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亦风顿觉心惊,这个男人,认识她的时间分明比他晚,跟她相处也只有这么短暂的几日,他与她说的话甚至没有超过十句。为何,他会这么了解她?
是的,她不是一个会在意世俗眼睛的人,她只想活得轻松,虽然世人皆不将自在带给她!
嗤笑着,凌亦风猛烈地往嘴里灌酒,"是啊,是我自己,太过执着于他人的眼光了。你说的对,她若爱了,什么都无法阻挡,但,她若恨了..."
"即使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忽然插进来的声音,却是道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藤野与凌亦风皆抬眼望去,只见龙啸言明明厚实的衣服竟在夜风中飘荡。
只是看了一下,藤野又复原样,懒散地拿起闲置一边的酒坛,晃荡着。
而凌亦风,则是轻柔地笑起,整出一个空闲之地,道,"坐吧!"
"坐就免了,我只是见你们二人把酒言欢,不甘一人坐在稀疏的树干上暗自神伤,才现身来此。"
龙啸言说话间,眼神徘徊在两人身上,最后,定于藤野青白色的面具上。
"呵呵,暗自神伤...逍遥王爷,她若不是你的,便永远不会是你的,何必执着..."凌亦风原本轻柔的语气竟在听到龙啸言的话后带上了利刺。
"何必执着?感情,又岂是想忽视便忽视的了的...我对她隐瞒了那首诗,只是不希望她颠覆了生活,将全副心思放在探究那无谓的字眼上,虽然,我也不想她与皇兄为敌,毕竟,皇兄并未若表面上那般的无能,而她,竟然因此而离我越来越远...要知道,我对她的爱,不比你们少。"这番话,他在心里念了千遍万遍,但始终不敢说出口,有时候,解释就是掩饰,他并不想自己的真心被当做故意的掩盖。可是,在这两个人面前,他竟然那么轻松地,就把话说了出来。
藤野没有在意他前面的话,脑中却是久久盘旋着他那最后一句。我对她的爱,不比你们少...
爱?龙啸言的意思是,他们三人,皆爱着她?
凌亦风对她的爱,矛盾的执着。龙啸言对她的爱,卑微的执着。但,他对她的情感,也是爱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究竟,是当局的他迷了心智,还是旁观的他瞎了双眼?
他对她到底如何,连他自己也理不清。总觉得,拼命想无视她,双眼却紧紧锁着她的背影!
悄然低头,看着被置于一边的铩血剑。铩血剑,因心情的改变而改变,若是染血,则连续七天通红着剑身。他,最厌恶肮脏的血液,却不惜为了她,而使最宝贝的剑染上血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又是一道声音,终于唤回藤野渐渐迷失彷徨的神智。
栗色的眼,栗色的发,妖精般的脸即使在这暗夜中,也还是那么的耀眼。
龙啸言甩了甩头,挥开眼中哀伤,转身望向来人,接着他的话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御茗栗色的眼亮了亮,竟是止不住的欣喜,"不错不错,我一直以来冥思苦想着,就是参不透人生几何后面该是什么,没想到王爷竟有如此学识。"
龙啸言若有所思,终是道,"诗词,只是潜意识的东西罢了..."
"是啊,潜意识的东西。"御茗额前栗色的散发在空中飘荡着,顺带着他的话也飘荡着,"如此暗夜,象征着最明亮的未来。最悲哀的境地,其实是幸福的伊始。她的命运,相信她能掌控,而我们要做的,只是等着她的觉醒。今日良辰与美酒,我等虽非知己好友,但在心中藏着她时对酒当歌,岂非人生一大快事?"
"好一个最悲哀的境地,是幸福的伊始!"龙啸言道。
"好一个等待她的觉醒!"凌亦风道。
"对酒当歌,我们,干!"青白玉面具如此精神,颀长的身子站起,修长的手指夹着酒坛。
"干!"
黑的心惊的夜,四人拿过闲置的美酒,相举碰撞。
酒坛相撞的声音,是这暗夜最动人的乐章。
为了沉睡的她,他们,干了!
这一觉,凌泪睡了好久好久,期间从未醒来。直到五日后,她才再次踏出房门。
看着黎明的曙光,她睐起双眸。这天际的曙光,会是她生命中的曙光吗?黑夜,有没有过去?
低低地,她对自己说了声,"希望,最黑的夜已经过去。希望,雨后彩虹真的动人心魂。"
她虽然显得很强势,但实际上,确是已经脆弱地不堪一击了...
看着已整修好的"安乐园",凌泪心思恍惚了下,这庄园,是清姨留给她的...
深呼吸,重重地吐气,她迈开步子游走于庄园各处,一草一木,一尘一土,皆是被她深深记住。
"宫主!"一路上,都是欣喜而忧伤的叫唤,而凌泪,只是抬了下眼,又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看着这样的她,五日前对酒当歌的四人只能默默无言地跟着她。
须臾,藤野实在受不了完全陷于自我意识中像人偶般的她,终于咆哮出声,"你这是干什么,我没空跟你玩!"
颤了颤肩膀,她终是没有多余的动作。而藤野,只能在另三人诧异的眸子下甩袖离去。
在接近中午时,凌泪终于在众人忧心的眼神下踏入寒冰宫议事厅。
"宫主!"早几天前便回来的冬梅心疼地叫唤,宫主的年龄比她小,与其说是小姐,还不如说是妹妹,可是,这样一个妹妹却肩负着最为沉重的包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