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轻轻颔首,十分欣慰,"是啊,宣贵妃和秦贵妃协理六宫也有些日子了,竟然没一个人想到这一点,还是爱妃有勤俭持家之心!"
郦沉鱼心中得意,眉眼含笑,忽然道:"巧儿!"
皇上不知道郦沉鱼要做什么,正在狐疑间,宫女巧儿带着一列宫女出来,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盘子,上面堆满了金银首饰,华光灿灿,璀璨炫目!
皇上不解道:"这是…?"
郦沉鱼的声音极为诚恳,"皇上,这是臣妾自十八岁进宫以来,皇上历年对臣妾的赏赐,臣妾都用心收藏着,从来不敢妄自动用,如今皇上为国库空虚烦忧,臣妾虽是一介女人,可也想倾尽全力为皇上尽些绵薄之力,臣妾愿将闭月宫中多余首饰尽数捐出救灾,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皇上嘴唇翕动,十分激动道:"这…这可是你多年的家当啊,爱妃真舍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臣妾还是懂的,大夏国力昌盛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是臣妾最大的心愿,现在和那些灾民比起来,臣妾又不缺衣少食,只要能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臣妾就已经心满意足,这些首饰都是身外之物,留在臣妾宫中也只能压在箱底,应该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也算是物得其所!"
皇上朗声一笑,今天晚上来闭月宫真是来对了,到如今也只有沉鱼能帮他稍微解些烦忧了,他握着郦沉鱼酥软无骨的手,赞道:"爱妃真有大家之风!"
郦沉鱼低头羞涩一笑,继续道:"臣妾还和一些宫中姐妹说了,她们也愿意捐出平时不用的首饰,还有,臣妾的父亲也听说了这件事,正动员一些门生拿出府中家私,助朝廷度过难关!"
皇上龙颜大悦,关于这件事的阴云差点一扫而空,欣慰一笑,"事到如今,也只有你和郦爱卿知道朕的难处!"他将郦沉鱼抱在怀中,感叹道:"沉鱼,有你真好!"
郦沉鱼莞尔一笑,"可是赈灾需要几百万两银子,纵是臣妾尽数捐出闭月宫首饰银两,臣妾的父亲就算倾家荡产,也凑不了多少,最多也就十几万两,只是杯水车薪,他毕竟位卑人轻,能力有限,臣妾只恨不能帮皇上更多,要是满朝文武都愿意捐助就好了!"
皇上也恨恨地叹了一口气,面带怒色,"是啊,可是这些文武百官大多嗜财如命,平日还嫌朝廷给的俸禄太少,恨不得将朕铸造银两的铸造司都放在他们府中去,现在要他们出钱,无异于割他们的肉,不瞒你说,以前先帝在位的时候,也曾动员文武百官捐出府中部分家私助朝廷度过难关,可恨这些家伙,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响,却阳奉阴违,辛辛苦苦捐了一场,居然才得几万两,你说可恨不可恨?"
郦沉鱼柔媚安慰道:"皇上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臣妾可要心疼了!"
皇上叹息一声,"这偌大的后宫,也只有爱妃一人能为朕分忧了,还会捐出自己的体己钱助朕,其他的还嫌朕平日给她们的赏赐太少了,关键时候,没有一个能给朕分忧的!"
郦沉鱼嗔道:"皇上,这么说可就不合适了,这宫里的姐姐妹妹们,哪个不是把皇上挂在心上?只是女人常在宫里,又没有什么见识,这种国家大事,哪是我们这些女人懂得呢?"
皇上笑叹道:"要是人人都能像爱妃和郦爱卿这样识大体,胸怀大局,朕这个皇帝就好做多了!"
郦沉鱼自信一笑,"皇上谬赞,臣妾刚刚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如若可以成功的话,皇上想要收集赈灾的银两绝不是难事!"
这是皇上最关心的事情,立即道:"爱妃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说来给朕听!"
郦沉鱼嫣然一笑,眼眸顾盼流波,"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道理是一样,若是百官之首能带头捐出府中家私的话,其他的官员还有谁敢吝啬不捐呢?"
皇上明白了,沉吟道:"目前文臣之首是孟丞相,要他捐倒不是难事,只是武官之首夏侯元帅…"
郦沉鱼微笑道:"皇上还没明白臣妾的意思!"
皇上眉目一挑,饶有兴趣,"爱妃还有什么意思?"
郦沉鱼道:"虽然孟丞相是文官之首,可要论在朝中的影响力,谁抵得过百年世家夏侯府啊?"她的意图昭然若揭,要把夏侯府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个钱无论你出与不出都让你不好过!
皇上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微笑,"爱妃说的是,孟府书香门第,根基尚浅,远远比不上夏侯府!"
郦沉鱼点点头,意味深长,"一件事能走多高多远主要是看带头人做的怎么样,如果带头人捐一百两,后面的最多只有八十两,这样倾尽全力也捐不到多少,但是如果夏侯府肯出一百万两的话,皇上想要多少都不是难事!"
