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以后别再一个人走了。"傅亦桓蓦地开口,让一直低头兀自喃喃自语的桑葚愣了愣,恍然抬头。
"就算要做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或者其他人。你一个人走掉,会有很多人为你着急。"傅亦桓仿佛是在嘱咐一个孩子一般,话语难得的温和。
桑葚用力颔首,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任性了...
安城,村庄。
一辆车停在了村庄口,慕斯年修长的腿从车子上跨了下来,他的神色凝重,昨天晚上桑葚联系了林浅,告诉她自己已经平安无事,总算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有个人,他必须要去见一见。
当踏上安城郊区的土地的时候,慕斯年的整颗心都是提着的。
电话来源显示是在这里,他,真的会在这里吗?
慕斯年一个人徘徊在安城的街道上,现在是中午,村民们大多去午睡了,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
他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傅亦桓的消息是错误的?
就在他蹙眉匪夷所思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明如许:
"斯年。"
慕斯年只觉得脊背一僵,他的脸色顿时凝滞住,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身后那个男人身上。
"陆朝夕!你..."慕斯年原本愤怒不已,他消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声不吭地躲在这个地方不回去找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到底算怎么回事?!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人的脸庞上的时候,口中的话语顿时凝滞住了。
他张开的嘴僵持住,眼神有些愣住。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慕斯年一向都很冷静,他见过的大场面数不胜数,所以很少会失态,但是现在...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触目惊醒。
他和陆朝夕是多年的好友,从陆朝夕来美国求学开始他们就是同学,友谊持续了十几年,他早已把陆朝夕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当看到自己的亲兄弟变成了眼前这幅样子的时候,他顿时僵持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帽子戴在头上,头低地很低很低,仿佛是可以不让人看见他的真面目。
慕斯年上前,每一步走的都是惊心。
他屏住了呼吸,再一次开口,眉峰更加紧蹙:
"到底是怎么回事?..."
"坠机。"陆朝夕开口。
当他抬头的那一刹那,慕斯年咬紧了牙关。
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是他所熟悉的陆朝夕...
男人的左脸庞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丑陋至极,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脖子...
慕斯年的心提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不愿意见桑葚?"慕斯年话语颤抖,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陆朝夕。
他倒是希望这是一场梦。可惜,事实是残酷的。
陆朝夕的眼神依旧清明如许,脸色也是淡然异常。这就是陆朝夕,不管面前面临什么,都是临危不惧。
但是这一次,他做了一次逃兵。
"我成了这幅样子,还有什么资格见她?"陆朝夕开口,话语有些隐忍的痛苦。
慕斯年的掌心瞬间紧握成了拳头,他强忍住心中的痛苦开口,几乎要将牙关咬断。
"那你知不知道,桑葚为了来找你,差点出事?!"
其实,在慕斯年看来,就算陆朝夕面容已经毁成了这幅样子,见一见桑葚又何妨?
她只是希望见到他平安无数而已,面容只是一副皮囊,桑葚会在乎?
话语落地,慕斯年明显的看陆朝夕原本冷静自持的脸色变了变。
"我知道。昨晚,她来了。"陆朝夕开口,话语有些出奇地平静。
"你见到她了?!"慕斯年的话语顿时变得激动,他原本是局外人,但是他和林浅一起看了她和陆朝夕三年的时间,已经把他们的事情视如己事。
陆朝夕的眼神中划过一丝落寞,昨天晚上桑葚的眼神仍旧历历在目。
她徘徊在安平街上,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惶恐地想要躲避,但是却被忽然转身的她看见了他的背影。
她一直在身后喊他,一直在奔跑,直到跌倒在水坑里。
在那么一刹那,他也有犹豫转过身去将她抱起来,但是理智控制了他的情绪,他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他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去见她?!
就算她不在乎,在一开始,一定会难以接受。
他不想吓到她。
"回去后,不要跟桑葚提起见过我。"陆朝夕开口,话语晦涩。
慕斯年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情绪。他上前几步,咬牙看着陆朝夕:
"你难道打算这辈子都不见她了?!"
陆朝夕微微侧过脸,他的右脸依旧清明无暇,仿佛没有收到过伤害一般。
那一场空难,是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回忆的痛苦。
飞机在空中肢解,大火将他包围,其实,他还没有将背部被大火灼伤的伤口给慕斯年看,怕他过分担心。
他受伤的部位,远远不仅仅是脸这么简单。
"起码,现在不行。"陆朝夕开口,抬头看着慕斯年。
"如果她回到傅亦桓的身边了呢?!朝夕,你陪了桑葚三年,就甘心..."
