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琴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相貌甜美看起来又有些似曾相识的年轻女孩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的身上还戴着条粉红色的小熊围裙,青春气息十足。
这姑娘一出来就挽住了刘标的胳膊,眉头一挑,上下打量着阮琴,眼中隐隐有些倨傲:"刘哥,这是谁啊?"
刘标有些尴尬道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捋了下去,面色讪讪地看着阮琴:"贺夫人..."
阮琴却看出些门道来了,她指着那小姑娘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刘标,这小姑娘是你养在外头的人?"
看着年纪那么小,估计都没她儿子的年龄大。
没想到刘标这人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居然也会背着妻子在外面养情人,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刘标的妻子也是在京都那边的机关单位工作,两人的儿子去年刚刚参加了高考呢!
阮琴摇摇头,眼里尽是对拿这个女孩的鄙夷,同时对刘标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
这么个表里不一的人,等秉章到了茗江市绝不能再留在他身边,免得把他带坏了。
阮琴的不屑那女孩自然也感觉到了,她下巴一昂,面带不悦道:"什么叫养在外面的啊?我和刘哥那是自由恋爱!"
阮琴轻嗤一声,懒得和这种女的多说一句。
现在都流行将婚外情叫做自由恋爱?
此时她全然忘记了之前贺行行也和这姑娘站在同样的位置,甚至她还比不上人家,毕竟她那完全就是一厢情愿。
阮琴肃着脸对刘标道:"你自己行事作风多注意些吧!别回头出了事还连带着连累到了秉章。"
说着,没好气地扫了眼那跟狐狸精似的女孩子:"我先走了。"
本来就是上来为了证实自己某些猜想的,这会儿既然是误解了,也没必要再留下来!
刘标顿时松了口气,直到把人送到楼下他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出来,随后上楼关好了门很快就进了书房。
而阮琴这边出了小区之后才越想越不对劲,她终于想起来刚刚为什么觉得那女孩熟悉了,换做二十多年前,那不又是另一个自己吗?
那眉眼之间的俏皮傲气,简直就和她当年一模一样!
心里有什么正在坍塌,阮琴的身子有些颤抖,她稳住心神,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回了小区。
南安医院。
吃完午餐后,江槿西拿餐巾纸擦了嘴,然后和顾湛说起了事儿:"上午丽丽来之前那会儿我接到了高中班长的电话,说是下个月中旬的时候以前的一班老同学准备组织出来吃个饭唱歌聚会,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顾湛一边收拾保温盒一边睨了她一眼:"你们高中同学还联系啊?还搞什么聚会活动,关系有那么好?"
江槿西耸耸肩:"你也知道我们那会儿在茗城高中上学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家都住这里,我有时候在群里看大家聊天,也有不少在本地工作的。同学聚会不都是那样吗?混得好的或者是变化大的到酒桌上吹一吹,就是聚会了呗!"
顾湛将保温盒扔在一旁,走过来单手撑着坐到了床上,左边眉峰往上挑了下:"这样的聚会去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关系特别近的,像你的话,高中学习应该挺紧挺努力的吧?估计班上的人都不一定能叫全。再说了..."
眼睛往下斜了下:"你的脚下个月可好不了!"
江槿西撇撇嘴:"没关系,我特意问过来巡房的医生了,他说到时候就差不多了,可以坐轮椅出去的,只要注意点就行了。"
不过顾湛这说的倒的确是大实话,她当时是在重点班,班主任从高一开学的第一天就对他们各种耳提面命,一直延续到了高考前放假的最后一天。
"班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了,本来我是拒绝的啊!可我还没说他就说了一箩筐的话,还说脚受伤了也没事,反正到时候就是一起吃个饭,大不了后面唱歌的节目我先回来就行了,这样一说,我都不好意思说不了。都答应下来了,不去不好的!"江槿西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顾湛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哎,那我问你,你高中那会儿,有没有同学给你递过情书或者是小纸条什么的告白啊?"
江槿西眼珠子转了转:"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湛状似虎下脸来:"什么真的假的?你说我想听真的还是假的?"
