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静静地抬眼看他,"这些重要吗?你心中既然从未在乎,又何必在乎别人的心思?"
"..."那抹影子越来越透明,渐渐地,他低低地垂下了眼,声音像是一道风在低喃,"是啊,何必在乎...既然如此,你也来陪我吧。"
他的声音有些轻,修月没有听清,皱眉,"萧翎呢?"
他抬起头,低低地笑着,"看,在那一滩黑血中呢,看到了吗?"
修月眯着眼看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黑血中,果然看到一个青色的瓶子躺在期间,周围隐隐透着青光,她脸上一喜,衬得发白的唇瓣稍微好看了些,一张脸苍白的几乎透明。她朝着那黑水探去,真的快没有时间了...
只是在她俯身的瞬间,那原本是一道影子的魂魄突然变成了一道黑光,像是闪电一般穿透了她的身体,随着那黑光的散尽,传来凤临天疯狂的声音:"你也来陪我吧...哈哈..."
"不!"身后,传来凤清音绝望地嘶喊声,下一刻,她觉得自己撞在了一个胸膛上,他的手在颤抖,声音却恍惚而悲绝,她的意识有些涣散。她就那样僵在了原地,整个身体像是发木的石块,她看着胸前原本染血的地方此刻流出更多的黑血,与先前的暗红色的血交融在一起,恐怖至极。
她慢慢转身,手抚上他清俊的脸,唇角面前勾起一抹笑,却苦涩难掩:"我...我还说要陪你呢..."
原本以为自己能陪他到死,可,她还是食言了...
"凤,凤清音..."她沙哑的声音在轻喃,手上沾上的血与他猩红的双眸交映在一起,让她的泪轰然崩塌,"对不起..."
"不,不...你会没事的,没事的..."他换乱地按住她的胸口,却又更多的血涌出,"他说我不是鬼王吗?怎么会让你死对不对?我去鬼域找他,君儿,君儿,你等着我...等着我..."
修月看着凤清音无助地喃着,心疼得难以抑制,她苦笑着,"没用的。"
从最初'红锦';那一下开始就没用了。
她这个身体一般的人族伤不到,可...却怕极了鬼怨。
偏偏凤临天积聚了一千个鬼魂的怨气,那一击早就是致命的了...
她哑着声音拽着他的手,"阿音,再陪我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好,好,我陪你我陪你!"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嵌入身体里,可她的身体却是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僵硬。
他的心更加乱了,低头,绝望地把头埋在她的颈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什么诅咒,他才不信,谁也夺不走她,谁也夺不走...
"君儿,君儿..."
不要离开我...
修月垂着眼,她的脸已经开始呈现半透明,苍白的颜色让她整个都像是一抹幽魂,她的手慢慢放在那黑血的上空,看着那黑血中的瓶子慢慢破裂,从中间溢出几道青烟,她慢慢掏出自己怀中的另一个瓶子,打开,几道青烟交融在一起,最终慢慢化成了一个满目哀伤的身影,"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硬生生承受最后那一击..."
修月苦笑:"他看准了呢,如果我不承受,你就会彻底魂飞魄散。"
她望着那双幽绿的眸,男子的目光痛苦而又伤心,"可,你让我怎么去投胎,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她哑着声音低喃:"那,你要让我白白牺牲吗?"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飘渺,"我恨你...永远。"
"那就好好活着,连着我的一起活下去。"她掌心一掷,把他的魂魄打了出去,只来得及看到他垂落的一滴泪,打落在地面上,渐渐化作一颗碧绿的明珠,凄美绝望。
她偏过头,看着神情绝望的男子,手盖在他的眼上,"好好活下去。"
说完,整个身体变成透明,只是完全消失不见。
原谅我的自私,不想看着这样的我在你眼前离开,这对你,对我,都太过残忍...
凤清音...
凤清音...
"不..."
许久,冥土国的皇宫发出一声像是野兽般的嘶声呜咽,那声音像是一把绳索紧紧勒住了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那绝望的声音久久不息,响彻在整个冥土国的上空。
冥土国六十八年。
这一年国都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暂代冥皇之位的清王纳妃,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大婚圣殿让人艳羡,只是在这场盛况之下,却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有人传言,新王妃失踪了,又有人传新王妃早就死在了新婚的前一天...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那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唯美而又哀伤。第二件事则是大婚后的第二日,清王失踪。至此,整个成为第一个冥皇之位悬空数年的国家。
同年,赤炎国炎皇传位给明铄公主之子林逸风,改国号为月。至此,开创了以后数十年的盛世。
月皇即位的第二年,颁布诏书与冥土国宣布永不内战。
大将军叶浩轩班师回朝,却在数日后交出兵权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同时,其唯一健在的两位公子也都失踪,至此,叶家消失匿迹。
三年后。
鬼雾森林里,一个白发老人站在深处的寒石壁口,望着其上的封印,挥手扫尽想要靠近的鬼魂,算了算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在四周隔了一个结界,随后白袍一扬,与黑雾森林里的鬼气不同的白光掠过之后,寒石壁打开,扑面而来的寒气几乎把人冻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