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爬上城墙,不料恰好遇到嘹望台上燃放照明烟花的时刻,哧的一声轻响,大团的烟花在空中放出明亮的光芒,我和宁默顿时暴露在众人眼下,那负责望远的守兵立刻看到,高声叫道:"有人要逃走了,在城墙上,快抓住他们!"
宁默俊冷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垂眸扶我站稳,如鬼魅般扔出一只淬毒的铁蒺藜,抱着我跃下城墙,两人仓皇的向城外逃去。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宁默略一思索,闪身拐入一条小道,背着我行走如飞,在黑暗向野地里奔去。
身后的追兵暂时被甩开,宁默狂奔了三个时辰,虽然武功好,也累得喘吁吁,我忙道:"快放我下来!"
宁默不答言,只是放慢了迅速,看看微明的月色,朝一处险峻的山上奔去。
一路上有利石划破了他的衣衫,胳膊,宁默一声也不吭,仍坚持着向上爬。
我掏出绢子替他拭汗道:"就是铁打的人也要歇歇,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可用强了!"
宁默身子一顿,轻轻的放我下来,掏出打火石,观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枝叶掩映下有一处山洞,便扶着我走了进去。
山洞倒还算干燥,只是长久没住人,有股怪味,宁默拔开枝叶,让山风吹进来。
我一坐到实地,便觉得全身累得已经虚脱,三天没睡觉,没吃东西,再加上失血过多,只觉得眼前宁默的身影慢慢的晃动,最后靠在石壁上,一分钟的功夫,便沉沉的睡去。
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将清水送到我唇边。皲裂的口唇不由贪婪的攀附索取。甘泉入口却是凉滑甜软,比任何琼浆玉液都要甘甜,只觉得是此生喝过最甜美的水。
一连数口之后,喉内的干渴已被缓解,胸腔内的灼烧却愈发强烈。像是有谁将我的胸膛撕开,硬生生塞了块火炭进去,胳膊的疼倒麻木了,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如跌进了万年冰雪之中,禁不住微微颤抖。
"...冷..."混沌的大脑内能清晰分辨的只有最浅薄直白的需求。
似乎有人在轻微的动作着,不多时,冰冷的肢体便被拢到了一处温暖的所在。如同包裹着棉絮的上好丝缎。生存的本能让我绷紧的神经一分一毫的松懈下来,神志随即被拖卷进更深的黑暗之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头痛欲裂,腹内空空的饥火中烧,慢慢的张开了眼,我微微一动,宁默便被惊醒了!
他迅速的将我放在干草上,眨着满面是血丝的眼惊喜地叫道:"你终于醒了。"
我看他只穿着一件单衣,黑色的外衣披在我身上,身边还放着一个盛水的皮袋,便知道是他喂了我水,又用体温暧着我,脸色微红,朝他温暖的一笑:"谢谢你!这里是哪里?我睡了多久?"话一出口才觉得声音变调得不成样子。
宁默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忙转过身遮掩表情,淡淡地说:"你睡了一天多。这里是一个岩洞,山下还有人在搜。"
我隐隐听到果然有人声在周围叫嚷,但看这山洞极为隐秘,应该一时半刻找不到,于是费力地说:"拿我袋子里的药丸出来!"
宁默帮我取出药丸,我吃了一颗止痛的麻药,摸出腰间的飞刀,要挑出臂上的箭头。
宁默大惊失色,忙按住我的手急切地说:"你干什么?"
我瞧他从末这么急的表情有点好笑:"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着急呢?"
宁默这才意识倒还搭在我的手,忙缩回手讪讪地说:"很痛的,不要这样!"
我朝他笑笑道:"没事,以前在战场也负过伤,我有经验!"
宁默扭过头不忍看我,等我处理完伤口,才发现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心中暗暗奇怪,趁他不备一把掰过他的肩膀,宁默红红的眼珠说明他刚才的确是哭了!
我茫然而不解地看着他:"我受伤又不是你受伤,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今天我可算开眼了,你的表情除了笑我都有幸看到了!"
话末说话宁默便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意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我忍不住扑一声笑开,宁默更是懊恼,忙拿起水袋,不料一滴水也没有,我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他红着脸道:"我...我去找水,顺便弄点吃的。"说完逃一般的转身便走。
我暗暗好笑,这人可爱起来倒蛮有意思的!
过了片刻,麻药劲力消失,钻心剜肉般的痛楚铺天盖地的袭来,额上冷汗直冒,竟痛得又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发现身上已经是柔软的锦被,头顶是团花如意云锦刺绣的帐子,焚着淡淡的檀香,有花果的香味绕入鼻端,目光移向四周,一色的水磨青石壁,串珠的水晶帘轻轻的晃动,有山风呼呼的吹来。
室内摆设的物品不多,但无一俗物,心中不觉微微一喜,难道是宁默把我送到子衿的住处了?
但怎么静悄悄的没有人?刚要张口,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她可醒了?"
一个娇俏的婢女脆生生地答道:"回主子,静姝姑娘还没醒!"
接着有脚步声传来,我瞬间就明白了此时不是身处子衿的住处,忙闭上眼装睡。
水晶的穿珠碰撞下发现叮当的响声,一股沉郁之气随之而来,压迫得我心跳微微加快,那人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吩咐人煎药,便转身走开。
我快速的半眯着眼扫了一眼,只看到他面上戴着银色的面具,打造得十分精美,一身碧水青天的锦衣,腰间一块美玉,显然身份不低,但他是敌是友?宁默哪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