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似乎只留下溶溶月色,风吹过海面的水纹,荡起一波又一波浅浅的褶皱。万籁俱静,安静的只有划水流动的哗哗声,以及轻微的喘气声。
毕竟年少,宋然首先按耐不住冷清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莫小茜,为什么不问我带你去哪?"
如果一开始莫小茜问他,他未必会耐心作答,然而就是没问,才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才想起来,像她这种年龄的女孩子,素来都胆怯好奇,如果她跟那苏温礼有什么特殊关系(至少跟他自己没多大瓜葛),就这样莫名其妙被他拐跑,也一声不吭,是不是太过于古怪?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讲。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搭。"宋然不理她,她还可以放散思绪思考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无聊,再说宋然这小子看上去,心情万分不好,她干嘛要去热脸贴冷屁股,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宋然脸一红,好在夜色的掩护下什么也看不清楚,急速挥动手中的桨,借以掩饰心中的狂乱:"方才,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绝对不会承认,看她毫不犹豫一棍砸下去,他心里是真的爽到爆。同时也忽略了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为何能一棍打晕连他都不是对手的白管家?
"既然是帮我,你遇到危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要是死了,我也没好处捞,再且这小子看上去还挺顺眼,若是就那么挂了,她也舍不得啊。
"...他们好像没有追上来。"沉默良久,宋然又憋出一句话。
"估计迷路了。"因为她自己,也被转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那帮人,说不定比她更倒霉。
"这样最好。莫小茜,你怎么和苏大少走到一起的?"宋然踌躇半响,还是小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竟然紧张的有些无措,潜意识里,他很不希望莫小茜是那样的人。
"嗯,张悦张大婶女儿欠人家一笔债,正好我上门探望,很不幸就被那些讨不到债的人抓走了,在夜店遇到苏大少,他说他缺少一个女伴,我就跟来了。"莫小茜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宋然解释,只是人家关心你,就总不能太过于冷漠。
"哦。"宋然吭了一声,没再说话,头脑晕晕沉沉的,很是疲累。
"那个苏温礼是什么人,听你语气好像是个危险人物?"宋然安静下来,莫小茜却又忍不住了。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总之以后离他远一点就是了。"翻脸比翻书快,宋然把桨一丢,躺在船板上,闭上眼睛,"你先划着,我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莫小茜仰头望天,有些无语...貌似她才是弱女子吧?把活计让给女人做自己休息,这家伙还真绅士!
不过一直以来,宋然在她面前好像也从来没有绅士过。好吧,方才打架应该耗费太多体力,就由着他好了。
谁知道这片海无边无际,到天亮的时候,反而如一只漂浮在水中的叶子,找不到边了。
莫小茜种种菜划划船,也不觉得累,但这么毫无目的地飘着好像也不是个法子,眼见天阳快落山,就去摇醒那还在贪睡的家伙。
"宋然,起来了,你也太能睡了!"
伸手过去,触摸到的肌肤一片滚烫,居然发烧了。莫小茜看着蹙眉昏睡脸颊眼圈还有些青肿的人,心下一叹。
"主人,他发了四十度的高烧!"一只铃铛凭空冒个圆鼓鼓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一躺一蹲的两人,很为难的开口道。
"我知道。"莫小茜前世就是医科毕业的,怎么会不看不出来?四十度的高烧,稍微不小心,能要人的命!
"赶紧去把这些药材种下来!"拿出一条毛巾,沾了水拧干,放在宋然额头上,吩咐叮当干活,晃来晃去真碍眼。
"好的,我给它们放速肥。"虽然不懂主人为什么表情那么严肃,至少明白躺在船板上的人很重要,铃铛也乖巧的没有怨言,吱的一声溜了。
宋然的体质本来很好,只是因为先前受了重伤,还在湿气比较重的水面呆着,才会寒气入侵,发起高烧。
好在他遇到的是莫小茜,莫小茜什么东西没有,就是菜多药多。忙活到第二天早上,那烧终于退了。
莫小茜舒口气,伸伸懒腰,那被铃铛推动行走的船忽然一震,差点摔翻。
忙凑过头去看,发现船头海上竟然漂浮着一个人样的物体,那物体一只手攀扶着船板,似乎想要爬上来。
莫小茜瞳孔一缩,急忙几步走上前,用桨将那只手扳开,一脚将那人形物体踹下江中。
她可不想带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回去,就算那家伙不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叮当,你不是自夸力气最大的么,还推不走船?"莫小茜捂着胸口,对着铃铛一脸鄙视。
那只铃铛大眼中冒着无限委屈,瘪瘪嘴,没敢说话,扑通跳下海,不一会儿,那船就重新飞速开动。
看着远处一片无际的海,莫小茜揉揉额头,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跑到边,难道他们真要被困死这片海洋吗?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跟那毛小子跑了,或者跟着苏温礼干架,依照宋然的家庭背景,似乎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太坏。
"水...水..."昏睡中的宋然呢喃着,依旧眉头紧蹙,脸皱成一团。
烧退了,人还不醒...可只要他还不醒,就还是她的责任。认命地走上前,把稀释的圣泉水舀了一碗喂他喝下去。
说真的,除了她自己,还真没这么伺候人过,这宋然,莫不是她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喝完水,梦话不断的宋然,终于安静下来,一只手紧紧扒住莫小茜的胳膊,脸上表情终于露出几分满足。
"我不是你妈..."莫小茜低语,看着我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半大孩子,很是头大。想了想,伸手把他眉宇间的愁绪磨平。
他生病中一直喊得那么撕心裂肺,都说梦由心生,会折射出人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看来他的生活,并没有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