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因国爷在府内下蹋,家里家外都以招呼国爷为主,商会里便堆积了许多事情等着洛锦轩去处理,有些事情可以等,有的事儿便总是瞬息万变的,而洛锦轩不在的这些日子,便有几件特别的生意,不知何时凉都里来了位姓仇的人家,同时开了几家商行,看似财力极其雄厚。
按说在凉都里开商行,行内的人都知道要先和洛锦轩支会一声儿的,可这仇家无声无息的,一开就是三家,商会的人便有些按耐不住,心下纳闷这仇家到底是何许人也,竟如此目中无人,连商会的会长洛锦轩也不放在眼里。
洛锦轩正欲去南园,陪同国爷,刘管家神色紧张的进来,肃声道:“老爷,这几日商会那边连连来通报了几件事儿,今儿有一件事不得不请老爷过去看看了。”
“哦?发生什么事儿了?”洛锦轩淡然问道。
刘管家微一犹豫,答道:“是凉都最近新来了一户人家,同时在洛家的三个商行附近开了三家商行,并无事先知会商会,现下,商会里的各家老爷都十分不满,议了好几天了。”
洛锦轩闻言面色一沉。
洛锦轩听了刘管家的话顿觉此事非同一般,看了眼刘管家,神情凝重,心下暗想:看样子商会里果然出了不小的事情,不过,眼下皇上还在府里,天大的事儿也要先放一放啊。
无奈之下,洛锦轩沉声对刘管家说道:“你去会上请荣老爷晌午过后到府上议事。”交待完,便忽匆匆的去南园去了。
一路向南园走着,洛锦轩心下也开始琢磨起来,仇家,似乎从未听说过,以洛家的地位,这两江之内的名门旺族,没有洛家不知晓的。
若是业内之人,初来乍道,拜会本地的商会这样简单的规矩也不会不懂,而连刘管家都说财力雄厚那便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了,是谁呢?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洛锦轩暗自决定仔细了解一下这个仇家了。
在凉都另有一大富户荣家,,一般的商会里的事儿都是洛老爷做主。
自然也是商会中的成员都信任洛锦轩,可这回,事情非同寻常,洛老爷请荣家老爷过来私议,足见其事关重大。
快到南园时,洛锦轩收回思绪,哎,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缓了缓神,跨进南园。
见国爷在兰花亭中小酌,睇了一眼玄吉,玄吉无奈的轻轻摇头,洛锦轩也知道国爷心中为何事困扰,向国爷请了安便没敢再去打扰,正看到苏佩茹在南园忙乎着什么,便走了过去。
苏佩茹见洛锦轩神色凝重,似有心事,二人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方才说话儿。
“老爷,有什么事儿么?怎么见你这般神情?”苏佩茹见四下无人,关切的问起来。刚刚一进南园就看到了洛锦轩,一脸愁容似有心事。
洛锦轩点点头,沉声道:“会上出了件怪事。”
苏佩茹凝眉近前,略有急色,问道:“出什么怪事了?:”
洛锦轩默然看了一眼苏佩茹,半晌才说:“你只管好家里的事便好。对了,国爷在府上的日子多安排语儿陪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苏佩茹听得一怔。
回神之时,心想:难道老爷也看出皇上的意思了?心里到是有些欢喜,这样一来,儿子总不敢与皇上争妃吧?不过,面上并未露声色,轻轻一笑,道:“嗯,知道了。”有了洛锦轩这句话,她顿感事情好办了许多。
洛锦轩惦记着商会的事情,这个上午过得极是难熬,好容易到了用膳的时辰,要陪着皇上用了午膳,等皇上午睡的时候再离去。
不过,因皇上一早儿起来便饮酒,这时已经微醉欲睡,这午膳也给免了。
洛锦轩和玄吉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回自己的锦轩坊等荣老爷去了。
“老爷,荣老爷来了。”刘管家走进锦轩坊的书房,通报着,随后便见着一位衣着尊贵华丽的老爷,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的中年男子的走了进来。
来人便是荣慕臣,荣府当家老爷,性格沉稳,比洛锦轩年长几岁,荣家的财力也是不凡,本可与洛家相抗衡的,不过这位荣老爷却主动将会长之职让给了洛锦轩,甘愿做了副会长,并非他就是无这份才能,想来这荣老爷更加聪明,万事不争先,反而也少事端,到乐得清闲自在的将自家的生意经营的蒸蒸日上,说到底谁也不知道荣府到底有多少家底,说不定与洛府不相上下,或者还有富足,只不过荣家更低调罢了。
但见那荣老爷一脸笑态,和声笑道:“洛老爷找荣某定是有要事相商,想必也是那仇家的缘故吧?”
