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看着她,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老夫人虽然对别人都不怎么样,可是对你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居然连自己的婆婆也不放过,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罪有应得,怨不得任何人!"
韩映之阴森冷笑起来,"那个老东西,早就该死了,你不是也恨死了她?我替你杀了她,你应该感谢我!"
一股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唐诗皱了皱眉,冷冷道:"不要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黑到了骨子里!"唐诗说完,忽然觉得腹中上涌,实在忍不住,一口呕吐了出来,云姨忙道:"小姐,你身子不适,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韩映之看在眼里,眼神掠过一道精光,恶毒道:"看样子你怀孕了,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要一尸两命!"
云姨怒不可遏,"韩映之,当年你害死夫人,如今还要来诅咒小姐,可惜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夫人在天之灵,看见你如今的下场,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韩映之脸色一白,却冷笑道:"云裳,你说我害死夫人,可有什么证据?我杀了那个老不死的没错,可我没有害什么夫人!"她竭力隐瞒此事,心中还有一点点的妄念,涵儿如今还下落不明,如果唐诗得知她害死夫人,以唐诗如今的手段,只怕会杀了涵儿泄愤,她是已经完了,最让她挂念的是涵儿!
唐诗和云姨对视一眼,父亲的信上不是说韩映之已经招供当年害死娘的事情了吗?为什么现在还会否认,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否认的价值?难道父亲在骗她?
唐诗不动声色道:"你不是都签字画押了吗?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签字画押?"韩映之惨笑一声,"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唐诗来见韩映之只想确认一件事,就是当年娘的死因父亲是不是知情的?
如今看韩映之百般抵赖,唐诗心中明白了大半,父亲说这件事是他严刑拷打之下,韩映之才供出来的,既然已经供出来了,就没有必要再不承认,除非韩映之依然想隐瞒这件事,怕自己会对她的一双子女下手!
唐诗忽然觉得心中悲凉无比,真如云姨所言,父亲的忏悔看起来也那般虚伪,父亲早就知道娘是怎么死的,一直不当一回事,反正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舅舅一死,娘作为工具的价值也消失了,父亲就让她自生自灭去!
如今看到自己身份尊贵,父亲便把这件事挖出来,讨好自己,唐诗心中对父亲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逐渐幻灭!
唐诗猜到了韩映之的心思,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唐涵的下落吗?我就告诉你,唐诗被宫中训诫司教导了三个月,你大概不知道训诫司是什么地方吧,我也一并告诉你,每一个进了训诫司的人,都会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因为那个地方只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韩映之愤怒地瞪大眼睛,"唐诗,你不得好死!"
面对韩映之狰狞变形的脸,唐诗只是淡淡微笑,"唐涵真是好福气,居然熬过了三个月,不过也不见得是好事,从训诫司出来的人不死也半残了,她被没入奴籍,充作官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韩映之拼命摇头,"你骗我,不可能的!"
唐诗的声音更加冷然,"如今的你,还有什么值得让我欺骗的?"
韩映之多日没有清洗过的头发一片乱糟糟,蓬头垢面,脸色惨白,不用化妆就是女鬼的模样,昔日保养得当的手如今粗糙不堪,尖利如爪子,愤怒伸向唐诗,声音凄厉,"你如此残害我的涵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唐诗冷冷道:"不管是你,还是唐涵,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若不是你在背后百般挑唆自己的女儿,以后她嫁为他人妇,总还可以安度一生,你自己好好想想,她走的哪一步没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你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不知道反省,反而怪到别人身上!"
韩映之想不到涵儿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惊恐得瞪大眼睛,半晌反应不过来!
唐诗看在眼里,声音清冷,"你坏事做尽,满手血腥,我娘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处心积虑害死她,让她含恨离去,死不瞑目?"
韩映之见涵儿如此,彻底没希望了,也没有隐瞒的价值了,惨声大笑,恶狠狠道:"谢微雨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她要不是仗着出身高贵,就凭她,也能稳稳地占据正室夫人的位子?我已经够仁慈了,让她骑在我头上这么多年!"
唐诗脸色一白,身子一晃,幸得被云姨眼明手快扶住,韩映之看唐诗这样的反应,更加得意,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不错,我得到谢怀敬战死的消息,就知道机会来了,我要除去谢微雨这个眼中钉,可是我没想到,还有你挡住了我的去路,你娘还妄想生下男孩,没让她一尸两命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云姨一把抓住韩映之的囚衣,愤怒道:"你真是个魔鬼,只要挡了你的路都得死,是不是?"
