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在手,左右翻看,还真是应了那句"通透无暇两面看,温香软玉入眼来"。
这碧家的传家之宝...碧灵黑瞳玉,果然还真是件贵重的嫁妆!
"久闻这黑瞳玉是件稀罕物,想不到他还当真就这么给了你。"姗姗轻声笑道,便将碧玉递了回去。
兰歆亦是眉眼含笑,想起了那个别扭到家的人,想到那个临别时那忸怩而又青涩的吻,想起对方对她的提醒。
"当日,若非碧烟寒趁着出门给我买衣服的空当,也万万发现不了,百里溪对我的跟踪。"
"所以说,捕猎百里溪,他也有功劳嘛..."姗姗笑着打趣道。
"呵..."兰歆轻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突然想起了对方提醒的另一件事情,指尖压着桌面,轻轻敲击着。
今夜宫中有宴会,她已经为了姗姗的伤势拖了两天了...也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照理来说,碧烟寒今天一定会给自己来点消息才是。
可是,一想到又要去面对司徒蓝那两片红肠唇和大蒜鼻,兰歆就觉得相比较姗姗的温柔乡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果然是防里防外,家贼难防,李秀天估计到现在都想不到,自己的那一颗王牌棋子已经倒戈。"
"这你自然不能否认本郡主的魅力嘛..."兰歆笑着睨向一脸愤怒不甘,哀怨无比地收拾着碗筷的百里溪。
倚在门栏上看着这逐渐逐渐升腾着朵朵乌云的天际,感受着变天之下,卷着湿气的晨风,已经开始吹得她的衣袍猎猎起舞...不过很舒服。
正是惬意地深呼吸一口气,兰歆便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李总管那急急嘶哑的呼喊...
"郡主...郡主...不好了!陛下要废了二皇子!您...您赶紧过去看看罢!"
邻近中午时分,本该一片透亮的天空却被灰蒙蒙的瓢泼大雨所遮蔽...天空像是被破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哗啦啦的雨水像是涨潮般,轰然向那口子涌去,向着口子下面泼去。
突然之间,一道湛蓝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宫墙之内,所有急急地小心地踏着步子的宫人们都紧张地缩着肩膀,害怕那"轰隆"而至的雷响声震破他们的耳膜。
红色的砖瓦上,淅淅沥沥的雨水像是一条条不间断的直线般向下飞坠而去,紧闭的红色窗瓦给这个被夏雨乌云给笼罩的皇宫平添了一份死寂。
假山环绕之下,门窗紧闭的太和议室殿前的青石板上,只跪着一个人。
所有的宫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这方死寂的空地...因为陛下在生气。
一袭明黄色的衣衫,一头墨发已经湿哒哒地贴在脑际,连着那明黄色的玉冠也给豆大的雨点给砸歪了一边。
湿透了的衣衫紧紧地贴在那个人身上,可他却依旧挺直腰杆,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任风吹,任雨打,任所有的人都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还是一个人跪着,老老实实地跪着...这一跪,已经是三天三夜。
君姗姗昏迷了多久,苏慕白就跪了多久。
君姗姗这三天三夜里有人服侍有人照顾,而苏慕白却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空旷的地儿上从早跪到晚,从满目的星辰跪到了曜曜明日。
他沉着气,舔了舔落在唇边的雨水润了润喉,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心中却毅然鉴定着。
这是后果,那夜黑箭破空的后果。
任是油纸伞也抵不住这从长长的宫廊里吹过的穿堂风,兰歆拿着袖子擦了擦了被雨水给打湿的额头,溅着泥浆的水珠已经将她新换的裙摆给打湿。
白色的蓝绣纹小靴已经里里外外给湿了透...一身狼狈的兰歆看着比她更狼狈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叹一声。
在豆大的雨水面前显得有些鸡肋的油纸伞倾斜,却是瞬间,令虚弱的他感觉身上那如同石块般砸着他身体的雨点小了不少。
"轰隆隆!"雷声清晰,宛如就在头顶。
苏慕白缓缓抬头,雷雨天已经阴沉一片,竟是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只是一道无声的闪电照亮了天地,瞬间照亮他头顶那张同样被雨水给打湿的小脸。
动了动干涩的唇,他有些吃惊,有些不可思议,虽然这样的情景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如果说君姗姗可以因为在牢中那一天一夜而得到兰歆的关怀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会有这样一个机会?
可是下一秒,他竟是什么也没有多想,条件反射一般猛一起身,脑中却因为这突然的动作而一阵晕眩,他一把扶住兰歆的肩,麻痹了许久的膝盖疼得厉害,仿佛一下瞬,膝盖以下的部分就要从他身上脱离开一般疼痛。
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丝由心而发的笑,苏慕白那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兰歆,你怎么来了?"
不可否认,看到她,他很开心...就像小时候偷偷躲在草丛里,树干后偷看她,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心里满满的,一刹那间,所有的角落都被阳光照亮了一般。
小小的油纸伞下,挤着一个衣衫尽湿的黄裳男子和一个衣服半干半湿的湖蓝色的女子,他们水眸凝视,红唇相距不过三尺,可彼此却是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一阵狂风卷过这空旷的青石板小空地,卷得兰歆那握着伞柄的手都抖了一抖。
冷风吹得苏慕白打了一个哆嗦,却是马上令他反应过来..."兰歆,你快去石洞里避避雨!"
他一把拉住兰歆的手,却在触及那滑腻软嫩的手背时,他的心猛地一下被揪紧...却是下一秒,他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松开了她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