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情再次开口道:“大王子可知若是相互喜欢的男女,在刚才那样的时候,想来必是沉醉其中不可自拔,即便是在野地里,也可能发生些本该发生的事,可大王子刚才摸着我的胸口的时候,想来也感受到了,这里并没有什么起伏。”
吴情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胸口,再道:“大王子是人中龙凤,他日亦可能龙游九天,只可惜,吴情只是一介小小女子,心理装不下天下,它的空间很小,只能容纳下一个全心全意爱它的男子,不论那个男子贫富贵贱,只需要那个男子的心理装的只有一个它,那么它才会起波澜。”
燕默风这样的人,何曾听过爱字,在他们的世界里,无非是对这个女人的宠爱多一些,给那个女人的宠爱少一些罢了,什么是爱,自小到大,除了自己的亲娘,亲兄弟,哪里还懂得什么是爱。
可是这一刻,吴情要的就是爱,燕默风有些嗤笑的看着吴情道:“你可知你要的却是这世上最最难得到的,世间男子不说三妻四妾,单只说你这个爱字,又有几人真正懂得。”
吴情却是摇头,转身往帐篷外而去,声音传到了燕默风的耳里,道:“大王子且随我来。”
燕默风不自觉的随着吴情的步子走到了外面,顺着吴情的手指,看着山坡上劳作的百姓,诧异的看着吴情。
吴情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意,眼里竟带着丝向往一般说道:“他们或许在大王子眼里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他们或许连在大王子跟前回话都要磕磕绊绊说不完整,呆是大王子看看他们夫妻之间,子女之间,父子之间,母子之间,就是公婆妯娌之间,即便有些小摩擦,小矛盾,亦会吵过闹过之后去笑着安抚对方,他们的生活虽然简单,辛苦,可他们却从不害怕每天晚上有恶鬼纠缠,他们的日子里少了金银珠宝权势财富的诱惑,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却也是这份平淡多了那些富贵人家少有的温馨。”
说到这里,眼里的羡慕更甚,道:“吴情是个小女子,自来就没什么大的愿望,吴情只愿他日也能寻这么一处净土,嫁一个普通人为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相夫教子,当朝阳升起,夕阳西下的时候,有一个男子相伴左右,在他面前,我只是吴情,他的妻子,不需要自称臣妾,不需要自称奴家,不需要自称贱妾,我只是我。”
“这便是你要的!”燕默风喃喃自语道,虽然这样的生活总觉得与吴情的聪慧、智谋不相配,可是这样的生活又让燕默风打心底里觉得温暖,就像眼前一副田园诗景在展现一般,铺满白雪的田园,雪花飞舞,银装素裹,村庄、农田、树木、小河,以及连绵的丘岭,一切都被灰褐朦胧的色彩悄悄地隐藏起来,安静地躺在大地上;呼啸的北风如刀子般刮过行人的脸庞,夕阳西下,映红了半天的蓝天,一个女子被一个男子温柔的拥在怀里,看着那夕阳下的美景,身边有两个孩童围绕,嬉戏。
燕默风的眼里不禁有些向往,这样的生活,何尝不是他想要尝试的,只是身份使然,于他只能是黄梁一梦。
“吴情,若是这便是你所要的,我确实给不了你,我燕默风虽然算不上君子,可也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我答应你的事,自会为你周全,但愿他日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一席话落,燕默风便黯然离去,只留下吴情站在原地,目光望着梯田上认真劳作的人们,心理默默的道了一句:“谢谢。”
吴情又看了一会梯田上辛苦劳作的人,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十五和玉颜昭并没有多问什么,只不过玉颜昭在看到吴情的嘴角时,不禁闪了眼目光,深遂之中不知带了什么色彩。
十五道:“姑娘,桂树已经种下了,乔大人还体贴的新安置了古桌。”
吴情点了点头,直接朝着院子最里面的栅栏走去,打开栅栏就是他的那一小片菜地,拿了锹,回身朝着十五说道:“菜仔也拿过来吧,赶着这时候种上,没准一两个月咱们就能吃上新鲜菜了。”
东西早就在石桌上放好了,原本是玉颜昭打算请教两个大婶怎么种再弄的,这会瞧着吴情有模有样的加势笑道:“我真有些好奇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懂亦或是不会的。”
吴情笑着递了锹给玉颜昭,这块地还是玉颜昭翻的,自然刨坑也不成问题,自己接了菜仔在手,道:“我不会的有很多啊,只不过你们见到的都是会的,所以才觉得我懂的多,当然了,本姑娘自认还算是能出得厨房,入得厅堂,娶回家去,一日三餐还是能照顾周全的,就是养花种菜,虽然没有足够的力气,只要有人搭把手,一样能过的怡然自得。”
玉颜昭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吴情眼中别样的神采,自由自在,一种超然的洒脱,轻嗯了一声道:“好,等回了大夏,咱们就找一处村落,我给你搭手,种田养好。”
吴情的手一顿,没说行,亦没说不行,玉颜昭虽然没有等到回答,可嘴角已然在翘起。
相比于两人的配合默契,十五拿剑的手摆弄这个还真是有些为难,看了半晌,摇头道:“我还是给姑娘浇水吧。”