洛锦轩一只手捋着胡须,一只手放在背后,笑意盈盈,和气道:“什么事也瞒不过荣大哥,这段日子府里来了母亲大人远房的亲戚,一直陪着,会上去的少了,今儿一早才听刘管家说起这户人家,想听听大哥怎么说。”
荣慕臣怎会不知洛锦轩若不觉得事态严重,是不会让他来府上议事的,笑声温和,关切的说道:“哦?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看来是老夫人极重视的客人啊,要贤弟这样的大忙人相陪。”这话问的不以为意。
洛锦轩闻言,略一沉眼睑答道:“母亲大人年老体衰,难得来个远房的亲戚,为了哄老母开心,贤弟我也是无奈啊。”
“哦,呵呵,是啊是啊,贤弟果然是孝子,荣某之榜样啊。”寒暄奉承着,两人走到檀香木桌边。
上好的香茗细点早已备好,徐徐茶香自壶口飘出,配上那原木檀香桌散发出的香气,一派祥和。
丫鬟倒好了茶,便退了出去,书房内只有洛锦轩、荣慕臣和刘管家三个人。
洛锦轩让了让荣慕臣,两人细细品起香茶来,半晌,洛锦轩方才慢声而道:“刘管家说那仇家来凉都不久?如此大户人家,若是买了宅子也会有人来通报的,怎么会一点声息也不曾听到过?”
荣慕臣喝了口茶,缓缓的放下紫沙茶杯,沉声道:“仇家是买了城西的一块地,那片地本是荒着无人要的,不知怎么自两个月前开始便被清除干净,仅一个多月的日子,便起了一座大宅占地数百亩。”
“哦?怎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洛锦轩紧皱起眉头,凝注着荣慕臣。
荣慕臣淡淡一笑,复又说道:“那块地,你也知道,邪的很,这么多年也没人要啊,好容易有人买,自然卖主乐得,荣某也因此方关心了一下,不过,没人见过这家主人,便也就不知道详细的事情了,有一段日子便没了声息,突然有一天,不知哪里运来材料便开始建起宅子了,日夜不停,因离这城里远些,并不影响他人,便也无人问津,而我那时也没放在心上,待再关注的时候,已经快盖好了,也是因那仇家的大宅极其奢华,不过也无人进去见过,说是一直关着大门在里面建设的。”
洛锦轩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寻常,疑目望向荣慕臣,问道:“那些建宅子的人呢?有问过么?”
“说来也奇怪,那些人并非凉都的,宅子一盖完,人也都没了。”荣慕臣沉声垂眸而答。
“哦?”洛锦轩微眯起双眼,果然是不一般的人家,又怎么会有这样一户人家呢?洛锦轩凝眉又问:“那可有人住了进去?”
“没有。宅子盖好了,便大门紧闭,不曾见到仇家的人,连下人都没有见到过,直到前几日,突然便听说仇家开了三个商行在城里,并且那几个卖给仇家房子开商行的房东也都离开了凉都,没有音讯了。”荣慕臣说到这里,不禁抬眸看了看洛锦轩,他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似乎这些天他就等着有这么一天和洛锦轩单独议事一般。
洛锦轩果然眉头紧蹙,坐直了身子,以手捋着胡子,静默凝思,那么大个宅子二个月之内便盖好了,还不曾见过请凉都的人做事,也不曾在凉都买过材料,那是哪里买来的,临城么?按荣慕臣的说法,这家房子奢华无比,那对材料商来说可是笔不小的收入,去临城稍作打听应该就会有点眉目吧?
“我让人在几个临城都问过了,都说不知。”荣慕臣似看出了洛锦轩的心思,淡然说道,气氛却并没有因为他二人这般沉稳而显得轻松,反而越发紧张了。
洛锦轩和荣慕臣两位绝对是儒商,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一直维护着凉都良好的商贸平衡,而并非只为了垄断。
凉都之所以富庶,百姓安居乐业,也都是凉都商会的功劳,而今来了这仇家,神秘莫测,是敌是友不知,甚至连商会也未放在眼里,这不得不让他们二人紧张。
洛锦轩又凝思片刻后,说道:“看来我要亲自拜会一下这仇府的主人了。”
荣慕臣和刘管家闻言,齐齐看向洛锦轩。凉都已经很久没有需要洛锦轩亲自出面去办的事情了,这仇家难道真的来者不善?
“老爷,要么我先去一趟,就不用您亲自去了吧?”刘管家微欠着身子,看着洛锦轩问道。
洛锦轩摇摇头,摆摆手,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下去,待放好了杯子才说:“既然他们将所有的事情都做的这般无声无息,又不留痕迹,便是为了防备我们不是么?如不然又为何将所有事情处理得这般天衣无缝,半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呢?”
洛锦轩相信荣慕臣若是做不到的事情,那便无人能做到了,既然荣慕臣对仇家的了解仅限于此,他便是再查也无非是费时费力,不会有更多的线索。
其实这也是荣慕臣心里的意思,虽然口中没有说出来,不过这样一个隐秘的富户落地于凉都,最忧心的便是他们,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可对一个完全不清楚底细的对手,就有太多的隐患了,对于他们这种一切握于掌心的老商贾来说,比丢了一桩生意更可怕。
既然做了决定,洛锦轩与荣慕臣又对仇家这几日新开的三家商行谈论了一番,却越发觉得神秘,仇家商行里所雇佣的人,都非凉都本地百姓,口音特别,好像他们之间所说的话外人并听不懂,不过会说也会听凉都话。
种种迹象面前,洛锦轩有种不祥的预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