"那..."看着他一脸急切想要知道的表情,江槿西暗自偷笑,声音也放低了些,"那自然是有的了,我那会儿虽然是厚重的学生头又不爱说话,可在班里长得还算挺好看的,有人暗恋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瞳孔缩了下,顾湛眯眼道:"那暗恋你的那个也去聚会?"
江槿西努了努嘴,面上隐隐藏着些得意:"应该会去吧!班长说到时候会尽量把人全都聚齐了。"
顾湛磨了磨牙,面上却是一脸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意:"那好啊,到时候老公陪你一起去!同学会不是显摆的吗?到时候让大家都看看你嫁了个全世界最帅最体贴的老公!"
江槿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湛倾身上前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下:"笑什么呢?"
几乎是面贴着面,热气喷洒过来,江槿西不由将脑袋往后撤了点。
她抬手扇了下有些发烫的脸颊,黑黢黢的眼珠子四处乱瞟:"这是医院,你注意点影响!"
顾湛却不依不饶道:"那你告诉我,刚刚在笑什么?难道老公不是最好的?"
"是的是的,真是怕了你了!"
江槿西笑着将他的胸膛往后推,顾湛也怕闹起来不小心碰到了腿,便见好就收。
彼时,在门口尴尬地站了有一会儿的南璟重重咳了声,见两人闹完了,这才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慢慢走了进来,抬手指了下顾湛:"那个,二嫂,借用一下二哥哈,有话和他说。"
江槿西红着脸点了点头。
金唐花园。
阮琴离开后刘标就进了书房找贺秉章,彼时,贺秉章坐在书桌后头,手里夹了支烟,烟雾袅袅中隐约可见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不少烟蒂。
"走了?"
见刘标推门进来,贺秉章眼皮一抬,淡淡问道。
刘标点头:"刚刚我把人送下去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看夫人应该是信了我和张璐说的话,贺先生,您不用担心。"
贺秉章紧皱的眉头却并没有因此而纾解半分。
外头的那个小丫头叫张璐,是国内知名高校江北政法大学毕业的,也是今年过年后刚刚分配过来到他手底下实习的一个小新人。
她性子比较活泼,平时工作上也挺主动的,经常主动来向他请教问题。
打心里说句实话,张璐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候的阮琴,两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活泼烂漫的少女气息。
也因此,在工作上他对她也多了几分照顾,但即便两人像,他很清楚,他心里喜欢的是谁。
对张璐这个优秀上进的女孩子,不过是多了几分欣赏而已。
本来所有的事情都好好的,直到一个多月前,张璐以助手的身份陪他一起去参加了一个应酬。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喝醉了,更不知道为什么醉了之后两人糊里糊涂地就睡到一张床上。
醒来后,他惊慌失措,张璐却抱住他说早就喜欢他了...
自小就看过母亲因为贺祥的存在郁郁不乐的他其实是很厌恶婚外情的,可是他自己居然也犯了这种错。
不知所措的他第一次做了逃兵,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比他两个儿子还要小一岁的女孩,更不知道要是将来阮琴知道了该怎么办。
匆忙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床上那一抹刺眼的鲜红。
事情发生的次日,张璐来找过他,告诉他是她自己主动的,她不后悔,也不需要他负责。
贺秉章矛盾之余,给不起她更多的承诺,只能想到在物质上给她一些补偿,可却全都被张璐拒绝了。
两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上班,直到一个星期前张璐突然离职。
张璐家在茗江市,从小到大都学习成绩优异,只是家庭环境不大好,听说之前在江北读大学的时候还是靠人资助的。
贺秉章循着消息找来了张璐家里,却不想正碰上张母打骂女儿,一问之下才知道张璐居然怀孕了!
贺秉章前后为难,再加上又怕她想不开做傻事,只能先将人接到刘标给自己老父母准备的房子里住着...
千算万算,没想到刘标去买东西的时候竟然和阮琴撞了个正着,更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
蹙眉之际,书房门被敲响。
"进来!"他将手里吸了一半的烟灭在了烟灰缸里。
张璐咬着唇走了进来:"贺先生,刚刚...那是您的夫人吗?"
