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王子打发人来传话,让姑娘没事就不要出去走动了,今天外边来了差不多要有五千左右的兵士,人员太乱,怕有不懂事的冲撞了姑娘。”十五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便出去查看,见是燕默风亲自带了好些兵将过来,乔大人在一旁指挥着,进山的进山,挖土的挖土,一个个正热火朝天的干着。
吴情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你把玉哥哥也叫进来,咱们在一处说说话。”
十五难得的露了笑脸,道:“玉帮主也跟着乔大人一块去指挥了,乔大人手上的图大半人都不明白,光靠乔大人一个,指挥了这边指挥不了那边,姑娘谋划的时候玉帮主一直在侧,到也能说上一二,这会就自告奋勇跟着去指挥了。”
吴情起身撩起帘子往外看去,果然见一排排的兵士正拿着农具干着,到是没见着玉颜照的身影,想来是被叫到哪去了,失笑道:“以往到不知道玉哥哥在农耕稼墙上还有所涉猎。”
十五摇了摇头,道:“姑娘明明知道玉帮主急人之所急,还这般打趣。”
“难得听到你替谁抱不平啊。”吴情放下了帘子有些揶揄的看着十五打趣起来。
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副脸红的面孔,只可惜,十五的面色如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吴情忍不得有些微的失望。
十五收拾了一副棋盘出来,道:“姑娘若是没意思,不若摆弄一会棋子吧,听说大王子费了不少的心备弄到这副犀角象牙的棋子呢!”
吴情随手拿起一颗棋子赞叹道:“果真是好东西,大长公主那里也没见到有这么一副好的。”
十五一瞧吴情这表情,吐了吐舌头,哼道:“大长公主就算是有好的也不敢拿到姑娘跟前去。”
吴情一听,回身笑道:“莫不是你是大长公主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正所谓盗亦有道,我一向只对亲近之人的东西下手,这副棋子你还是收好吧,原样返回,听说这是北国皇帝最宠爱妃子的心爱之物,你家姑娘我可没有夺别人所爱的嗜好。”
“怎么,不喜欢?”燕默风掀了帘子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十五在收拾那一副今天早上刚刚拿来的棋盘与棋子,说实话,他专门让人打听了吴情的喜好,弄到这一副棋子,他的确是用了些东西交换,本以为能搏美人一笑,如今看来到是弄巧成拙了。
诗曰:“琴棋自乐,远游可珍。含道独往,弃智遗身。寂乎无累,何求与人?长寄灵岳,怡智养神。”燕默风接着说道:“公主既是棋艺精湛自该知道:诗有《诗品》,画有《画品》,书有《书品》,棋则有《棋品》。体希微之趣,含奇正之情;静则合道,动必合变。若夫入神造极之灵,经武纬文之德,故可与和乐等妙,上艺齐工。尤其配上公主一手好棋艺,拈子已在运筹帷幄,这副棋子只怕也是得遇伯乐啊!”
“大王子好快的速度,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建起房子里要多久?”吴情看着十五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扭过头去,自己也没有回答燕默风的话,而是关心起山谷的改进速度。
燕默风却是没绕过这个话题,有些固执指着十五手里的棋子道:“可是不合心意?”
吴情摇了摇头,难得见到燕默风对一个玩物如此执着,叹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大王子又何必夺人所好。”
燕默风眉头一皱,问道:“难不成谁在你跟前说了什么?”
燕默风尽量敛了自己身上的王者之气,若是身边有下人,燕默风这一皱眉头就会有那晓事的知道大王子这是动了怒了。
吴情随手的拿过茶杯引了起来,并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燕默风见吴情不语,也没再继续追问,不过却对着十五道:“公主既是让你收起来,便寻个妥善的地方保管,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十五回身看了吴情一眼,见吴情没理,便快速的收拾好东西随手放到了随行的箱子里,便立于一旁。
燕默风到也没再纠结,而是与吴情谈论起谷底的进展来,还有附近镇子里准备动迁过来的居民差不多有三、五十户,到时候如何安排?人手上可还够用?
