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是一叹,道:“哪里是我非要如此,是蓝玉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就见到了赫连轩,非要嫁给她,我有什么办法,再说这丫头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华硕郡主却是不以为意,蓝玉公主的脾气都是皇后娘娘宠出来的,不过话却挑着软的道:“娘娘只管想想,皇帝以往也心疼蓝玉,为何在此事上迟迟不同意,当年与赫连家联姻原就应该选皇家公主,为何最后嫁的是馨儿,皇后娘娘只要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就知道我今天的话说的在不在理,皇后娘娘为自己打算原也没错,只是再如何也要以皇上的心意为准,不然失了圣意,就得不偿失了。”
若不是看皇后与她一向交好,而且行事也算是中规中矩的份上,华硕郡主是懒得提醒她这些的。
后宫的女人自不是笨人,再为儿女打算,也不能失了圣意,宫墙之内的女人,若失了君恩,不能体察圣意,那么即便是贵为皇后,一样很快就会被埋没。
“娘娘,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皇上已经起驾了。”宫女福身秉道。
华硕郡主淡然起身道:“皇后娘娘一向深明大义,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说完便当先出了皇后宫。
皇后娘娘望着华硕郡主的背影,叫来了自己身前信任的丫头,问道:“郡主今儿都带的谁进宫?”
丫头回道:“听说带了吴家的九姑娘进宫。”
皇后摆了摆手,正了正衣袍,便向外走去,看来华硕郡主意已决,也罢,蓝玉还年小,皇上又有打压赫连家的心思,到时候只怕蓝玉的处境艰难,不若改日再择良婿,今儿就助华硕郡主一臂之力罢了。
华硕郡主刚刚就坐,还未与吴情交待任何话,内侍太监就喊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高亢激昂的志传遍了御花园。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吴情随着众人起身轻跪,听着周围亢奋的高呼而第一次有感身临古代皇宫看到一个真正的当权者的心情。
众人低头之际,吴情偷眼打量着走过的皇上穿着的龙袍一角,原来这就是权倾天下的帝君,一身明黄龙袍,金丝勾勒而成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的盘踞其上,昭显着为我独尊的霸气之态。
“众卿平身!”高坐之上,声若宏钟,不愧是一代帝王,气势磅礴。
吴情随着华硕郡主起身,众大人内眷也都纷纷谢恩起身。一时间依次落坐,不闻一丝乱象,只见裙摆飘飘。
少顷,琥珀酒,金足樽,翡翠盘已布满宴桌,食如画,不可否认满目,
殿内鸣钟击缶,乐声飞扬,舞女技艺超然,妩媚风情,红色纱衣随舞女轻移舞步,罗裙翻涌,恰如风吹花海,簌簌飘香……
华硕郡主慢慢调转头,回身对着吴情道:“九丫头,可还用得惯?”
宫里摆筵,向来只重外貌,不重口味,吴情来之前已是先前垫过了,笑了笑,道:“郡主不必操心,吴情用的还好。”
抬眼又扫了乔妈妈和袁妈妈一眼,方道:“照顾好姑娘,不得出差错。”
两人均福身称是,不敢多言。
皇后娘娘挨着皇上而坐,笑看着御花园中的如花美眷,道:“皇上看看,众位卿家不知何时多了这些貌美的闺秀,真真是让咱们这御花园更添了一份活色生香。”
当朝国君不是沉迷酒色之人,看着一众女眷笑道:“看来,皇后是打算为皇儿们甄选正妃了。”
皇家子嗣自然有到年龄者,除了自己的母族帮着定人选,大部分的权利都在皇后的手里。
皇后咯咯笑道:“皇上这话说出来也不怕让大臣们笑话,咱们也不能只顾着自家的孩子,京城的闺秀若是都拢进咱们皇家,只怕大臣们又该叫屈了。”
皇上一听也乐了,道:“皇后言之有理。”
皇后娘娘瞧着皇上心情甚好,眉锋微扬,道:“皇上有没有注意到,皇姐今次进宫带了个女孩来,到是咱们以往不曾见过的,妾身瞧着眉目如画,气质淡定,竟像极了吴家去了的大姑娘馨儿。”
提起吴馨,皇上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皇姐,皇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百般疼宠,再加上这孩子懂事,单纯,又不骄横,就是他这个当舅舅的也是喜欢的紧,当初的事,虽说是无可奈何,可也不能不说那也算是一份好姻缘,只是谁也没想到吴馨小小年纪就这般去了,这些年皇上也瞧着自己的皇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也是长了愁纹。
其实华硕郡主带吴家九姑娘进宫的事,他早就在内侍那得了消息,只是他想的可能是皇姐有些心急,才带了人来,想在今天把这事定下来,他到底还是没想好,这些年赫连家也没有异动,不过帝王之心向来松懈不得,人选,他也还在挑。
只是这会儿听了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也顺着皇后的手势瞧了过去,正看到吴情气韵清雅,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颜如渥丹,玉面淡拂。
虽然居于华硕郡主的后身,可是那通身淡然与雅稚,竟似像一种光环般把她萦绕其间,让人不可忽视。
吴家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啊!