见贺秉章神色不明地看了过来,她忙摆手道:"您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想法,真的。"
说着说着,就一脸沮丧地垂下了眸子。
贺秉章面色缓了些,说到底,错在他这边,是他酒后没有把持好自己,张璐也算是个受害者。
她年纪轻轻的,不应该就这样下去。
使了个眼色让刘标先出去,贺秉章抿着唇严肃道:"张璐,你听我的,把孩子打了吧!你还年轻,要这个孩子没有前途,以后等你懂事了你会后悔的!等孩子的事情过去后,你要是想留在茗江市就留下来,要是想回京都,我也会想办法帮你谋个好职位,实在没必要为了我蹉跎自己的人生。"
张璐捧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已经隐隐有了些泪花,她摇头道:"不,我不要!"
贺秉章语气重了一分:"之前工作的时候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
张璐咬着唇,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刷地掉了下来:"不,这次我不能听您的!我不会后悔的,真的,我从刚刚进单位的时候就喜欢您了。您大气儒雅又体贴对下属还很和蔼,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又有才工作能力有出色,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怕您笑话,我家里条件不好,爸妈都说,念书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是一心扑在书本上,从来没有想过别的杂事。您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贺秉章眉宇之间似是有所触动,当年有人也和他说过一段类似的话,只不过喜欢的对象换成了他大哥贺秉天。
明明两个人很像,一个他钟情多年却始终不能对他专一,而另一个他不想招惹却口口声声说他是她的唯一。
抬手捏了捏眉心,贺秉章脑中清明了一些,他反问道:"张璐,你才多大?二十多岁,照你说的,之前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才会觉得我好,但我已经有妻子了,年纪比你爸小不了几岁,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是我的错,除了孩子还有感情,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不..."张璐倔强地摇头,"孩子我不会打掉的,贺先生,我说过,之前是我自己愿意的,孩子生下来,我会自己抚养,绝不会让您伤神的,也不会去打扰你的正常生活。"
看贺秉章一张脸绷得极紧极紧的,张璐慢吞吞地走过来蹲在了他的狡辩,将脸贴在了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温声道:"贺先生,我什么都不求,也什么不要。我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喜欢你,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的,但只想给自己留一点美好的回忆。"
对于贺秉章来说,一个和年轻时候的阮琴如此相似的女人用这种语气表达对他的爱慕,无疑是无比震撼的,震撼到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那些他这么多年单恋所求而不得的干净感情,仿佛在张璐身上全都能找到。
他心头一软,双手扶着她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你先起来再说。"
张璐听话地站起身,一双大而闪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贺秉章在心里重重呼了口气,却并没有改变刚刚的想法:"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把孩子打掉的事情。"
张璐扁了扁嘴,一反之前悲伤的语气,反而是眉宇间飞扬了起来:"我就不打,您不认没关系,孩子是我的,生下来我自己养!"
"你——!"贺秉章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刚刚你进来的时候像是有话要说,有什么事吗?"
张璐点点头:"是这样的,我高中时候的班长上午打电话过来了,说是下个月中旬高中同学来一次聚会,我也想去参加。"
"高中?"贺秉章随口问了句,"之前听刘标说你在大学里拿的是全优奖学金,想必高中念的也是重点吧?"
"是啊!"张璐笑得起来,小虎牙带着些得意,"我当时是在茗城高中念的重点班,我们那一届高考的时候题目挺刁钻的,不过考得好的还是不少,除了我考到了江北政法大学,还有几个就在茗城大学里头。"
贺秉章笑了笑:"你倒是挺聪明的!"
张璐笑得弯了眼睛:"多谢贺先生夸奖。"
两人谈得正欢的时候,就听到外头客厅里再次响起了一阵骚动声。
刘标没想到阮琴居然会去而复返,他还以为是定的外卖来了,想也没想就开了门。
结果门一开,阮琴直接推开他,就闯了进来。
"贺夫人,您怎么又回来了?"刘标故意放大声音,此刻心里早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阮琴怒着脸,直接将他拉着自己的手一把甩开,四下张望:"贺秉章,你在这里对不对?你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