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个字眼听起来好可笑,好讽刺!
为什么要杀了瀚儿,又管他什么事?我的心微颤,毕竟还是有牵挂!
子衿伏在我耳边反复说着"我爱你",一声比一声深沉,一声比一声悲伤,让我不能沉睡,手指微动,眼皮沉重的睁开一条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子衿惊喜交加:"静姝,你终于醒了!"
"娘!"瀚儿大声的哭着,怨恨地看着自己的父皇:"是你伤了娘的心!"他厉声说着。
子衿听着,完全全没有反应,只是紧紧的盯着我。
我干裂的唇瓣几不可闻地吐出两个音:"皇上..."
子衿惊喜交加:"静姝!"
我半睁着眼注视着眼前的人,朦胧中只看到一张憔悴的脸,眉宇不再飞扬,眼睛失去了星辰的灿烂,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渣,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光芒四射的帝王,只是一个为心爱之人伤神的普通男人。
我微微侧过脸去,阖了眼帘,不愿再看。
子衿不由得扣紧了我手。两只手十指交缠,却只有子衿在用力,我纤瘦的手指无力地蜷曲着。
"静姝,孩子虽然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你不要太难过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子衿低低地呼唤,满腔的悲伤不可抑制地溢出。
我像是一具失去生命的玩偶,心在悲伤的洪流中沉浮,身体却无动于衷,仿佛刚才听到的消息不关我事一般,半晌麻木的思维才开始缓缓的转动,孩子,没了?
想到失准的月信还有疲惫的身体,心再次被凌迟!
我无言的苦笑,上苍是公平的,从前我负了子衿,如今一一的回报回来!
呵,这样我们就可以互不相欠了!
瀚儿跪在一边,含着泪水默默地拉着我的手,我想告诉他不用哭,但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因为不论身体还是心灵都痛得我无法呼吸!
子衿的手抚上我发鬓,脸颊贴上他的脸颊。我的脸颊苍白而冰凉,没有生气,就像我的心,用冰封闭了自己,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隔开别人企图给我的温暖,拒绝关心,拒绝交流。
"我..."子衿艰难的挑着字眼。
"皇上..."我突然动了动,干涩的嗓子里只能发出嘶嘶的气音,却还是明白无误地低语着:"皇上,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低低地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我..."
子衿痛苦的揪发,却答不上来。
"皇上..."我恨你!
"皇上,以后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的话里带着泣音,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滑到子衿的嘴角,一滴一滴,冰冷冷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当我听说你被刺客挟持时,你可知我有多慌乱?我怕,怕自己只要慢了半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怕抬手的时候会看到你悲伤的眼睛,怕那一箭只要偏上半分...怕自己若是反应慢一点就无法制住刺客...看到你没事我有多庆幸,什么百姓国家都不重要...可是,心安的那一瞬间我却发现自己真傻,我为什么要怕,您有暗影,您可以自己闪开,根本不需要我保护...皇上,你和我,既然不相信为什么又要说相信我那样的话..."
子衿低语:"我,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哑着声音打断子衿,胸膛剧烈地起伏,声音却不断地走低,"不是你对不起,是我太傻,看不透人心,猜不对规则...呵呵呵呵...咳!"
我凄凉地笑,忽地一声咳中断了所有的声息,情绪突然都消失不见,心口不再起伏,搭在子衿肩上的渐渐无力地滑下...
"静姝!"
我静静地闭着眼,满脸泪痕,只觉得心口一痛,唇边溢出一道黑血,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凄楚。
子衿慌忙扣上我的脉搏,紧接着大叫:"太医!太医!"
五天来一直守在门外不敢擅离职守的老太医连滚带爬地进了门。
"娘娘刚才醒了,怎么又昏过去了!?"
"请、请允许老臣为娘娘把个脉。"
见子衿允了,老太医颤颤巍巍地搭上我的手腕,片刻之后,方退回阶下。子衿急切道:"娘娘如何?"
老太医道:"回皇上,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太过疲惫又睡过去了。待老臣开一副补气养血的方子,静养之余喝上两月便可。只是..."
老太医迟疑了一下,偷偷抬眼却接收到子衿杀人的眼神,慌不迭道:"只是娘娘这次伤势过重...而且失了龙子,损及身体有脾肝,恐怕..."
子衿不耐烦地打断老太医的话:"娘娘究竟怎么了!"
老太医忙道:"娘娘心脉受了损,尽量避免劳碌心神。还有腰上的那一剑伤了脾肾,日后要忌食油腻,远酒肉,同时房事也要节制。日后切记不可让情绪大起大伏,太过激动..."
"太过激动会如何?"
"会、会..."老太医瞄一眼子衿战战惊惊地答道,"会呕血而...亡!"
我听完,越发无力,我们...或许回不到从前了...
而坐在一边的子衿,只是狠狠的,用力的握着我的心,面上如冰一样一片阴冷,眸子里却越发后悔,我累极了,只想睡着永远不醒,片刻之后便陷入了深睡之中。
过了半个月后,我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浓黑的药汁一碗碗的喝下,舌尖的味蕾已经麻木。
不能生育,折寿十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