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映着火红的余晖,仿佛红云为墨,湖面为卷,倒影粼粼荡漾,浮光闪烁。船行画中,仿佛只要手伸向那荡漾的地方,便可以触到漂浮的云一样。
公仪无影正陶醉在画景里,身边之人衣袂微动,点足向岸边而去,他返回时,手中多了一束白色的花朵,晚风中,满目红光璀璨里,那白色的花朵竟像绵延起伏的红云,衬得那倾绝的颜越发动人。
"给我的?"她微微一呆,"辰哥好兴致。"
上官玉辰忍了一会,开口:"比当年说辰哥附庸风雅强。"
公仪无影的视线落在那束花上,这是辰哥第二次送花,记得当年在忆冥谷,为了送花,他可是毁了一株奇珍五色珠芷。
一丝甜美自心底荡漾出来,她一把将花握在手里,"我很感动,感动的最佳表达,谢谢..."
上官玉辰直挺着身子顿了很久,抬唇道:"此刻如此怡人的风光,又无旁人聒噪,鲜花面前,你就没有一句应景的话?"
公仪无影身子一颤,只觉酸麻酸麻的感觉瞬间弥漫四肢百骸,此情此景就算有满肚子话说也说不出口了,毕竟这风花雪月委实应该自然委婉,这直挺挺地被人要求着...不太作得出来吧。
她将花放在鼻尖,然后鼻子一皱,故意道:"花香还可以,可这花叶儿却抖个不停,湖风委实太大,好像煞了这景致..."应景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等我的孩儿落地,我定不会让他在看似风景秀丽,其实风大的地方,蹒跚学步。"上官玉辰似在玩笑,浑不在意地开口。
公仪无影语塞,有些发愣。
孩儿蹒跚学步...
周岁之时,孩儿就要被送往宁谷了,辰哥分明是意有所指。
这是公仪世家的家规,她第一次觉得这家规让人发闷头疼。
见她突然噘了嘴不笑不语,上官玉辰将她拢在怀里,轻笑道:"我以为你看到花束至少会狠狠地拥抱辰哥一下,没想到你不担连意思一下都没有,甚至握着花皱了眉头...可此时分明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风花雪月美景图。"
他将她拥得紧一些,低声又道:"只要能这样团圆在一起,辰哥就心满意足了。适才之言,辰哥是开玩笑的。"
公仪无影越发心疼,靠在他怀里闷声道:"我们是撇下了无争他们,乘水路先回灵都拜见父皇母后吗?"
"先后并不重要,却定然不会与无争同时去拜见。"
"为什么?"
他笑了笑,"不为什么,也许无争有无争的打算。"
公仪无影眉头更紧,无争一路安排,一路随同,如何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不与同时觐见?
她正要反问,却听上官玉辰低声道:"影儿不如聊聊你第一次见到你父皇,却是什么心境?"
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宁,公仪无影刚刚被撩起的情绪很快沉静下去。
"我从小在宁谷长大,母后嘴里,父皇英俊伟岸、睿智不凡...终于要真实形象地出现在我面前,而心中的形象在真实相见的那一刻,才知修饰远远不及。父皇眼里的那份激动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可影儿在他面前,是臣,而不是儿臣。万万没有想到,第一眼的感觉竟是让影儿感到害怕,害怕他伤感的眸光下隐藏着一抹看不见的失望...于是我努力做到最好...不曾想当年的战役之后,影儿再次在他面前,却更不敢以儿臣自称,不仅是母后的要求。影儿想要成为他引以为傲的女儿,而不是一个失职的臣子..."
"行了。"上官玉辰阻止她因被勾起情绪而源源不断的话头,脸颊轻蹭她的脸,"你想给你父皇一个骄傲,可你怎不想想?你父皇要的只是一份亲情。"
"辰哥怎么知道?"公仪无影随口应。
"推己及人。"上官玉辰微微一笑,"你可曾想过,你身受重伤被转移到宁谷,你父皇担惊受怕却不能亲至看你一眼的无奈?你们公仪世家家规森严,不仅隔开了作为丈夫、父亲的至亲,更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公仪无影脸色一变,几乎觉得自己也是在强词夺理地回答:"可我父皇在迎娶我母后之时就应该是接受了这..."
"爱得无悔并不意味着他甘愿接受所有的无理,爱得深刻并不能掩盖因为接受无理造成伤害的痕迹。"
"辰哥还是在推己及人,是吗?"公仪无影抬眼望他,有些动容。
"父皇因为接受,大抵不会直接去干涉公仪世家的内规,可你的弟弟燕无争却不一定会很安静。"
"无争?怎么可能?"
"你大抵清楚,无争很怕父皇,那怕不次于你当年对你父皇的怕,他也在努力做到最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