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时间,他们又遭遇到了五次袭击。有第一次的那批杀手,也有上一次的那些死士,这些人不是死在了司马宏的剑下,就是在凤思卉的手中死不瞑目。
终于在第十二天的傍晚,他们披着满身的彩霞进了花长县的城门。
凤思卉没去外祖家,直接去了先生的住处。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不知道他们的住处在哪里。
先生的宅子不大,却很精致。他们去时先生不在,守门的伯伯说先生昨天就出门去了,还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整个宅子里,凤思卉只看到守门的那一位老伯。
含烟和红茵主动去厨房烧水做饭了,老伯见此,很不好意思的笑道:“七小姐不要介意,少爷向来随性惯了,也很少呆在家里,老奴觉得少爷不在还留着那些人在这儿没得浪费银子,便让少爷把人给遣走了。”
“没事的伯伯,我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况且我这不是还有两个丫头在吗?”凤思卉倒是不在意,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仆妇成群的日子,一时有些不习惯而已。
“对了伯伯,您知道我外祖家在哪儿吗?”凤思卉问道,据说多年前因为娘亲的缘故,有人曾经找过外祖家的麻烦,当时若非先生在此,恐怕外祖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后来,娘亲就把他们藏了起来,别说那些想要找麻烦的人,就是严氏身边不是很信任的丫环都不知道他们的住处。
“知道。少爷不在的日子,老奴便是与七小姐的外祖父母住在一起的。”老伯一听凤思卉说到这个就笑眯了眼,看来他与自己外祖父母的关系很好。
“真的吗?那伯伯明天带卉儿去见见外祖父母吧?”既然老伯知道外祖家在哪,她自然就不必等着先生回来再去了。
“太好了,他们盼着见七小姐一面可是盼了十多年了,要不是人老了身体不好,他们早就去京城看您了。”老伯高高兴兴的笑道,说起来他从凤思卉一出现,这笑就没停过。她这一提起外祖两老,老伯更加高兴了。
外祖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户,一生只得娘亲一个孩子,从小宝贝着长大。娘亲八岁时生了场大病险些丢了性命,是外祖父砸锅卖铁给娘亲看的病。好在,娘亲的病总算好了,而且变得懂事了许多,不仅能把农村随处可见的物什变成银子,还创造了偌大一份家业。
娘亲对两老很好,想要接两老去京城享福,两老却不愿意去。因此,她便每年找机会回来一趟看下他们,顺便查看下这边的产业。
凤思卉本以为两老住的地方应该是座很大的宅子。
她望着面前这栋小砖房使劲的眨眨眼,其实在老伯带着她一路走来时,她就该猜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好在,这栋屋子看上比旁边的土屋强了许多。
老伯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妇人。她开门时一脸笑意的脸,在看到凤思卉后瞬间凝固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凤思卉好一会,之后便提着裙子往里跑了进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老太爷,老夫人,今叔带着小小姐来了。”
屋子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瓷碗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桌椅碰撞的响动,之后就见一对老夫妇相扶着走了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
凤思卉感觉到这男子身上不断波动的内力,想着应该是母亲安排在这儿保护两老的,便也就没有去探究。
这次凤思卉没有带两个丫头过来,一是她们还有事儿要做,二是她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两老的住处。
司马宏却是来了的,他非得死皮赖脸的说他师兄以前带着他来过。
两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凤思卉的脸上,凤思卉有些别扭,尤其是外祖母的泪眼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最后,还是之前开门的那个小妇人笑着打断了两老的视线,道:“老太爷,老夫人,你们看,这小小姐来了,我们可不能把人一直堵在门口。”
两老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卉儿你看,祖母实在是太高兴,把你堵在这门口,你可不要怨祖父祖母才好。”
凤思卉赶紧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嘻嘻笑道:“怎么会呢!是卉儿不对,还老两老亲自迎出来。”
老太太显然是不喜欢说这些客套话的,只是拍拍凤思卉的手,口里连连说着:“好孩子。”
老爷子一直没吭声,可他的高兴却露在了脸上。
凤思卉不知道为什么严氏每年都要过来这边,却不带着原来的凤思卉一起过来给两老看看,看这两老看到她的高兴劲,她就知道老伯讲的两老盼着见她盼了许久是真的。
想想也是,两老就严氏那么一个女儿,还远嫁到了京城,虽说每年都会来看他们一次,可老人都希望孩子能时时刻刻呆在自己身边,随眼看的到。尤其是严氏两夫妻失踪了半年的时间,两老难免会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孤寂。
老太太拉着凤思卉的手,先是问她这一路顺不顺利,有没有遇到危险。凤思卉避重就轻的随意讲讲,着重说了些沿路的见闻,最后又说了说上次借宿小村庄的事。
“那个村子里面的人真热情,自己家里本就过得不好,还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给我吃。我让丫环给他们银子,他们也不要。”
老太太一听便来了兴趣,旁边与司马宏说话的老爷子听了这话也把视线转了过来,问道:“最后那银子你们给了没有?”