唐诗看着她扭曲变形的脸,在昏暗光线的照耀下,更加阴森恐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什么?唐涵成了官妓,唐颂现在养在安梦瑶名下,你觉得安梦瑶会善待唐颂吗?儿子不是只有你才能生的,父亲现在有了新欢,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厌恶,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杀了我娘的事情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韩映之神色一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两眼空茫,半晌才道:"少夫人屈尊降贵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唐诗摇摇头,"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只是临死前来送你一程,慰藉被你害死的娘而已!"
这凄冷囚室,愈加紧仄,唐诗忽然觉得透不过气来,云姨忙道:"小姐,我们赶快走吧!"
唐诗点点头,拂袖转身,此仇已报,终于对娘有了交代,了却一桩心愿!
唐诗回到府中,就有人禀报,夏侯少将军来过了,等了许久没见到小姐,只留下一封信说要交给小姐!
唐诗打开,看过了信才知道,三日之后,是端淑太妃寿辰,到时候,他会来接她入宫,唐诗这才恍然忆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永贞郡主,若她不是什么郡主,此刻也可以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辞,可有这个郡主身份在,似乎什么也推辞不了!
自从阿诗回了谢家之后,夏侯砚心境一直很低沉,一连数日,阿诗都不见他,他知道这一次阿诗伤透了心,昔日温暖的寝居,再没有爱妻等候他归来,为他沏上一杯清茶,陪他诗写梅花,谈论家国天下!
夏侯砚在府中漫无目标地走着,没有了阿诗,再美的景色,于他也形同虚设!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飘来,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花径尽头,一美貌妙龄少女出现在他眼中,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蓦然见到他出现,立即羞红了脸,款款起身,"银月见过少将军!"
夏侯砚淡淡道:"你是…?"虽然府邸宏大,可是并不记得府中有这样一位女子!
银月看到少将军的绝世风采,脸色更加绯红,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就传来一阵淡淡笑语。
夏侯砚回首看去,娘和一位满头珠翠的夫人缓缓而来,娘眉目含笑,"阿砚,今日娘在府中设宴款待,这位是沈夫人,这位是沈御史家的二小姐,银月小姐,你还没见过吧?"
沈银月低眉含羞,"银月见此处有名琴,一时兴起,胡乱弹奏了一曲,让少将军见笑了!"
夏侯砚轻轻颔首,"沈小姐过谦了!"
夏侯夫人嘴角浮现不易察觉的笑意,"阿砚,今日难得回府,你就一起用膳吧!"
夏侯砚这才发现沈银月的眉眼居然和阿诗有几分相似,怎会不明白娘在打什么主意?只对沈夫人轻轻颔首,"娘,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告辞!"
夏侯夫人有些尴尬,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唐诗有些类似的闺秀,谁知阿砚毫无此意,断然拒绝!
"阿砚!"夏侯夫人看着沈夫人和沈银月均是神情尴尬,出声呵斥道。
谁知,夏侯砚脚步未停,径直离开,耳边回荡起阿诗温柔的声音,"阿砚,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我希望你心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夏侯夫人快步追了上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侯砚停下脚步,目光寒冷地看着夏侯夫人,"娘,你别打这个主意了,我不会纳妾的!"
夏侯夫人神色一窒,目光寒冷,"我可是按照你的喜好去选的!"
夏侯砚漠然地看了娘一眼,"再像也不是,我心里只有阿诗一个,容不下别的女人,请娘不要再费心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夏侯夫人一个人怔怔发呆!
这日是端淑太妃寿辰,居然竟然下起了小雨,唐诗的身孕尚不足三月,身形依然窈窕倩美,若不是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了身孕!
调皮的毛毛细雨,开始霏霏地飘洒,经过春雨的洗礼,空气清新水润,树叶青翠欲滴,春花怒放宜人,小草生机勃勃。
夏侯砚一身墨蓝色锦袍出现在唐诗寝居,器宇轩昂,颀长秀雅,看见唐诗的时候,墨玉眼眸散发浓浓暖意,优美的唇际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水。两人已经有半月未见,曾经的如胶似漆,耳鬓厮磨,都仿佛已经远去,短短数日,却仿佛隔了几个春秋,如今见面,双方都有些陌生!
唐诗身着淡粉色宫裙,面若芙蓉,天姿国色,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静静看他,夏侯砚快步上前,声音透着难掩的激动,"阿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