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却觉得早早这是用来挡她的借口,就嚷嚷道:“那能用得了多少银子,别的我且不管,你手里至少得拔个大头放到我手里来,不然我就回府找太太说话去。”
早早却是不惧,不过也未得罪她,笑道:“娘,瞧你说的,就是找太太,难不成娘还能说这家要自己来当,太太虽说不管咱们分家出来单过的事,可是也不会让您来管这个家不是,再说就是爷的官真捐下来了,到时候爷的脸面也不好放啊。”
这些事早早心理早就有了成算,这会儿不过是用来应付红姨娘罢了,瞧着红姨娘面有愠色,劝道:“娘,这话咱们回头再说,爷跟今儿哥这会还睡着呢,动静大了,再把孩子吵醒了。”
红姨娘到也知道心疼孩子,再加上身上也是疲累,左右搬出来就是自己说的算,等儿子醒了,让她当着儿子的面把这银子给她也是一样的。
早早伺候着红姨娘进了厢房躺下,自己也退了出来,回了自己屋,见儿子正睡的香甜,嘴角划过丝笑意,亲了亲今儿哥的脸蛋,交待了书禾看好孩子,醒了叫她,然后才进了里屋。
吴长轩睡的呼噜声起,早早在自己的大腿里侧狠掐了一把,当时疼的眼圈就犯了红,然后就坐到床尾一个人在那抽抽搐搐的哭了起来,还不敢大声,压抑着声音让睡着的吴长轩都听见了。
吴长轩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就瞧见了正背过身拿着帕子擦着什么的早早,一脸纳闷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早早像是被惊到一般,转过了身子,不敢直视吴长轩的眼神,低着头赔罪道:“扰了爷的觉,都是我的错,我没什么的,爷才刚睡的沉,再睡一会儿吧。”
吴长轩哪里还睡的着,早早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在府里从来就不受重视,就是自己的亲姨娘也是喜欢姐姐多过他,再加上太太对他们的不待见,老爷不重视,一来二去的,他也就不往上前凑了,他跟十三弟就跟府里的人隐形人一般,小时候还会意气用事争一争,可自打太太那次在十四弟落水以后用了雷霆手段,又是禁了姨娘的足,又是闭了八姐姐的户,他就再也不敢挑战太太的权威了。
他的功课不好,成天闷在府里也不过是混吃等死的过日子,说实话,早早没去他院子之前,他院子里的丫头也不大拿他当回事的,就是冷汤剩饭也不是没有过,他也就忍了,等到后来早早去了他的院子,他的吃食也才好了一些,而且顿顿都能吃上热乎的。
后来他回了京里,在国公府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他也听说了国公府不待见庶出,他就想着安稳的混到成人出了府就好了,左不过还能得个两千两银子的。
这会儿能出了府,他心理也是松了一口气,以后就能自己说的算了,瞧着早早一脸的委屈样,忙拉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才不过睡个觉的功夫,你怎么就这样了?”
早早犹豫了半晌,方吞吞吐吐的说道:“姨娘想当家,想把着分家的银子,我说等爷醒了问过爷再说,姨娘就说我下贱丕子,攀了爷们还想把着银子,这个家以后得她来当,我就说这银子原是想给爷捐个官的,到时候总得疏通,再说要是让太太知道了,咱们搬出来就让姨娘掌了家,回头一生气再不让老爷帮衬咱们,咱们也没门路给爷再寻人去。”
吴长轩一听气道:“姨娘怎么越来越不通情理了,谁见过哪家的姨娘当主子的,反而把正经的主子抛到一边的,这事你别管,姨娘再说的话,你只说银子都让老爷拿去了,家里就留了平时吃穿用的,也不过三、四十两,姨娘要是想管着,只给她十两就是。”
早早低着眉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抬头的时候却是万般的担心,拿不定主意道:“这样行吗?咱们出来……”
吴长轩头一回当家作主,又觉得早早事事问他,让他拿主意,更是感觉自己才像个男人,自然不忍让她失望,点着头道:“行,等回头姨娘问,你只往我身上推,到时候我来跟姨娘说,以后家里的银钱,你只管自己把着,若是真能捐个官出来,也好过我这么成天闲着。”
有了男人的支持,可想而知,早早在与红姨娘的战斗中自是旗开得胜,自此以后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扬眉吐气,虽然远离了吴府的繁华,可是这样的平实却更让她觉得生活的稳固,而红姨娘,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妾室,指着儿子吃饭的婆子罢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十,吴家六姑娘吴倩出嫁的日子,吴情只在头天晚上打发了兰心和兰朵给送了两个荷包还有一个钗做了添妆,并未再添他物。
天渐渐的冷了,各屋的银丝炭都烧了起来,兰心和兰朵从库房领了这个月的炭回来,笑道:“奴婢们听说这次府里送的炭比往年的还要好,半丝异味也无!”
翠儿笑道:“这算什么,我刚才去给郡主送东西的时候,听说郡主院子里的炭还冒着香气呢!”
