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街位于这个村庄的最里面,位置有些偏僻,很容易迷路。
"这就是安平街,咦?我刚刚看见那个女人还在这里的,怎么现在不见了?"珞珞环视四周,却见不到任何身影。
傅亦桓脸色煞白,如果珞珞没有看错,那么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桑葚,雨那么大,天那么黑,她一个人能够去哪里?!
"桑葚!"傅亦桓环视四周大喊,"桑葚..."
珞珞也跟着傅亦桓一起喊,但是久久得不到回应。
就在这个时候,傅亦桓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一个黑色的阴影上,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靠近那块阴影区域,好像...是一个人的身影...
当他走到这个人影面前的时候,这个蜷缩在地上的人正背对着他,抱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湿透,没有一丝干燥的地方。
这个身影很瘦弱,在大雨寒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
傅亦桓的眼睛在这一刻像是定焦了一般,牢牢锁定在这个人的后背上,他伸手想要触碰这个瘦弱的后背,但是迟迟没有下手。
他的眼眶通红,身后的等等看的都着急了。
"桑葚..."
他宽厚的掌心终于落在了桑葚的后背上,那一刻,那个身影颤抖了一下,像是触电一般。
女人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空洞无力。
"傅亦桓?"桑葚的脸色惨白,就算在黑夜之中,也可以看得出她冷的嘴唇都发紫了。
"你怎么这么傻?..."傅亦桓隐忍着心底的痛苦开口,声音几乎都有些颤抖。
他将身上湿透了的外套脱下,裹在了桑葚瘦弱的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想要传递温暖给她。
他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身子在颤抖。
"我找不到陆朝夕...他到底在哪里?..."桑葚痛苦开口,因为寒冷牙床都在颤抖。
"傻瓜,他已经死了。"傅亦桓咬牙开口,更加紧拥住她。
"不会的...我做梦梦见他了,所以我才会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我从来都没有自己来过安城,你怎么解释这点?"桑葚紧紧拽住傅亦桓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开口,"我看见他了...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看见陆朝夕了,他就在我面前!"
桑葚的牙床冻得颤抖,声音也是发抖的。
"你该醒醒了!"傅亦桓的声音近乎于低吼一般,他伸手拽住了桑葚的手腕,强迫她冷静下来,"你说你看见他了,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他不见了...但是我刚才明明真的看见他了,不可能的..."桑葚眼神迷茫彷徨,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窒息一般可怕。
"桑葚,那只不过是你的幻觉而已。飞机坠机后人存活的几率有多少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傅亦桓话语陡然变得冰冷,他也不想这样对桑葚,但是面对她的恐慌,他能够做的只有强迫她冷静下来。
桑葚一把推开了傅亦桓,声音沙哑:
"求求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找到陆朝夕,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是桑葚对傅亦桓最卑微的姿态。
从前无论他怎么冷漠对她,她也不会把自己放在这么低得姿态去和他说话,但是现在她的心底除了恐慌和害怕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这个曾经让她害怕的男人。
"答应我什么?桑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了?"傅亦桓的声音低沉沙哑,连日的奔波和辛苦让他有些发烧,喉咙此时烧灼一般的痛。
但是他却默不作声,他能够如何?她生病了,他能够为她遮风避雨;但是他病了,她却只是浑然不知。
"我只有陆朝夕了你懂吗?!"桑葚哭的撕心裂肺,那个叫声让身后一直撑伞看着的珞珞心寒。
珞珞站在后面一直不敢上前给他们撑伞,担心会打扰到他们。
珞珞一直都是傅亦桓的粉丝,三年前傅亦桓和桑葚的事情她也都有关注,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再电视上所看见的,和现实中的事实截然不同。
电视是演给人看的,而现实却是那么残忍。
"你还有等等!"傅亦桓的声音忽然变很低很低,"你还有我..."
傅亦桓觉得心底抽痛,三年的时间,她已经把他忘记的一干二净。
桑葚咬紧牙关一直拼命摇头。
"你不是陆朝夕...你不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陆朝夕会拥抱我,而你呢,你只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笑话我!傅亦桓,这就是你和陆朝夕最本质的区别你懂吗?"
