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卓羲摇摇头,声音含笑道:"这事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小云也在这岛上,她很好。你别担心,好好养身子,到时才有力气逃出去。"
当蝶衣手提着竹篮子回来的时候,远远地便瞧见那大冰块护卫的双手正放在颜洛梨的双肩上,她惊骇,顾不得那么多,叫起来:"冰块,你干什么?快放开小姐!"
蝶衣叫喊着已经奔了过来,伸手狠狠一拍,排掉龙卓羲的手。很是气愤地瞪着龙卓羲,一脸我看错了你的表情说:"看你人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也是个登徒汉子?竟然占我们小姐的便宜?"
回过头又去看颜洛梨,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小姐,你有没有被怎么?都是蝶衣不好,不该丢下小姐一个人在这里的。要是小姐有什么万一,蝶衣怎么对得起小姐?"
颜洛梨哑然失笑,这丫头也弍可爱了点,想象力真是好。龙卓羲已经无言地用眼神向她求救了,她要是再不说话,估计这丫头会吵到明净月哪儿去。
"蝶衣!"颜洛梨把身子靠到蝶衣的身上,虚弱地笑,"我刚刚是因为痛跌倒了,这位护卫大哥人好,才想着要扶我起来,你错怪他了。"
"痛?"蝶衣脸上变得极为紧张,"哪里痛了?为什么会痛?那蝶衣附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再不行,蝶衣去跟主人说,要主人派人过来给小姐瞧瞧。"
颜洛梨双手环上蝶衣的肩膀,把头枕到蝶衣的颈项,脸上带着些顽皮的揶揄,"蝶衣,我没事了,估计是中午碰的那一会而翡翠留下的后遗症。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想回去睡一觉估计就会好了。"
事情因为颜洛梨的解释,终于告了一段落。因为有了龙卓羲的后盾力量,颜洛梨突然觉得做什么都很顺利了。又是七天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凉了,似乎这几天就要入冬了。另一个方面,现在已经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这天,天色已经过了明净月听曲的时间,可是颜洛梨却没见到明净月的身影。很晚了,颜洛梨熄灯正要去歇息。
一身红衣的明净月突然闯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酒气,还有带着不轻不重的伤势。才进来颜洛梨的房间,他忽然就就着地板坐了下来,重重地喘息着。
颜洛梨循着呼吸,瞧见了脸色发黑的明净月。
"你怎么了?"颜洛梨惊慌地问。她敢肯定明净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就算是没有灯光,很黑的深夜她照样能瞧见他白皙如玉的肤色。可是现在,没有灯光,他的脸色却不是白的,看过去只有一片灰黑。她不怕明净月因此而死掉,她是怕他突然死了,还要拉她垫底。
"没事。"明净月一动不动地望着颜洛梨的脸庞,虚弱地笑。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渗出,脸色渐渐从灰黑转变得苍白无血色。"怎么?看到我这样你不是应该很开心才对嘛?"明净月盯着颜洛梨,平日里冰冷的眼神,如今有些迷离。
颜洛梨愣住,她确实应该开心的。只是事情来得突然,她一下子无所适从。
明净月看着她,突然发笑,笑得凄然,"果然你跟她一样,都希望我死。"今日是他的生辰,也就是说许多年前的今日梅降雪,应该称之为他的母亲的女人在他的身上种下了四片经她特殊处理的情花。
每一年的今日,他身上的'情花';便会发作。他曾试着去拔除,可惜梅降雪种下的'情花';无药可解。四片情花,不多不少,从他出生跟到现在。四死,好一个梅降雪!她竟是这么希望他死去?
颜洛梨皱眉,问得有些犹豫,"她——是谁?"她是知道明净月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可是却从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明净月把身子往身后的墙壁靠去,等待着疼痛的消逝,脸色愈发苍白,"我的母亲..."明净月语气平缓,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意料之外的答案,颜洛梨突然不知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她知道是个女人,原先猜是抛弃过他的女子,却不想是他的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梅降雪她不喜欢我?为什么她如此讨厌我还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明净月说出了哪一个藏在他心底许多年的名字,思绪似乎就停不下来了,说着说着,竟然低声地哭泣起来。
颜洛梨有些措手不及,一直以来明净月在她面前都充当着强势的角色,突然转变成需要安慰的弱者,她竟无所适从。通常这时候,她要是明智些,就该趁现在杀了他。
幽静中,只有明净月的哭泣,一声声轻轻地传入颜洛梨的耳中。这个时候她不该心软什么的,可是她最后没能忍住要说出安慰明净月的话。迫使颜洛梨这么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明净月真的可怜,又或许是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容易对跟她一样有着不完美人生的人悲怜的人。
"明净月!"颜洛梨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板上,天阶夜色凉如水,颜洛梨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幽幽问道:"你不该这样的,我可以讲个故事给你听,也许听完之后你就不痛苦了。"
明净月抬起头,望着颜洛梨,眼中还泛着泪光,"什么故事?"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梅降雪更残忍的母亲吗?
颜洛梨迷离着眼神,似乎在脑中回忆着她要说的故事,"这世上有一种叫蟹蛛的蜘蛛,含辛茹苦怀胎生子,分娩的时候,蜘蛛母亲会受到极大的痛楚。它的孩子会在它的体内咬破蜘蛛妈妈的肚皮,破肚而出。这时,蜘蛛母亲会以为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已经结束,终于可以安心地松一口气了。这时作为一个母亲最为幸福的时刻,有了孩子人生似乎就有了欢乐和温暖。可是它不知道痛苦并没有结束,它是孩子并不认为躺在它们面前的是给了它们生命的母亲。天性的使然,它们会在母亲最脆弱的时候吃掉自己的母亲。小蟹蛛一旦破卵而出,就开始吸吮母蟹蛛的腿,直到母亲完全干涸。在小蟹蛛吃掉蜘蛛母亲以后,它们的大脑会分泌一种特殊的液体,使得它们把今日的所作所为完全忘记,直到它们长大,接着成为母亲,再一次重蹈它们母亲的经历。也许在小蟹蛛们啃噬自己的母亲的时候,那一刻的蜘蛛母亲完全傻眼了,只能睁着眼睛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疯狂地吞噬自己的身体。蜘蛛母亲不懂为什么它经历了百般痛楚以后,换来的却是这样悲凄的下场。它在死去前甚至还曾暗暗发誓,如果有来生,它绝不会再做母亲。这样的蜘蛛母亲也许很悲凉,可是更悲凉的是,它不知道它自己也曾经在出生的时候吃掉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它忘记了,直到它死去的那一刻都没有记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