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桓戴上了墨镜,走出了宣传厅,桑葚一个机灵不顾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冲上去,跟上大部队。
但是她没有跑出几步路,腿忽然一软,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地上,她的腿被地板蹭破了,鲜血汨汨地流淌了出来,她咬紧了牙关,眼看着傅亦桓要走了,就想要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跟上去,但是却又不争气地跌倒了。
此事的傅亦桓已经走远了,桑葚的心底很无助,她的眼眶忽然顿时红了。哭的整个肩膀都颤抖了。
她为了看到傅亦桓,排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队伍,怎么能没有要到合照就走了呢...
在当时的桑葚心目中,傅亦桓便是她的一切。
她知道这样很窝囊,作为一个女人,不能总是以男人为中心去生活,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她那时也不小了,很清楚自己在干些什么。
她的举动被周围人称作是疯狂,她也不管不顾;她的举动被所有人嗤笑,她也不理会。
她想要的,只是能够有一天站在傅亦桓的身边,哪怕只是一秒钟都好。
这样的想法在当时所有人的眼中都是疯子的举动,但是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桑葚终究还是遇见了傅亦桓。
那场不期而遇,是在桑家。
桑葚仍旧记得第一次正式认识傅亦桓,那时候的桑葚刚刚毕业,她忙于找工作,忙于实习,生命中似乎少了对傅亦桓的疯狂。
但是命运却总是这么爱开玩笑,那一天,傅亦桓出现在了她家里。
"桑葚,这是你傅叔叔的儿子,在电影里看见过吧?"那时候的爸爸也还很年轻,他笑着给桑葚介绍傅亦桓,却浑然没有发现此时的桑葚已经目瞪口呆。
"傅...傅亦桓?"桑葚眼睛瞪大,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傅亦桓的神色却并不是那么愉悦,甚至可以说,是不悦的,他俊逸的眉心微微蹙起,凝视桑椹的时候有些厌恶。
"来,亦桓,这是桑叔的女儿桑葚。你们认识一下。"傅明哲站在傅亦桓身旁,伸手拍了拍傅亦桓的肩膀,想让气氛缓和一些。
话落,傅亦桓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薄唇紧紧抿着并未发一言。
桑葚忽然有些窘迫,她刚刚从医院实习回来,忙了一天了,头发也是有些凌乱,一身脏衣服也来不及换下。
糟糕,就这样面对傅亦桓吗?!
她幻想过无数次遇见,但是却没有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却是这么狼狈。
"傅先生,您好,我是您的粉丝..."桑葚虽然窘迫,但是确实神采飞扬,她笑着伸出手想要跟傅亦桓握手。
她知道自己应该过了疯狂追星的年纪了,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他,心底还是会激动不已。
然而傅亦桓却没有伸手,就由着桑葚这么僵持着。
良久,当桑葚和一旁的家长都觉得尴尬万分的时候,傅亦桓却忽然开口了,目光落在桑葚有些微红的脸上,话语冰冷。
"做我的妻子,必须学会忍耐。看来你很会忍。"傅亦桓的话并不尖锐,但是却很刺耳,桑葚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刚想要开口问他为什么这样说的时候,傅亦桓却再一次开口,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隐婚。"
当听到"隐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当时的桑葚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隐婚?你是说...我和你?"她伸手指了指傅亦桓,又指了指自己。
他要和她结婚?!