吴情到是觉得一时间过来太多只怕这些人也不适应,这些到也足够,点头道:“山谷能利用的土地到底也有限,三、五十户连着妇女、儿童、老人,到也正好,不过壮劳力要足够,平时山谷还要做些维护,除了种、收以外,男人多了,也能把山上不用的树木伐下来准备冬天烧火用。”
燕默风点头道:“没问题,我特意选了些民风纯朴不过于刁钻的百姓迁过来,到时候再在他们中间选个领头的,这里就不用担心了。”
对于这个安排,吴情到是觉得可行,想了想,吴情把自己心理的想法说了出来,道:“我打算在这里留三年。”
吴情目光清明的看着燕默风,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不行,我不同意。”燕默风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作为一个统治者,他心理清楚吴情留在这里的好处,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并不希望吴情留在这里,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也达不到朝夕相处,日日相对,可对于吴情,燕默风不得不说,心理起了变化,而这种变化,他并不反感。
“和亲大礼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朝上的大臣已经有意见了,大家都在说大夏的心意不诚,若是再拖下去,指不定就要有大臣对本王发难了,因此这边的事一了,咱们的和亲大典还要顺利的举行,只有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突兀,燕默风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解释道。
吴情却是不在意道:“大王子只管按照咱们事先商量好的推掉就成,想来北国的贵女们并不欢迎我的身份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大王子只管照我之前说的那般,他日我若做出了成绩,便是北国民众真心的欢迎我这个大王子妃就是。”
这个借口也是吴情在北国国王召见她的时候用来推脱和亲大典的理由,没想到到真让北国国王同意了,因此燕默风这会说的话,吴情反倒没放在心上。
哪个国家的朝堂都有派别之分,想来说这样话的人无非是想寻着由头打击燕默风罢了,燕默风若是真想上位,连这样的小角色都摆布不了,只怕那把王椅就算是交到他手上,他也未必能坐得称了。
燕默风眉头微皱,有些不赞同的道:“之前与父皇提及的时候,父皇到也没有反对,只是如今朝堂上的风向有些变化,反倒让父皇也跟着摇摆不定了。”
吴情失笑道:“大王子只记得君无戏言便是,即便是北国皇帝这一刻问到我头上,想来我也是这番说词,更何况谷里的事大王子也是亲眼看见了,确实需要有人在这守着,而且那些被大王子动员来的百姓,想必也不能完全的信任我吧,不过是凭着大王子的危信,大家过来赌一把罢了。”
改变一个民族长久的生存状态,哪里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吴情理解燕默风的苦衷,对于他口中的三、五十户百姓,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口舌,或是用了强权的,不然依北国的人口,再不济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燕默风早就体会过了吴情的聪慧,这会儿见借口被打破,心理只觉得吴情难缠,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儿越发的吸引他。
想起给吴情寻棋,正是因为在别苑的时候两人对奕,燕默风深深的体会到了吴情诡异的棋道。
棋者,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故计定于内而势成于外。战未合而算胜者,得算多也。算不胜者,得算少也。战已合而不知胜负者,无算也。兵法曰:“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由此观之,胜负见矣。
博弈之道,贵乎谨严。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棋家之常然。
两人对奕时吴情曾舍了数子为了占尽先机,棋逢中断,燕默风曾打趣她的棋风不像女子所为,敢于取舍,吴情当时就说:“根据棋法,即使舍弃数子也不可失去先手,这样才能照顾大势,但弃子是有前提的。也有勉强抢先手,后面留给对方手段的场合;也有有些看起来好像是落了后手,后面却留有先手的手段,要能分辨清楚才能作出正确选择。
要看准全局局势的发展,左边发生战斗时就要注意右边的处境;动手攻击时,必先详细考虑和前面着手的连贯性。切断两边都活着的棋毫无用处,接连两边都活的棋也是白费工夫。虽说占地广阔才好,但下得稀疏而有漏洞的话,什么也得不到;而棋子过于密集则围地效率变差。要根据实战经验所产生的感觉才能作出正确抉择。与其眷恋既着之子而谋求生路,不如弃掉一些棋子取得大势较好。
与其无事生非,不如自我整补才好。在对方子多己方子少的地方,要想办法早点活透。而己方子多对方子少的场面,则应一面攻击,一面扩张势力。一般说来,善弈的人不争就能获胜;善于布局的人,根本用不着战斗;有充分细算变化而开战者,不会打败仗,即使局部打败仗也不至于乱了全局。