扑哧,兰朵失笑道:“翠儿,哪里是炭冒的香气,怕是郡主屋里的丫头在那炭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十五到也知道这个,打眼瞧着吴情正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络着,提议道:“姑娘,段日子咱们打的干花现在都收起来了,要不也拿两个花瓣扔里面去,到时候满屋飘的就是花的清香了。”
吴情身上有些懒懒的这个月的月事竟是提前来了,半靠在迎枕上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不喜欢那种甜腻腻的味,你们要是喜欢,就在自己屋里燃点就是了。”
翠儿一瞧吴情的样子,有些担心道:“姑娘,郡主刚才还问姑娘的病怎么样了,要不就请个郎中过来看看吧,姑娘上个月就脸色不好,这个月瞧着比上个月还差了些。”
翠儿心理害怕是因为用了袁妈妈的药的事,上个月为了避免去围猎,才出的下策,可偏巧当月的月事来了,姑娘的身子就极弱,脸色极苍白。
吴情摇了摇头,瞧着四个丫头除了十五手里没东西,其他三个丫头都各自忙活着荷包、手帕之类的,笑道:“我见针线房都送过来不少了,你们怎么还做这些?”
兰朵手里绣的是兰花图案的,笑道:“姑娘,奴婢听说将军府里亲戚连着亲戚,下人连着下人的,指不定有多少不相干的人呢,咱们总不好顾了这个,少了那个去,这些东西多准备些总是没有错处的,就算是多了,咱们收起来,等着回头过年或是平时姑娘赏人也是能用的。”
兰心也点头道:“就是,再说奴婢们在院子也没什么活计,陪着姑娘说说话,做些针线,一晃功夫就过去了。”
翠儿瞧着吴情手里的络子赞叹道:“奴婢们也就能做些这样的活,到时候赏给下人也不丢姑娘的脸面,可是像是打那样的络子,奴婢们却是不在行的,想来姑娘是给姑娘准备的吧,奴婢可是听说姑爷新封了定北将军呢。”
吴情手里的络子打的是一种小的中国结的样式,这在现代极普通,几乎是常见的,可是在古代却是新鲜的,难怪翠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吴情第一次打这种络子还是跟书槐刚去静慈庵那会儿,没事打发时间的,等后来回了吴府就再没动手打过。
上次围猎回来以后,皇上就下了旨封了赫连轩定北将军,似乎是北国又有了什么动作,赫连老将军就推荐了赫连轩领兵,反正以前他就在北地带过兵,如今不过是轻车熟路罢了。
十五皱着眉看了吴情一眼,来年的八月份就嫁人了,一般打仗总要个一年半载的,这会封了将军,回头嫁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不过这样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于吴情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反正他也没打算跟赫连轩比翼双飞的,这样最好,大家互不打扰,最好他出去打一辈子的仗,到时候再在外面娶小的,生小的,她自己在府里过着逍遥的日子,当然,这只能算得上她的幻想了。
翠儿说完见吴情有些走神,只以为她不舒服,给兰心和兰朵打了眼色,笑着道:“奴婢们回屋里坐一针线,姑娘累了躺下歇会,一会奴婢们再进来伺候。”
吴呢点了点头,看着翠儿带着兰心和兰朵出去了,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她不过是想着给自己那块玉佩打个络子,却不是像翠儿想的那样打络子送给赫连轩的。
招着十五到了自己跟前坐下,觑了外面一眼,问道:“最近她们两个来往的勤吗?”
十五摇了摇头,道:“姑娘,自打赫连将军定北将军的封号定下来以后,似乎郡主那边也不大着急了,她们两个也老实了不少。”
十五挪了榻上的针线笸篓,说道:“姑娘也歪一会吧,今儿是第二天,姑娘头两天的量都多,身子也虚,我去看看袁妈妈熬的汤好了没?”
吴情想着是不是该对赫连家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呢,至少不能被人糊弄了去,点了点头,道:“你让袁妈妈进来,我跟她说会儿话。”
袁妈妈知道吴情这两个月身子不利索,所以每到她月经的时候就给她熬些补血的东西来喝,十五过来叫人的时候,刚把一碗山楂桂枝红糖汤盛出来,瞧见十五进来,就知道九姑娘要寻她,直接端了托盘一边走一边说道:“可是姑娘叫我过去?”
十五点了点头,道:“上次的药对姑娘真没影响吗,以前姑娘也不会这般?”