皇上眯着眼睛想着,这样的女孩,竟然是一个庶出,还是从小生在云阳没来过京里的,没见过大富贵的,不过皇上比吴老太爷多了一点消息就是知道这个女孩离府那三年跟在了谁的身边,不得不感叹,皇长姐确实有一手调教人的好功夫,这样的女孩,这样的气韵,就是皇家公主也不为过。
这一刻,皇上不禁庆幸,先皇太后好在只得了皇长姐一个女儿,不然,这个位置,只怕就轮不到他来做了。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拿着一只琥珀酒杯递到了皇上手里,小声说道:“皇上,大臣们的千金要献艺呢。”
皇上眯了眯眼,点了点头,道:“皇后娘娘随意就好。”
皇后笑呵呵朝着刚才提议的安亲王妃道:“以往总听王妃提前兵部苏大人家里的爱女舞得一手好剑舞,那些依依呀呀的声音咱们也早就听腻了,不如换个口味,请苏姑娘为咱们表演一番如何?”
皇后口中的苏大人正是刚才与赫连轩在亭子里说话的苏少凌的亲爹,而要上场的就是苏少凌的亲妹子,今年芳龄十四岁。不过听说过了十月份就及笄了。
皇后娘娘亲点,苏家自然不敢拒绝,苏少艾上身着了品红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锦上衣,下配月白色绣竹梅兰襕边挑线裙子,外罩宝蓝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褙子,盈盈而立,体态丰盈,肌肤细腻,团团如月的脸上有一双灵动的眼,笑起来两颊上有灿如桃花的红,虽未及笄却已有风情万种。
接过内侍递来的一把木剑,横握在手,吴情打眼瞧着就觉得这个女子该是个广阔磊落之人,只是被这般钦点,怕是下面就要有什么说道吧。
果然,皇后娘娘笑道:“有舞总要有乐,不知哪家千金愿为功家姑娘配乐?”
座席间又站起一少女,笑盈盈的说道:“小女不才,愿为苏妹妹配乐。”
正是安亲王府的县主慕容飘飘。
两人也算是闺中蜜友,这一会相视一笑,亦是灵犀。
袁妈妈小声的在吴情身边一一指道,而且低声道:“听说安亲王府的世子似乎对苏姑娘颇有情意。”
又一个新闻,吴情顺着袁妈妈的手势往一旁安亲王府的坐位上看去,但见一少年英姿卓卓,只是这年纪,吴情小声道:“安亲王府的世子也未娶妻吗?”
袁妈妈摇了摇头,道:“安亲王府的世子妃是内阁胡大人的千金。”
“苏姑娘进门就是侧妃,安亲王府世子四个侧妃的位置,如今已满了三个,还余一个。”袁妈妈接着补充道。
吴情微微摇了摇头,这样的姑娘,若是进了那样的后宅,只怕就是可惜了。
乔妈妈在吴情转头的一瞬间,疑惑的看了一眼袁妈妈,这个人似乎对各家官眷还有宫里的情形都了若指掌,到底是什么人?
琴声起,手势扬,吴情抬眸望向那高台上的粉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一头乌黑的秀发有如瀑布又似青丝,梳理得整整齐齐,轻轻披落在少女的肩上。一双柳叶眉下,又弯又长的睫毛使那双丹凤眼更加的美艳动人。雪白的肌肤有如那双白玉般的纤纤细手一样,古琴名曲,难得的情思波动。
苏少艾的剑舞自是虎啸雷霆,虽说是女子,亦舞出了男子的气势,一时间也让场中的叫好声不断。
正待剑舞到高潮之时,玉笛声起,吴情就见安亲王府世子慕容少安从坐位上起身,横笛唇边,清越之声激昂破笛而出,不似女子的柔肠百转,带着男儿的刚毅柔情,这种刚与柔的融合,又让苏少艾的剑舞舞到了极致。
能看得出来,苏少艾与舞蹈一事,应该素有天份,此刻明月一轮,当空洒下金辉银光,落在园中如碎玉浮动,粼粼点点。
似乎在笛声起后,苏少艾的舞蹈又多了丝生气,那是情动,少女的眉目更加的生动起来,长眉入鬓,妙目流转,腰肢纤细,舞蹈时,一颦一笑一动一静,动人心魄,摄人心魂。
曲落,剑歇,笛音消,一曲梅花落,淡愁绕心头。
场中半晌未有言语,不得不说,这个舞,这个曲,在此刻,都定格成了一刹那的光滑。
“今儿有佳人苏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妙舞此曲神扬扬。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声音铿镪,不是皇上,还是哪人。
吴情叹了口气,袁妈妈纳闷道:“姑娘为何这般?”