看来两老虽然在县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怀念以前在农村的生活。
“给了。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候,我们就把银子偷偷的放在了桌子上。”凤思卉见两老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自然想让他们高兴高兴。
老太太又拍着凤思卉的手说了声好孩子。老爷子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咱们农村人呀,最是热心实诚。这村里要是来了什么外村人来借宿什么的,就是家里只有一只鸡的人家,也会给炖了来招待客人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这人跟人呀,能相遇就是缘分。这帮助别人就等于是在帮你自己,管你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想当年,你娘不就是因为救了你爹才有了这份姻缘吗?只是,他那一家子,真不是个东西,看人过的比他们好了,他们心里难受的厉害,使劲的要把你折腾的家破人亡。可怜我家大妞,现在不知道还在哪儿受苦呢?”
老爷子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失踪了半年的女儿。老婆子生了大妞后身子骨一直不好,是他一手把大妞带大的。大妞生病的那一年,家里本就因为给老婆子看病花了不少钱,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最后他只能把家里那点地也给卖了。
气氛顿时有些不对劲。老爷子在那唉声叹气,老太太在这默默流泪。凤思卉与司马宏大眼瞪着小眼,两人都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去而复返的小妇人进了来,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红布包,红布上的颜色已经有些淡了,看出来很有些年头。
“快拿来。”老太太伸手接过小妇人手中的红布,小心翼翼的拆开,露出里面一对碧绿的镯子来。
“来,戴上试试。”老太太直接把镯子套在了凤思卉手上,凤思卉感到手上一阵凉意袭来。“嗯。这镯子带在这丫头手上就是好看!想当年婆婆给我这镯子的时候,我是看着喜欢的不得了,可戴在了这双手上反倒显得这镯子没有了光彩。”
她这话是对着她对面的老爷子说的。老爷子只是看着她笑,并没有回应她。只是他的双眼有些迷离,似在回忆过往种种。
“这,这,怎么可以?”祖上传下来的不是应该留给媳妇或者是孙媳妇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没有儿子,也不应该是给她的呀。这东西是要跟着他们入土的。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东西我们不给你,还能给谁去?卉儿难道是嫌弃这镯子不好?”老太太佯怒,按着凤思卉要滑下镯子的手不让她动作。
凤思卉哪里还敢动,恭恭敬敬的给两老磕头谢过。两老这是把她当成严家的后人了,虽然没有要求她的后人姓严,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大家她就是他们的子孙,往后她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后人。
凤思卉虽然不喜欢在手上戴着这些东西,但还是决定在江南的这段时间一直戴着,免得哪天来见两老的时候忘记戴着,会惹得两老生气。
在老太太那边用过午饭后,凤思卉还是回了先生的住处。两人虽然很想留着凤思卉住下,无奈当初他们地儿太小了住不下,只能叮嘱她有时间多过来陪陪他们。
凤思卉自是满心欢喜的应下。望着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的两老,凤思卉心中有些酸涩。
下午她该去趟望春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