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碧烟寒惊然回头,看着那张有些枯黄的侧脸,心中却是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在夏芳阁内那场赌。"碧青岩的唇角翘了翘,而那双饱含沧桑的眼里望着眼前的一脸震惊的侄子,却是浸满了浓浓的慈爱。
"你若是喜欢,那就去吧。"
"先前是出于对两国交好的考虑,况且我兰歆只是见着思思姑娘对我兰某一脸和气,态度亦恭谨得让本郡主满意,我自然是愿意唱的,可是现在不同了。"
兰歆的语调说得极慢,先前出于为自己"悍妇"称号正名的目的,她自然愿意献唱,然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为了将对方拖下水,可是此时此刻,对方已经落入了自己的局中,她再是不需要表现什么了的。
兰歆那双墨玉大眼转了转,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采用一种更昭然的态度将对方彻彻底底地给堵住!
反正脸皮已经快撕破了,任是大殿之内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北疆这一派系对兰歆的步步紧逼,而兰歆亦咬着对方死死不放。
"再说了,我兰歆又不是傻子,思思姑娘和司徒小公爷数次针对于我,妄图使本郡主出丑,我只不过是表达了一下不情愿的态度,难道这都不行么?"
兰歆话一出口,却引得众人一阵倒抽气声。
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两国的关系挑明,估计也只有这兰郡主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可是无论如何,为什么众人竟是觉得,兰歆这话一出口,还真是爽到了己方心里去。
先前北疆的思思步步紧逼,而司徒蓝亦时不时地窜出来过过场打压打压自己人,任是哪个云京子民在场,多少都有些不舒服,毕竟云京国人都是有护短的心,虽然希望兰歆能再露一手,但是如果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不用一兵一卒便将对方压倒,这样的结果,他们也乐意看见!
司徒蓝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头憋了一口血,吐也吐不出来,其实,说句老实话,今天晚上这两局,兰歆实在是风头出尽,而自己这方竟是一星半点儿的便宜都从对方手里捞不到!
"还有,我可不像有些人,明明有人打了你左脸,还蠢得把右脸也贴到他手心里让他去打..."话饶是这么说着,可兰歆那双灵动的眼却是盯着思思上下打量,心里好不得意!
想来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道理,兰歆今晚可是真正地交会了对方...稍稍数一数,今晚,自己可算是打了这个女人有三个巴掌了吧?
"你..."司徒蒜鼻一抖,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毫不留情面地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难堪和羞怒更是如熊熊大火般燃烧起来,不禁怒极骂道:"兰歆!若是你背后站的是云京的陛下,那我司徒蓝背后站的亦是北疆的陛下!我们北疆人请郡主献舞,难道郡主还要摆架子不成?"
司徒蓝人虽被兰歆气得有些糊涂,可是却明白一个道理:兰歆刻意抛开"于公"的两国友好利益角度,而选择"于私"地耍无赖,那自然他需要重新站回"两国利益"的角度,以这个来压制对方!
可司徒蓝话一出口,却是被迫接受了来自大殿之内各个角度敌视的目光,众人心生愤然:我们云京的郡主,怎能随意受你这个北疆人指手画脚!
可愤然之外,却也无奈,司徒蓝作为北疆的使节,在没有解除婚约前,好歹亦是兰歆"名义上"的未婚夫,对方如果抛开那条称之为"风度和涵养"的里裤的话,他也是有这个资格说这句话的,只不过,仗势欺人这种行为,太过无耻了些。
而兰歆只是轻笑一声,她盯着司徒蓝那张已经恼羞成怒的脸,却是一挑细眉,樱唇轻启:"要跳不是不可以,只要陛下准了,我兰歆自然会跳。"
"你!"司徒蓝一时语塞,竟是发现兰歆这一语反驳得天衣无缝,于公的角度,竟是没有一丝漏洞!
云京的陛下要是护着兰歆,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殿侧一方传来隐隐琴瑟之声,宫乐庄严中,有太监高声嘶喊:"陛下驾到。"
整个云京里最有权力的人...皇帝陛下缓缓从侧方走了过来,满脸温和笑容地站到龙椅之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前的群臣恭敬跪下行礼,北疆使团来宾亦躬身行礼,原本残留在殿内的那一丝紧张,霎时之间全部被一种莫名庄严肃穆的感觉所取代了。
皇帝陛下高高在上,一脸尊荣的皇后在旁相伴,而那长得和苏慕白有三分相似的太子在父母下方两个台阶之下也有个独一无二的座位,皇帝的眼光在下方群臣身上一扫而过,却是最后将目光钉在了那一身素白的女子身上,那双带着王者气度的眼中不带一丝情感,便如是上下打量着对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终是闪过一丝探究的精光:这兰歆到底是有哪一点这么吸引自己那最喜欢的儿子?
半响,他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众爱卿平身吧。"
行礼而起,宣和殿的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紧接着开场礼乐一毕,以司徒蓝为代表的北疆的使团大臣出列,例行了一番歌功颂德,宣扬了一番两国间的传统友谊,便退了回去。
早有宫女将热菜新浆换上,群臣埋头进食,不敢说话。
而陛下没有开口,自然是一片安静。
兰歆有些不适地忍着那时不时地从龙椅上飘过来的探究的目光,眼光却是极不易为人察觉地瞄着对面的几案,方才司徒蓝那大家伙挡着,兰歆竟是无暇去了解今晚最有可能将自己陷入窘境的那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