扑哧,吴情一乐,道:“咱们十五本是姑娘家,可选择的活计都是重体力的,真是不懂的心疼自己。”
谷底的夜,凉如水。一弯残月挂在树梢,已经后半夜了,吴情还在翻天覆地的睡不安称,不知怎么的,刚才竟然在梦里梦到了赫连轩,真是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这个人,吴情心下纳闷。
听着外面的蝉鸣声,吴情索性就起了身,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十五觉轻,尤其在这山谷中更是警觉,生怕有什么人对她不利,若是听到她起身,定是要过来看看的,到时候也撑的她睡不安稳。
吴情索性靠在披了衣服,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残月,任思绪飞转。
忽然一个黑影闪过,吴情原本只当是眼花,不过一会儿就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声音,若不是她醒着,定然是听不见的。
吴情手上没有衬手的工具,也不知道来人是哪路神仙,想了想小心的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里。
来人一身紧身夜行人,身材魁梧,黑巾蒙面,推了门进来亦没有四处张望,而是直奔吴情的大床而来。
吴情压下心理的紧张,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只是她忘了,对于习武之人,稍微的情绪变化都会被感知。
来人脚步一顿,直接扯下了自己的面巾,借着残月,吴情虽然看不真切他的脸,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与梦里重合。
“我知道你醒着。”赫连轩清淡如水的声音虽然压的很低,可传进吴情的耳里还是那般清晰。
“小九,小九,你睡了吗?”突然窗外传来了玉颜昭的声音。
吴情还没来得及反应,赫连轩已然翻身进了吴情的被子里。
另一个房间的十五了听着了动静起身过来,还没等进来,玉颜昭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九,你有没有事?”
吴情感觉到身后的人紧挨着自己,脸上忍不住有些躁热,只是这会却顾不得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在开口的时候就带了些睡意初醒的味道:“怎么了,玉哥哥,有什么事?”
“姑娘,你有没有事?”十五的手已经搭了门边,刚好听见吴情的声音。
吴情迷糊道:“什么事,怎么了,我今天好像有点累着了,要是没事我先睡了。”
“好,你睡吧,没事了。”玉颜昭的声音率先传来。然而人却没走。
十五一听也没进屋内,知道玉颜昭在屋子外面就去开了门,小声道:“玉帮主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玉颜昭也没真的确认,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好像看到有黑影闪过,便过来查看一番。”
十五松了口气,点头道:“可能是山里的野猫,玉帮主回去歇着吧,姑娘今天可能是有些累了。”
玉颜昭点了点头,道:“晚上警醒些。”
直到两人都回了各自的屋子歇着,院里再没有别的动静。
“定北将军深夜来访,不会打算一声不吭吧。”吴情平息了心理的躁热,开口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平静。
赫连轩并没有起身,而是在吴情翻身面对他的时候,微微支起了身子,他常年习武,带兵打仗,自然有夜间视物的本事,而且刚才贴着吴情温暖的身子时,他突然有一种悸动的感觉。
这一行,他筹划了好久,自打吴情到了北国,他留守在营州,就在筹划,直到最近方排除了跟前的眼线,得以成行。
“你很能干。”赫连轩中肯的说出这四个字。
吴情一愣,片刻方反应过来,道:“将军大老远的赶来北国不会只为了这四个字吧,若是为此,小女只能说将军似乎很闲。”
赫连轩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抽,他哪里就闲了,哼道:“不知好歹,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
吴情皱了下眉,道:“将军说以后与小女再无瓜葛。”
赫连轩眉锋一竖,道:“你记错了,我是说你一天是我夫人,这一辈子都是我夫人。”
说到这,想着他的人给他送回去的消息,燕默风,玉颜昭,他到是没想到他不曾在意的小夫人原来有这般的本事。
心下有些不舒服,眼神灼灼的看着吴情,压低着声音道:“不若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如何?”
吴情忍不住嗤笑,讥讽道:“将军真是有自说自话的本事,将军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将我带回,将军打算怎么安置,随便扔到将军的后院,做个改名换姓连个娘家都没有的女子。”
赫连轩心理还真是这般想的,因为吴家现在比较复杂,不过他并没有忽略掉吴情口气里的讥讽,,哼道:“回大夏,不是你的愿望吗?”