"那你呢?和林浅在一起那么多年,还不是照样狠心陷害了她父亲,将她推开?斯年,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爱过林浅。"陆朝夕话语带着一点点的嘲讽,他也是在自嘲。
话语一落地,慕斯年的脸色顿时变了。
陆朝夕轻笑,有些苦涩。
"斯年,这辈子我没有求过你。只有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桑葚。"
慕斯年还没有开口,陆朝夕已经转身离开。
他看着陆朝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掌心紧握在了一起。
附院。
"妈咪,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等等了..."等等哭着扑到了桑葚的怀中,小手紧紧拽住了桑葚的衣角,担心她再一次离开。
桑葚的心抽痛了一下,她将等等抱在怀里,脸庞贴在了等等的小脸颊上。
"是妈妈不好,不应该把等等扔给林阿姨的。"桑葚哭的眼角通红,她心疼孩子,为那一刻的冲动而自责不已。
林浅蹙眉,走到了桑葚的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
"回来了就好,陆朝夕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好吗?"林浅是担心桑葚因为陆朝夕而再出意外。
比起希望他们两人重逢,她更加希望桑葚平安无事。
桑葚用力颔首,这时,等等的目光落在了一直站在桑葚身后的傅亦桓身上。
"爸爸?怪叔叔你是我爸爸对吗?"
等等声音糯糯的,让傅亦桓蓦地心疼了一下。
傅亦桓的眼底有一丝阴影,他蹙眉,凝视此时桑葚的眼睛。
桑葚的眼神在那一刻恍惚了一下,她觉得有些刺目,直到现在,她仍旧不敢直视傅亦桓的眼睛。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清冷,冷到她胆寒的地步。
每一次看他的眼睛,她都仿佛经历了巨创一般。
"是。"他开口,让桑葚惊了惊,她半张嘴巴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他知道她要反驳,于是便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走到了等等的米钱,不顾桑葚惊愕的看着他,从她的怀中将等等抱起,眸子里有难得的温情。
"你叫桑梓对吗?"傅亦桓开口,凝视等等的大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叫这个孩子的大名。
等等重重点头:"恩!陆叔叔说桑梓是故乡的意思,妈咪很想家,所以叫我桑梓。"
这些话都是陆朝夕曾经教等等说的,她都记在了心上。
"你真的是我爸爸吗?"等等眼睛一直盯着傅亦桓在看,"可是别人家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住在一起的,为什么你和妈咪不在一起呢?是不是你不喜欢等等,所以要离开妈咪?"
孩子的话童言无忌,傅亦桓却是苦笑:
"在我认识你妈妈之前,还没有你。"
"哦?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妈咪?"
"因为..."傅亦桓蓦地抬头,凝视此时桑葚有些慌乱的眼睛。
这个问题,她一直在逃避,他也不见得直视过,现在,也是时候讲清楚了。
"因为三年前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妈妈,所以才气的她离开了。如果我知道当时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了孩子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傅亦桓的眉宇之间有一丝晦涩和痛苦。
桑葚迅速别过脸去,不让傅亦桓看清她此时蓄满眼泪的眼眶。
她觉得鼻尖有些酸痛,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傅亦桓这些话看似是对等等在说,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但是...有些东西真的直视三言两语就一笔带过的了的吗?
"等等,你愿不愿意和爸爸一起生活?"傅亦桓开口,让桑葚顿时转过了头来。
"不行!"还没等等等开口回答傅亦桓的问题,桑葚就立刻激动地打断,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
"傅亦桓,你凭什么把等等从我身边带走?!这三年来你有尽到一点点父亲的责任吗?"桑葚的声音近乎颤抖,她担心下一秒孩子就要被抢走。
"桑葚,要是三年前你让我知道孩子的存在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傅亦桓的脸色顿时沉了三分。
桑葚咬了咬牙,上前几步走到了傅亦桓的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抬头仰视傅亦桓,眸光颤抖:
"三年前如果让你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的话,你会放过她吗?那个时候我怀孕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难道忘记了吗?!傅亦桓,是你亲手害死了我们第一个孩子,你觉得我会傻到让你继续伤害我的孩子吗?"
桑葚痛苦不堪,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