袁妈妈摇了摇头,道:“放心吧,姑娘这都是正常的现象,有的时候可能是受了凉,或是吃了刺激性的东西,等以后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好了。”
说了几句两人小快步的走到了吴情的屋子,进了内室,吴情这会还歪在榻上,身上搭着薄被,瞧见袁妈妈手里端的汤,失笑道:“今儿又是换的什么花样,我怎么闻着像是酸酸甜甜的。”
袁妈妈把托盘放到了吴情躺着的榻侧的小几上,走了这几步,汤还冒着热气,稍凉一会儿喝正好,上前把大迎枕往身下掖了掖,才道:“今儿这是山楂桂枝红糖汤,将山楂肉、桂枝装入瓦煲内,加清水二碗,用文火煎至一碗时,加入红糖,调匀,煮沸即可。姑娘面色无光,腹部微疼,吃这个东西最好了。”
好歹不是中药,吴情还能喝得下去,待微温些了,就着袁妈妈的手就喝了整整一碗,又就着十五的手漱了口,觉得身体里面一股暖流滑了过去,舒服的不行,赞道:“妈妈可真厉害,这一碗下去,肚子都不觉得疼了。”
十五捧着托盘出去了,袁妈妈才看着吴情问道:“姑娘寻我可是有事?”
吴情点了点头,把身子歪在的舒服些,才问道:“妈妈,你可知道赫连家的情况?”
袁妈妈点了点头,对于吴情的问题到也没什么稀奇的,兵家还讲个知己知彼呢,这姑娘嫁人想了解婆家的事情也是正常。
既是想知道,袁妈妈就把自己印象中的说了一些,道:“赫连家一共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不过两个闺女自小夭折,活下来的就只有这三个儿子了。
不过三子当中唯有嫡子最得赫连老将军的心,从小悉心培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娶的媳妇又是征西大将军的嫡女,也许是天妒英才,两人成亲不过二年,就得了嫡子赫连轩,随后老将军带着嫡子去奔赴沙场,这一去就没在回来,大夫人随后也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嫡子,老将军悲痛长子早逝,唯一留下一根血苗,就留在了身前尽心辅导,这孩子也是随了他爹娘的优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武艺出众,号召力强,如今在军中的呼吁甚高,这次皇上封了他定北大将军,想必以后也是为了承袭镇国将军府的。”
说到这,微顿一下又道:“赫连家的二老爷现任京营节度使,三老爷在户部任职,两人都没有带兵的才能,两房子嗣也多图安逸,不过赫连家二房的长子到是跟定北将军兄弟情深,平时同出同入,对他大哥甚是崇拜。”
吴情点了点头,男人们的事,他没兴趣打听,她就算是能打交道的也就是赫连家的女人们,瞧着袁妈妈问道:“赫连轩这一辈有几个兄弟?”
袁妈妈细细算了算,道:“连嫡出带庶出的,怎么也有个七、八个吧。”
吴情呼了一口气,讪笑道:“好在没有咱们家的多,不然我又该头痛了。”
袁妈妈不赞同的看了吴情一眼,摇了摇头,道:“姑娘别小看了这内院,这内院一点也不比男人前面的朝堂弱,内院也是关联着前边的,再说这赫连家的兄弟也不都是心齐的,内院争锋,姑娘虽说嫁的是大房,上面没个婆婆,可是赫连家长房这些年赏赐得了不少,再有赫连将军带兵打了这些年的账,能没得着些好东西,姑娘不在意,不代表有的人不在意,只怕赫连家的内院打着这些东西算盘的亦不在少数,以往定北将军不在府里,库房紧锁,再加赫连府的老太爷又是出了名的老狡猾,下面的子孙就算是想打什么算盘,也不敢当着老太爷的面去做手脚,可是姑娘嫁过去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这些人不论是妯娌还是婶子的,今儿到你这哭个穷,明儿到你这借样东西,姑娘总要应酬吧,这一应酬自然就要有来往,慢慢的这些人就会登鼻子上脸。
姑娘也别想着这些人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见过世面,不会做下这般没脸的事,那就错了,这些内宅的妇人,最会的本事就是能屈能伸,翻脸不认人,这些姑娘心理总要有个数才好。”
呼,不用这么多吧,吴情叹了口气,闭目不想再谈下去,实在是有够浪费脑子的了,退缩道:“妈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再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征呢,到时候我就自己关门闭户,任谁也别想扰我清静,这些人想来打扰我,只等着他从战场上回来再说,到时候我只管一推六二五就是了。”
虽然这种心态很鸵鸟,可是短暂来说,还是挺受用的,袁妈妈也慢慢的品着吴情的性子,不是那种委屈求全的,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可也不是太过主动争取的,一般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境界。
距离上次两人谈话也过段日子了,袁妈妈还是想知道吴情手里那块玉佩主人的下落,打听道:“那块玉佩的主人还没出现吗?”
吴情摇了摇头,道:“我让人给她留话了,她要是想找我,自然会有办法的,咱们还是等着她的消息吧。”
这一刻,被两人惦记着的静慈师太,也就是大长公主,正坐在营州的三军账里听着派出去的人说着打探到的北国动向,指挥若定。
大长公主看着手里驿站传过来的字条,心理失笑,这丫头,自打回了京,总想着法子的寻她,难不成还真离不开她了,等这一次北国的事情解决了,她就回朝,这丫头也快及笄了,当初初见的时候就觉得这丫头是个命运多舛的,这次自己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她扭转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