战斗一开始,必须堂皇布阵应敌,但实战过程中,如不能抓准时机,出奇制胜,是无法抵达终点的。围空时要留意周边,务求没有漏洞,才不致于留下后遗症。如此出击时,下在对手料想不到的地方,就有攻其不备而无后顾之忧的效果。敌方安泰仍然补其不全时,必须留意它是否有反侵略的手段。对方视小欲弃时,必然另有大图谋。看到对手下就跟着应,是无谋的证明。这样不假思索去接应是不会赢的。诗云:“惴惴小心,如临于谷。”便是这个意思。”
燕默风还记得当时听完吴情这番话的时候,他心理是何等的震撼,与其在说棋,不如在说打仗,若是两国交战之时,吴情便在北国,想必这场战争,还有得耗时。
燕默风一直是骄傲的,作为北国皇帝的嫡长子,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虽然北国没有大夏的实力,可是一国王子自小也是骑射围猎样样精通,礼、乐、射、御、书、数,医、卜、算、书画、均有涉猎。
而且燕默风无论在各种表现上都超出了同龄的孩子,即便是枯燥乏味的兵书,棋谱,他亦是精读细研,直到这些东西整个贯穿到他的脑海。
人的傲气是有资本的,燕默风就有这样的资本,因此在正妃的人选上,燕默风不愿意委屈求全,更不愿意取一个空有一身皮囊没有内在的女人,他早就打定主意,除非在他登上王位时必须选择的情况下可以妥协,否则,他一定要求一位与自己心心相印的女子。
登高者孤绝,作为王者,已然有他的无奈,燕默风总想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
而吴情的出现,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所以他愿意以不对等的条件与宫中的宠妃交换这盘棋子,即便可能会引起父皇的猜忌,他也这般做了。
对于吴情能看透事情的本质,燕默风已不作过多的表情了,点头道:“你说过,事实胜于雄辩,只是你若住在这里,到底是太委屈了。”
吴情不在意的笑道:“这有什么委屈的,在哪不过是一张舒适的床,一日三餐解决温饱罢了,我到是觉得在这里比在京都更自在呢。”
虽然才来了谷底不长时间,可是吴情脸上的笑意却是由心而发,如七月的阳光一般明媚照人,直入人心。
燕默风转过了眼神,起身道:“这两日委屈你了,等过两日房子就能建好,到时候按照你的意思盖一坐你喜欢的屋子,等到百姓们都过来,这里的人烟就更盛一些了。”
吴情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燕默风往外走,并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兵士,干起活来的速度极快,不过五、七日的光影,谷底的村庄已是盖出了模样,有的屋子还没上梁,有的屋子还没上窗,不过大概的雏形已经出来了,而且与吴情图纸上的规划几乎是一模一样,这样真实的体现在人们的眼前,更让人看到了一种鲜活的气息。
吴情的房子也是自己设计的,也许是一时调皮,也许是对很久以前的一种留恋,吴情把自己的屋子设计成了差不多三百来平南北通透,卧室里面套着浴间,间隔出书房,琴室与棋室共处的差不多四室两厅的样子,说起来,与山谷里的村民屋子除了外面的框架一样以外,里面是极不相衬的,别说是燕默风瞧着别扭,就是十五和玉颜昭瞧过了也有些奇怪。
不过吴情到是脸上带着欣喜,像是巡游自己的领地一般,把几个房间都逛了个遍,还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的指挥着十五摆上什么东西。
十五瞧着一个个间并出来的小屋子不解道:“姑娘以前住的屋子即便用屏风隔开也比这间卧房大上不少,如今地方也够用,姑娘何苦委屈自己?”
一间屋子除了里间的浴室,卧室就只能放个大床,再加上一个临窗的榻,墙角是吴情自己动手画的图设计出来的开合式的衣柜,这样衣物就不用规整叠在箱子里面了,衣架也极好做,照着现代的样子画了几个,两个木匠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能做出个百十来个,足够她用了,这会正臭美的展示着自己的衣柜。
吴情指着屋里的摆设笑道:“我到是觉得这样的屋子瞒好的,你瞧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再说你看这屋子里面什么摆设也不缺,整座房子也能间并出书房、琴房,还能给你留间屋子,就不用委屈的挤在榻上,要是让你再去寻个房子,想来你也是不乐意的,这样咱们正好,屋里有什么动静你也能听的到,客人来了有专门的客厅用来招待,不必像原本在家的时候,卧房在小客厅的里面。”
玉颜昭这会儿在外头进来寻吴情问事,听到这话笑道:“照你这般说,那留出来的别的屋子不一样可以住人。”
吴情点头道:“对啊,本来也给玉哥哥留了房间的。”
“姑娘。”十五不赞同的皱眉道。
吴情一瞧十五的样子,还有玉颜昭有些脸红的样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大条了,这里不是现代,在现代,男女同住极其平常,不说那热恋中的情侣自己出去租房子去,就是那合租的不也有不少,而且西方国家为了防止同性恋,对外租房子可都是只租男生跟女生共同的,若是两个男生或是两个女生那就不能租了。
玉颜昭轻咳了一声,才道:“我的屋子就挨着你屋子下边,十五跟你住这,我住在隔壁的房子里,到时候有什么意外咱们里外都有照应。”
吴情被两人搞的也有些不自在,轻噢了一声,便转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