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华笑道:"你年纪虽小,见识倒广,只看一眼就识得是出手仪慎亲王之手。这套杯子我们家原也不知道出处,后来还是外祖父府内一个嬷嬷识得,说此杯乃是仪慎亲王永璇亲制的九龙竹杯,上面的山水画及那首七言诗也是出于他手,当时共制了九套,自己留了一套,其余的都赏赐给皇子王孙。"
韩冰又从竹盘里拿出一个杯子,两个杯子比照着,听何靖华夸她,竟有些意外,赶紧说道:"并非我见识广,只是碰巧罢了,我堂婶是永璇的重孙女儿,因日子过得艰难,把她祖宗之物拿出来变卖,我爹买了一幅,我见那画儿工笔细腻,书法妩媚可爱,甚是喜欢,日子久了,自然识得些。"
韩秋桐当日明为买画实为想周济堂弟一家,一幅永璇的简意工笔画,他竟出到一百块大洋。韩冰犹记得当日情形,她堂婶一边卷起画轴,一边絮絮叨叨地叹道:"若不是我这个祖爷爷当年好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在皇位上稍用点儿心,何至于乾隆爷把皇位传给了别人,说不定今儿又是一番天地,也不会出个祸国殃民的慈禧,亡了大清。想想如今大清没了,我们这些格格,整日里为生计奔波,心里就不平。"
他那个堂叔又爱抬杠,:"你就省了那个当固伦公主的心吧,别没伦好,伦晕了。你那个祖宗,好这些东西,还能给后人留点儿吃饭的营生,否则今儿你又怎会有这一百块大洋的进项?何况他不做皇帝有他不做皇帝的好儿,要是他做了,说不定在百年前就亡国了。"
而后他们夫妇为感激韩秋桐,竟又赠了一幅成亲王的字贴,他爹见那字贴比这幅画贵十倍,即使五百块大洋也不止,不想趁人之危,说什么也不肯收,她堂婶是个心急口快之人,立即反驳道:"这幅字贴好歹也是成亲王所书,即使再不值钱也值个十块八块大洋,何至于大哥却不屑一顾。"
韩秋桐辞道:"就是因为太贵重了,才不肯收,因离家匆忙,并没有带更多的现洋,所以出不起买这幅字的价儿。"她堂婶更不高兴了:"你这话又外道了,我祖宗那幅画儿,有人出到三十块大洋,大哥一下子就给了我们一百块大洋,难道成亲王的字能高过我祖爷爷的,最多也就值二十块大洋,还是大哥吃亏了,若日后再有好的,我们再补上。"
这种强塞硬送让韩秋桐十分为难,后来还是回了家后,命人又送去了五百块大洋,心里才好过些。
韩冰放下杯子,一抬头,见何靖华半倚半靠在椅子上,右手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疲倦,就站起身:"二少爷累了,还是散了吧。"
何靖华抱歉地笑了笑,也站起身道:"因这几日一直没太休息好,初次见面实在有些失礼,想你也是累了,也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儿早上我再带你去各房走走,认认门儿,以免日后一家人反倒不认识。"
何靖华虽也是大家公子,为人却谦谦有礼,同样的话出自他的口与何琴华又不同,他是把她当做一家人,而何琴华的意思,却是怕她忘了身份,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