桑葚话语尖锐,那是因为在她的心底里,傅亦桓一直都是这样的存在。
无论情深缘浅也好,一往情深也罢,他给她带来的痛苦一直深刻烙印在她的心上,根深蒂固。
傅亦桓咬了咬牙,他不想再再大雨之中跟桑葚争执下去,这样下雨她一定会晕过去。
他俯身一把将桑葚抱了起来,桑葚在他的怀中挣扎。
"你放我下来!傅亦桓,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等朝夕..."
"由不得你!"傅亦桓低吼,态度强硬。
他抱着桑葚走在安平街上,珞珞连忙跟上去为他们两人撑伞。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出现了很多束强烈的光线。
"傅亦桓!傅亦桓在那里!"一个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傅亦桓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光线。
"前面怎么有这么多人?"珞珞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出现在小村庄里。
傅亦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看出来了,这些是记者。
他转身欲抱着桑葚离开,但是身后却也涌出来了一大批记者。
"该死!"他低咒出声,这些狗仔一定都是跟来的,狗仔永远都是无孔不入的。
"傅先生,您怎么会和您的前妻一起出现在安城郊外的村庄里?难道你们是要复合吗?"一个记者拿着录音笔递到了傅亦桓的面前,在雨中喊道。
"这几年您一直没有再婚难道是跟您的前妻有关吗?"
"能给张正脸吗?"
"..."记者们穷追不舍,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傅亦桓的脸色骤变,他也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话语一落地,全场的震惊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原本喧闹的街道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因为,以往的傅亦桓无论怎么生气也不会在记者的面前失态,他视演员这个工作如同生命一般,对待任何媒体都是以礼相待。
但是今天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让开!"傅亦桓低吼,所有的记者都吓得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珞珞跟在傅亦桓的身后一起穿过人群,惶恐地扫视了一眼这群记者,心底想着傅亦桓也真是不容易,竟然被跟踪了这么久,明天的新文头条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傅亦桓抱着桑葚去了车子旁边,匆匆和珞珞道别。
"谢谢你,麻烦替我跟奶奶说声再见,这一天都打扰了。"傅亦桓眼神沉重,有些疲惫地开口。
此时他的头已经很昏沉了,原本他就因为疲惫在发烧,加之淋了一天的雨,现在更是头昏脑涨。
珞珞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傅先生你快离开把,待会那些记者追来了就麻烦了。"
傅亦桓颔首,抱着桑葚进了车子里。
就在车子发动,越驶越远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大雨之中。
他穿着一身雨衣,面庞隐藏在黑夜大雨之中,让人无法看清。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目光却是清明,一直紧紧锁在那一点光源处。
桑葚,对不起,我不能见你...
黑衣人的眼神中划过一丝落寞,他将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桑葚一路都在抽噎,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拒绝讲话,是因为愤怒。
傅亦桓凭什么就这样把她带回去?!
她想要反抗,但是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知道,她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赶到了安城这个小村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有些东西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但是就在那么一瞬间,在安平街的街道上,她真的看见了陆朝夕。
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不见了。
她惶恐害怕地想要去追寻,但是追了一路都没有再看见他。就连桑葚自己都觉得可能是出现幻觉了,所以她也不再对傅亦桓辩解什么,毕竟,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一个疯子。
傅亦桓一路也没有说话,桑葚以为他一直都在安静地开车,但是殊不知此时的傅亦桓是因为疲惫,在强行支撑着自己的意识,让自己开车。
他的头很痛,仿佛压了千斤重担一般,身上仍旧是浑身湿透。
这样狼狈不堪的傅亦桓,桑葚还是第一次见到。
以往他可就算狼狈,也不会至此地步,但是现在,却是和桑葚一样,像个疯子。
桑葚嘴角弥漫起了一丝苦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都成了疯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傅亦桓忽然一脚踩下了紧急刹车,桑葚整个人没有坐稳,刚才又太慌忙没有系上安全带,头一下子重重地撞上了前面的座位上。
"啊..."她惊呼出声,疼的身后捂住了额头。
"傅亦桓?"桑葚的额头被撞出了一个大包,她低呼出声,但是前面制造了这场事故的傅亦桓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她才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桑葚的话语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傅亦桓?你怎么了?"桑葚心跳加速,这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依照傅亦桓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开车的路上忽然踩下紧急刹车的,况且,前面什么障碍物都没有。
桑葚慌了,连忙下车,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坐在了傅亦桓的身旁。
当她看见傅亦桓靠在方向盘上的时候,心瞬间提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