皇上若有所思,"可是夏侯府怎么肯出一百万两呢?"要一个朝臣之家一下子拿出一百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明显有些强人所难,虽然夏侯府拿得出来,但完全是捐助的话,和强抢也没有什么分别,总有些说不过去!
郦沉鱼见皇上在犹豫,三寸不烂之舌又开始动员,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的财富都是皇上的,原本皇上一声令下,这些朝臣们就应该乖乖把银两全部送上,可如今国库空虚,他们不但不思为皇上分忧解难,反而继续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原本就应该罚,再说,夏侯府百年豪门,区区一百万两算得了什么?"
皇上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虽然沉鱼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堂堂国库不出钱,要人家朝臣一下子出一百万两,总有些抢夺的味道。
郦沉鱼语笑嫣然,白皙的手在皇上胸前滑来滑去,撩拨得皇上的心一阵阵酥麻,心猿意马,"皇上,若是夏侯府能出一百万两,其他的官员见连第一高门都出钱了,他们又岂敢不出?这样一来,就为皇上解了燃眉之急,皇上再也不必为此事烦忧了!"
皇上终于下定决心,沉吟半晌道:"爱妃言之有理!"郦沉鱼表现出由衷的钦佩,"皇上圣明,如此一来,皇上便可彻底放心了!"
皇上长出了一口气,做决定往往比实施还要难,只要下定了决心,事情就简单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半,皇上现在已经不去想应该不应该的问题,而是怎么让夏侯府乖乖出钱的问题,跳过了原则层面,转到了技术层面。
郦沉鱼看着皇上舒展的眉眼,心中暗笑,终于成功地把皇上的烦恼变成了夏侯府的烦恼。
现在夏侯府根本无路可退,若是不出,不但会触怒皇上,而且会留下自私自利的骂名,在朝中声望必定一落千丈,若是出,一百万两,谁不痛心?
郦沉鱼心中冷笑,她看似是在为皇上打算,更重要的是在为自己在打算,唐诗是秦庄的好友,而夏侯砚极度宠爱夫人,甚至不纳姬妾,朝野皆知,虽然到目前为止,夏侯府从来没有表示过公开支持立秦庄为后,可凡事必须得未雨绸缪,让现在的夏侯府无暇他顾,一百万两虽然并不足以动摇夏侯府的根基,可是数目之大,夏侯府岂能毫发无损,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出来?
她弟弟的仇还没有报,一想到可怜的文轩,她就心痛万分,虽然现在以她的力量暂时做不到和夏侯府抗衡,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有心,不愁不能彻底拔除夏侯府。
郦沉鱼见时候不早了,便吩咐巧儿送上燕窝,伺候皇上用膳,"皇上请吃些东西!"
皇上握着郦沉鱼的手,悠然笑道:"爱妃真是贤良!"
宫灯摇曳,两人在寝殿柔情蜜意,如鱼得水,颠鸾倒凤,缠绵床榻…
事后,皇上含笑凝视郦沉鱼,忽然说了一句让她狂喜不已的话,"沉鱼,不瞒你说,自打皇后薨逝以后,朕最属意你做朕的皇后!"
郦沉鱼的心一阵剧烈跳动,匆忙从皇上身上爬起来,跪于床上,身子颤栗,"皇上说笑了,臣妾陋质,能得皇上宠爱已经感恩戴德,断然不敢有此妄念,这宫里,比臣妾强的大有人在,还请皇上万不可有此念,臣妾实在担当不起!"
皇上朗声一笑,温柔地抱过郦沉鱼,"爱妃不必自谦,宫里还有谁比你更合适这个位置?"
郦沉鱼假意推辞道:"皇上又在取笑臣妾了,宣姐姐入宫比臣妾早,这宫里的姐妹们谁不服宣姐姐?"
皇上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难道入宫最早就是做皇后的理由?那还有比她入宫更早的呢,是不是应该按照入宫的年龄排座次?"
郦沉鱼面带难色,又道:"就算不是宣姐姐,也还有秦妹妹,秦妹妹端庄大方,温婉淑仪,妾身自叹不如,还有雪妹妹风华绝代,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好了!"皇上笑着打断了郦沉鱼的话,正色看着郦沉鱼,一字一顿道:"她们在朕心中,全都不及你一个!"
郦沉鱼的心激动得都快跳出胸口了,这是看见曙光的前奏,多年的努力终于有回报了,可是心中的狂喜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再推辞了,她了解皇上,皇上的耐心一向有限,要是再推辞下去,反而会惹得皇上不悦,显得自己矫情,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凡事过犹不及!
她便不再纠结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迟疑道:"可皇上若是立臣妾为后,怕朝中官员会反对,到时候不是又给皇上添烦恼?"
皇上笑道:"朕贵为一国天子,难道连想立谁为后的自主权都没有吗?朕想立谁就立谁,还轮不到别人左右,母仪天下的位置,爱妃当之无愧!"
郦沉鱼欣喜万分,娇嗔一声,"皇上!"若是她成了皇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立太子之事,良儿虽不是皇长子,可是皇后所出,这个身份具有极大的竞争力,可以为良儿将来的储君之位铺平道路,她心中默念,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良儿,你的一顿打真是太值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