桑葚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神一直滞留在傅亦桓的脸上,片刻都没有挪开。
一旁的傅明哲说明了用意,就这样,他们相遇,结婚了。
没有婚礼,也没有喜糖,只有一张结婚证书。
她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她却甘之如饴。
梦里的桑葚仿佛是在回顾自己和傅亦桓所有经历过的一切,这一切太过绵长,在梦里她都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迷恋傅亦桓,现在的一切或许都已经被改写了...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梦的后半段,她一直都在哭泣,那些痛苦她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眼泪模糊了眼角,桑葚咬紧了牙关,她从梦中猛然惊醒。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身旁座位上的陆朝夕神色紧张,看着一直在沉睡的桑葚有些隐隐的担忧。
桑葚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觉得很疲惫很疲惫,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飞了多久了?"桑葚看了一眼陆朝夕,此时他腾出一只手,用指腹擦了擦桑葚的眼角,擦掉她的眼泪。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A市了。"陆朝夕凝视着桑葚通红的眼睛,有些隐隐的担忧。
他们此时坐在去A市的飞机上,昨天,陆家人来了电话,陆远名心脏病发,病危。要陆朝夕回去。
所以陆朝夕连夜要赶回A市,他原本是不想要桑葚一起回去了,但是桑葚却执意跟他一起回去,还带上了,已经三岁的桑梓。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三年过去了,桑葚也已经三年没有回过A市了,这一次回去,她打算马上回纽约,只是想陪陆朝夕回去看看,毕竟,他三年前陪她义无反顾地到了美国。
飞机落地,桑梓还躺在陆朝夕的怀里沉睡,孩子睡着的模样很可爱,脸庞红彤彤的,陆朝夕都不舍得松手让桑葚抱一抱。
他对桑梓太过宠爱了,宠爱到让桑葚觉得这是一种溺爱。着三年来,孩子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会生病去医院,陆朝夕每一次都比桑葚还要担心,还要照顾地周到。
就像,桑梓是他的孩子一般。
"你们先回陆家休息,管家会等你们,帮你们安排好房间。"一出机场,陆朝夕就只能够将桑梓递到了桑葚的手中。
桑葚抱住熟睡的桑梓,摇了摇头:"我先把孩子送到陆家,让人帮忙看着。我再去医院找你。"
但是陆朝夕却是一口否决了桑葚的想法。
"不行,飞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听话。"
桑葚蹙眉:"我不累。你为了我才离开了你父亲,现在他病发我说什么也得去看看他的。"
桑葚倔强不已,陆朝夕只能颔首,桑葚比他想象中要坚韧的多。
桑葚将桑梓送到陆家之后就匆匆赶去了医院。
陆原名的情况远比她想象中要糟糕更多,她原本以为陆原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没有想到他仍旧在重症监护室里。
陆朝夕站在重症监护室外,脸色僵持,桑葚侧眸看了他一眼,顿时觉得有些心疼。
这个不会轻易将悲痛表现在脸上的男人,现在却是痛苦不堪。
他的眼神凝视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陆原名身上,嘴唇微微阖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桑葚伸手扶了扶他的手臂,仰头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如果当初你不是陪着我去了纽约,陆伯父出事的时候你就可以在他的身边。都是我的错..."桑葚的落寞并非装出来的,而是真心对陆朝夕的愧疚。
她的心底有些酸楚,她很清楚,这三年要是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她肯定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不要自责。"陆朝夕只是说出四个字,话语很淡很淡。
桑葚咬了咬下唇,眉心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在飞机上你一直没有睡,你先去值班室睡一会吧,汪洋今晚值班。"桑葚抬头看着陆朝夕疲倦的脸庞,更加的于心不忍。
"不用。"陆朝夕就算再怎么心情不悦,也不会忽略桑葚的感受。就算他在这个时候再怎么不愿意和别人交流,桑葚和他说话,他终究是会回应。
着就是陆朝夕,什么事情都会以桑葚为先。
陆朝夕就这样在陆远名的病房外站了很久很久,桑葚也一直陪着。
她不知道他的心底在想些什么,只有陆朝夕自己知道,他对陆远名是愧疚的。
从小到大,他和陆远名的关系称不上僵硬也称不上亲密,他就是过分聪明了,所以在他的眼里,就算陆远名是他的父亲他也不见得会听他的建议,一直都是如此。
事到如今,他有的只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愧疚。
良久,桑葚去了一趟洗手间,在回病房去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她没有想到会遇见的人。
"念念?"桑葚蹙眉,亲昵的称呼还是脱口而出。
此时的江念念刚刚拿着点滴袋从一间病房里出来,当她看见桑葚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桑葚看着三年不见的江念念,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时间过得很快,眼前这个曾经的"闺蜜"也变了不少。
她原本一头黑长直剪短了,人也瘦了不少,气色并不是太好。
江念念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看清眼前的人就是桑葚的时候,她转身便要离开。
"江念念!"桑葚看着想要逃离的江念念,脱口而出喊住了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这个曾经给她带来过巨大伤害的女人。
江念念的背影僵持了一下,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她转过身来,看着桑葚的眼眶有些微红。
"你...重新做护士了?"桑葚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念念身上的护士服。
江念念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凝视桑葚开口:
"恩,都两年了。"
"你和顾言程..."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三年,桑葚对江念念的话都变得有些软了,而不是态度过于强硬。
"分了。"江念念脸色很淡,仿佛这两个字跟她毫无关系。
桑葚脸色沉了沉,江念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伸手捋了捋鬓角掉落下来的短发,抬头凝视桑葚。
"当初我那么卑微地求你,让你救救顾言程,但是你没有。所以他被抓去坐牢了,我们就分了。"江念念声线变得有些响了,"桑葚,你现在看到我这幅样子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是,我是很可笑,当初我就不应该去想着麻雀变凤凰,不应该去学你攀豪门的高枝,你现在是不是想告诉我,我没有那个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