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并没有随离若转身,此刻堪堪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她重新低下头,心口乱跳了一阵,或涩或忧,一时竟说不出是何等感觉。
贺兰雪索性携了长公主的蜂腰,脚尖用力,从上面跃了下来,白色的身影翩鸿一般,落在离若的前方,挡住他的去路。
“你想怎样?”离若正急走着,冷不丁见人挡在前面,顿时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贺兰大人是本宫请来的,万事与他无关,你不必迁怒于他。”贺兰雪正待说话,长公主急忙走上前,抢先道:“阿若,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朕本来就什么都没想。皇姐今年双十年华,也是该招驸马了。”离若的怒容突然一敛,笑嘻嘻地看着贺兰雪,不正经道:“我皇姐可是西离第一美人,你还不赶快谢恩?”
贺兰雪未答应,也未应承,只是神色淡淡,沉静地立于一边,事不关己。
“阿若,你胡说什么?!”长公主却急了,抢到贺兰雪身上,挡在两人之间,“贺兰大人是西离的栋梁,也即将是你的师傅!你不可如此对他!本宫今日找贺兰大人来,便是要商量他当你太傅的事情,你年纪已经不小,不能整天撒鹰走狗、悠游玩闹了。以后好好跟贺兰大人学学经纬之道。”
“他?太傅?”离若蹦跶起来,愤愤道:“历来太傅都是知根知底、德高望重之辈。他贺兰雪虽然受陈大人举荐,殿压群英,得了父皇的赏识。又揭了几次大案,染了京城大臣们多少血腥,这才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来的。说到底,他还是伊志的余孽,怎么皇姐和父王都那么相信他!”
“阿若!贺兰大人一心为国,早已与伊志那个叛贼划清界限、再无干系。你此刻将它说出来,是何用意!”长公主也恼了,手臂扬上去。离若看着心寒,脸用仰起来,更傲更犟地瞧着她。
长公主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而在不远处的伊人,却早已被这番话惊得回神。
她自看到长公主的那一刻时,神思便有点恍惚:一直听说着长公主的美貌,可到底是流于浮言,今日得见,果然有种百闻不如一见的惊艳。
天皇贵胄的气度,自是寻常闺秀难以企及的,更难得是她的面上没有丝毫倨傲之意,白皙净白的皮肤如玉如雪,衬着大眼瑶鼻、红唇细齿,真如最出彩的仕女画一般,难描难述。柔美中带着一股骨血里透出了的华贵与漠然,眼角微微上挑,又在楚楚可怜的韵律里露了她能干聪慧的痕迹。
让人第一眼见她,想亲近她保护她;第二眼见她,则肃然起敬、不敢生出丝毫轻忽之意。
她让伊人有点自惭形秽了。
长公主的手到底没有打下去,只是颓然地垂至身侧。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贺兰雪退了一步,贺兰雪也张开手臂,稳稳地扶出已经气得虚脱的公主殿下。动作自然流畅,像已预演了太多遍。
离若喘着气,眼神也是一变再变,委屈、愤懑、倔强、恼怒,最后,又慢慢地冷静了。“贺兰大人,朕这次还带来了你府上的一人。”他突然转开话题,不安好心地笑笑,折身将伊人从人群里攥了出来。伊人本想偷偷溜走,此刻被离若紧紧捏住,身不由己,只能沉默地立于原处。
“她是谁?”长公主妙目婉转,在伊人身上逡巡了一番。
“哦,她是伊志的女儿。”贺兰雪也看了伊人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也是我府的女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