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伙计送了早饭过来,王进家的让小伙计把王进那份送到了王进的屋子,自己则拿着吴情那份进了屋,这会正在桌上摆饭,心理却在着急着,这定北将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人都进了营州,昨天晚上就该过来看看,怎么到这会儿还没过来。
说到这又抬眼瞧着吴情脖子上不算深的伤痕,昨天晚上就用了好药,是赫连轩打发人送来的,不过自己却是没来,王进家的一边给吴情上药的时候一边说了两句,吴情却是一句都没搭言,到底是心理怎么样的,王进家的也摸不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