摇了摇头,吴情并未多话,有些话,深宫这内,隔墙有耳。
“咯咯……”
皇后笑着道:“难怪安亲王妃这般与我推崇苏姑娘,如今一见,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以往我总说皇上这些年体恤民情,大肆削减宫里的用度,连选秀也取消了,如今宫里就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姐妹了,平时皇上有个不顺心的,也寻不到一个可说话的人,如今总算是让我瞧到一个入了皇上眼的,听闻苏姑娘再有月余就及笄了吧,不若就把这及笄宴办在宫里吧,说来宫里也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
冷眼望去,吴情只瞧见安亲王世子,兵部尚书还有苏少艾都变了颜色,还有几个男子,吴情并不认得,可也能从眼里看出惋惜的神色来。
忽然一个声音嬉笑的传来,道:“皇后娘娘,臣听闻吴家九姑娘一身才艺,京中姑娘无人能敌,不知可否见识一二。”
吴情低下了头,祸水东移吗,只是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华硕郡主微皱了下眉。
皇后娘娘看了皇上一眼,心理猜度着皇上的意思,苏少艾趁着这功夫就退了下去,苏夫人一身冷汗,颤抖的拉过苏少艾小声道:“稍安勿躁。”
皇上抬眼扫到华硕郡主,笑道:“听闻皇姐也极欣赏吴家的九姑娘,朕也好奇九姑娘有何才能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皇姐刮目相看。”
华硕郡主淡笑道:“自家的侄女,只要乖巧听话,就是本事。”
皇后娘娘笑道:“皇姐从小就护短,想不到这些年依然改不了这个脾气,只怕是这九姑娘太过出色,皇姐舍不得让九姑娘展示才艺,好被哪家定了去呢!”
皇上也跟着哈哈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姐,朕也要说一句,九姑娘觅得好姻缘,皇姐心理也高兴不是。”
忠慎侯夫人也跟着笑道:“华硕郡主,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在理,就是再舍不得,这女孩到了年纪也要嫁人去的,吴家九姑娘咱们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儿不若就让咱们见一见如何,你若再护得紧了,当心人家姑娘大了,回头怨起你来,到时候啊,你就没地哭鼻子喽。”
忠慎侯夫人的岁数比华硕郡主要大一些,所以这样的话说来也不觉得生份。
华硕郡主笑了笑,道:“瞧您说的,我不过是心疼这丫头才回了京里,又怕这丫头出去应酬丢了脸面以后不好再寻婆家,这才拘的紧一些,再说她们太太也是心疼她,怕她回来水土不服,这才不带她出门,如今被你们这么一说,到成了我管束着这孩子了,你们想见,就好好见见就是。”
一边说着一边把吴情从身后拉了起来,然后调笑道:“不过我们九姑娘可是个文秀的孩子,不比苏大人的千金,那样的剑舞也就苏大人的千金能舞出那分气势来,到不愧为兵部尚书的嫡女。”
吴情只低着头任由各样的目光打量。
皇后娘娘嗔道:“皇姐还是这般狡猾,想来经过皇姐一手的调教,九姑娘自该是琴棋书画才华卓著的,今儿既是宴席,也算是九姑娘首次亮相,总要给大伙表演个节目方好。”
华硕郡主笑看着吴情回道:“说来自打这丫头回府,别的本事有多少我到不知,不过这丫头的一手棋艺却真真是出神入化,就连我们老太爷都佩服的不行,每每都要叫到书房下个几盘。”
不得不说,华硕郡主很会转移注意力,这样的宴会,有听过表演的,没听过下棋的,而且下棋是一个过程,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注定了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上演。
皇上却是眉眼一眯来了兴趣,吴国公的棋艺,在京城也是数得上数的,能和吴国公下上几盘的人物,那也是相当了不得的,若是论起来,这些年,就里在棋道上还能与吴国公一拼高下的,只怕也就剩下赫连老将军了,赫连老将军一生戎马,善于排兵布阵,恰恰与棋之一道相辅相成,即便这样,也不可能盘盘皆赢,因此他也每每听说两个老家伙,平素到不见得多和,唯独在下棋一事上,到是多有切磋。
皇上呵呵笑道:“朕听闻当年馨儿去时,赫连家曾说过馨儿的位了一直会留给吴府的姑娘,可有此事?”
赫连老将军这会儿沉默不下去了,低头起身行礼道:“确有此事,当时郡主哀伤,臣也感念大孙媳妇聪明,伶俐,又善良,便想着吴家教育出这样的姑娘实属不易,能娶之,亦是轩之福,只是到底这福缘太浅,便想着以后若是吴家还有可心的姑娘,便娶之。”
皇上心理暗骂一句赫连老狐狸,还可心,这一句可心学问就大了。
不过皇上是什么人,朝着吴老国公笑道:“虽说吴国公爱棋,不舍孙女,可是这女孩子到了年纪总要嫁人的,朕听闻皇姐提起,九姑娘来年七月就及笄了吧。”
吴国公起身回道:“正是,九丫头是七月的生辰。”
皇上又道:“朕听闻吴国公常与赫连老将军一块品研棋道,刚才听皇姐此言,吴家九姑娘亦是深谙此道之人,想来入了赫连府,也能给老将军解解闷,不若趁着今晚月圆人圆之夜,朕就做个媒人,为两府把这份姻缘牵上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