吴情扭过头不去看赫连轩,对于这个自以为是的人,她真不屑再与他多说,摇头道:“这是我的事,与将军无关。”
赫连轩皱了下眉头,道:“你的事是因我而起,你别摇头,我说的事实,我赫连轩不会牵扯到女人,带你回大夏是我对你的保证,而且定北将军夫人的位子一直在为你留着。”
吴情摇了摇头,道:“将军不必如此,小女没有福气,而且以将军的天人之姿,自该有更合适的人来相配,小女自认为没有这个福气。”
赫边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目光带着审视的看着吴情,嘴角划过一丝讥讽,哼道:“只怕你这福气给了什么玉哥哥,什么大王子吧。”
吴情真是没想到赫连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从赫连轩的语气里,吴情察觉到:“你监视我?”
赫连轩不在意的说道:“我说过会护着你周全。”
吴情嘴角的冷笑更甚,道:“若是我也在将军身边安插人手,美其名曰保护将军,将军以为如何?”
赫连轩眼里划过冷意,道:“你是女人。”
吴情猛然间推了赫连轩坐了起来,道:“将军眼里的女人该作何为,每天围着一个男人转,看着这个男人的眼色行事,自己活的没有一点自我,等到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以后人也就成了黄脸婆了,到时候男人身边纳了美妾,女人就该围着儿女转,兢兢业业打理着后院,让男人搂着美妾,看着子女成人,然后把正妻扔到一边,偶尔施舍点恩宠,美其名曰给正室体面。”
“你不是这么想的?”赫连轩的声音里没有了波澜。
吴情的声音越发的冷了道:“将军以为我若是作这番想法,是不是这会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北国大王子的后院,或是等着大王子的垂青,或是等着北国各位贵女的名刀暗剑。”
赫连轩点了点头,道:“真不愧是大长公主教出来的女子。”
提起大长公主,吴情转了眼睛,不再看赫连轩,指着门口道:“不管将军意欲为何,都与我无关。”
赫连轩却是赖在床上没有起的意思,哼道:“我是为你而来,这般没良心的话也就你敢说出来。”
想他赫连轩尝尝定北将军,人品相貌,战功卓著,在京里有多少名门闺秀为他趋之若鹜。
赫连轩的表现实在是出乎吴情的意料,而且刚才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若说玉颜昭没有听见还有情可缘,毕竟两人不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是十五应该是听到了。
这样想着,吴情的脸色一沉,眯着眼睛看向赫连轩道:“大长公主可是有话要说?”
也就是大长公主能支使动十五,当然,也是在对她无害的前提下。
赫连轩到是没想到吴情反应这般快,他这趟来不只是为了看吴情,确是真的还有别的事要说,想来这个消息还没有传来北国,而吴情又在这处山谷中,本来消息就闭塞。
赫连轩也不瞒她,点头道:“西边小国最近频频滋扰边境,并且还连夺了我朝三四个边陲小镇,皇上动怒,派了征西大将军前往,三个月的时间不到,征西大将军便收回了城池,并且活捉了对方的一员大将,待审讯过程得知,此次西边小国之所以能无往不利,皆因其营中得高人指点,你可知道这高人是谁?”
吴情并不明白赫连轩怎么想到跟她说这个事,与她有何干系,不过还是开口道:“想来是对大夏极为了解之人。”
赫连轩眼里划过满意的笑,道:“不错,的确对大夏极为了解,而且此人与吴家三房还有些渊源。”
与吴家三房有渊源,吴情微眯着眼睛,心下一颤,三老爷并不是一个有大志的人,而且外强中干,压根就没什么真本事,三房的几个少爷也不会掀起什么浪来,再说吴家有华硕郡主,断然干不出卖国的事来,那么这事只能与小冯氏扯上关系,只是冯家早就倒了,冯家,对冯家,想到这,吴情眼睛微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冯家的人还活着?”
赫连轩眼里的亮过更甚,他只是轻轻一个提点,吴情便能想到这,已是极难得,突然之间,赫连轩对吴情的兴趣越发的重了,点头道:“那么你想到冯家活着的人是谁?”
赫连轩话里的肯定让吴情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只是冯家活着的人能翻出这么大的浪来,想当然必是在朝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而且对朝廷的局势很了解才对,想到这里,吴情几乎是肯定的说道:“小冯氏的亲兄长,冯元昭没死。”
这样一想,吴情突然就想通了许多事,而且这事里面牵到一个孩子,她突然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孩子说出来了,她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古代的连座,诛杀九族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家族的毁灭往往是一个男人或者是两个男人的野心造成的,可陪着这几个男人的野心殡葬的往往就是家族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她们或是稚龄,或是初嫁,并不知道这个家族繁华背后的龌龊,那些享受了繁华富贵,还摧残了别人的主子当受罚,可这样的家族里面一样有好些善良的,懦弱的,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悲观者的存在,他们的一生原就可悲,最后又成了家族的牺牲品,何其无辜,何其冤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