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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我愿我择,故我在

昏暗的牢房,阴冷潮湿,寒风肆意的从洞隙中袭击着,牢中铁门紧锁,冰冷的链条紧紧的交错在一起,几丝月光照射进来,枯草上,娇小的身影靠墙坐着,她抚摸着手上的伤,还有手腕上的晨龙,那上面的寒光与纹路清晰可见。

千语,该如何是好?她在心里默默自问,

千语,你可知罪?她在心里默默自责。

千语,那可是一条人命呐!她在心里回想着公孙羽廷说的话。

是啊!那可是一条人命,又岂止是一条人命?那是一条尊贵的人命,一个是贞妃,一个是受伤的慧妃,她自己也知道她们是何等的尊贵,她更知道她们是何等的阴险毒辣,可是,那又怎样?自己只想保护好母后和哥哥。

公孙千语,以下犯上,犯下谋杀王妃之罪,由刑法司收监,择日审决,以昭告天下。

当日,父王的旨令回荡耳边,千语紧紧靠在墙上,耳朵贴在墙边,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夜似乎很静,静的只有风声,她抱着身子缩成一团,可是,公孙羽廷的话总是不绝于耳,她抱着头,眼泪终于落下。

夜深,千语沉沉的睡去,半梦半醒时,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她吓的惊坐起来,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搜索着,颤抖的身子紧贴着墙。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进了牢中,千语吓的屏着了呼吸,牙齿咬着唇瓣,目光紧紧盯着铁门。

“咔嚓…”

一双纤长白皙的手在昏暗中用钥匙打开了锁住铁门的链条,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千语慢慢抬起头,一双布鞋出现在眼前,她在昏暗中看到欧阳玉消瘦的身影。

“母后…”

千语轻唤一声,眼眶再次泛红,颤抖的身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千语…”

身穿素衣的欧阳玉蹲下身抱着她,一张小脸深埋在她怀中,泪水湿了她的衣裳。

“母后,父王是否还在生千语的气?”

千语趴在欧阳玉胸前,眼泪不停的流。

欧阳玉哽咽着,无奈的点点头。

“千语,你可知你犯的什么错?你杀的可是你父王的妃子,还是芙玉和夜青的母妃”

欧阳玉声音喑哑,双眸早已被泪水洗去光彩,似乎,短短的几日,便经历了生离死别。

“知道,千语都知道,只要父王不再生气,千语做什么都愿意”

千语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丞政太师傅青岩与苏太守苏大人以讨公道为命,已调动三万自营军驻守荣安城外,你父王若不给他们家族一个交代,必有一战”欧阳玉双唇颤抖,紧闭着流泪的双眼。

“父王如此为难吗?千语真是不孝,千语知道母后今夜来的目的,千语绝不让父王为难”

千语从欧阳玉怀中离开,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双眸闪烁,甜甜的笑看着她。

“千语…”欧阳玉哽咽着,怀中揣着一瓶毒药。

“母后今夜来,是想亲手送千语离开,母后不想让父王动手”

千语依然甜甜的笑着,脸上泪痕已干。

“可是,母后,千语不想死”,想一直陪着母后呢”

千语抬头看着墙上那小小的窗口,月光洒满了她一脸。

“千语,母后会一直陪着你”欧阳玉抚摸着她那浅笑的小脸。

“千语不想死,更不愿让父王为难,母后有哥哥和父王陪着,千语就放心了”

闭上双眼,感受着月光的冰冷,千语捂着心口,那处现在还跳动的地方。

欧阳玉从怀中掏出瓶子,颤抖的双手,摇摇欲坠的身子,她准备的瓶子里有两人的份量。

欧阳玉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夜是最后的时间,过了今夜,千语便是化为白骨也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了,公孙羽廷已拟好昭旨,废除千语的身份,将她从公孙氏中除名,她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不再是公孙氏的人,而她死后也只能由罪奴荆素辛的身份丢弃到乱葬岗,没有墓碑,没有家人。

尤其让她如此,在公孙羽廷昭旨未公布前,便由自己杀了她,保住她的清白,保住自己女儿的名誉,虽说对不住公孙羽廷,她却再无其它办法。

千语双手握住欧阳玉的手,紧紧的包着,然后默默的从她手心拿走那瓶毒药。

“母后,我想等你走了再喝下这毒药,好吗?”

握在手里的瓶子沉甸甸的,千语眉头一皱,她似乎看穿了欧阳玉的心思呢,她这样说,欧阳玉只得答应她。

夜,很漫长,欧阳玉搂着千语靠在铁门上坐着,月光已冷,千语听着欧阳玉讲她与公孙羽廷的往事,听她讲年少,听着听着,天就亮了,听着听着,梦就醒了。

天亮前,欧阳玉离开了地牢,她答应千语,让她见公孙羽廷最后一面,答应,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事给楚国人们一个交代。

晨曦的风,微凉,晨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像漂亮的新装,王宫刑法司地牢的门缓缓打开,厚重的铁门发出声声哀叹,身着白色的囚衣,手戴铁链枷锁,千语单薄的身子慢慢走了出来。

千语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许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呢,跟着刑法司的管司离开刑法司,简单的一行人押着她去了玉楚宫,玉楚宫内黑压压的一片人,都是慧妃和贞妃家族的人,为首的正是傅青岩与贞妃的父亲苏大人。

千语一步一步,缓缓走过众人面前,人群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她远远的看到公孙羽廷站在大殿中间,她看着他缓缓转身,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一般,不再俊逸不凡,不再光芒万丈,千语走到他面前,跪下。

“本王今日召各位前来,是为贞妃之死和慧妃受伤之事给大家一个交代”

公孙羽廷咬咬牙,捏着拳头,目光如炬,看着千语,她跪在地上纹丝不动,静静听着他说话。

“王上英明”大殿之上,响亮的声音,欲动的人群,无一不是在向公孙羽廷施压。

千语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等待着。

“公孙千语,以下犯上,斩杀王妃,刑法司已将其伏法待处决”

刑法司大管司手持一纸,刑法司的决策念完。

“犯人公孙千语,今摘去头衔,除公孙姓氏,赐荆罪氏,名素辛”

千语跪着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握着毒药瓶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罪奴荆素辛,谋害王妃,身负人命,罪不可赦,今…赐…死”

公孙羽廷一口气将所有的旨意说完,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罪奴荆氏领旨”千语淡淡的说出几个字,叩拜领旨,伸手将公孙羽廷手中的昭旨拿了过来,公孙羽廷的双手颤抖着。

千语手捧昭旨,一步一步,走到人群前,跪下,叩头,谢罪。

“荆素辛今日,以死给大家一个交代”

千语起身,大声宣言,双眼扫过所有人,这些人,一个个都怀着一颗对父王不利的心。

“慧妃、贞妃之过,亦不必再追究”

她环视大殿一圈,最后看向公孙羽廷,她笑了笑,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向公孙羽廷传了一句话。

“照顾好我的母后”

千语说完这句话,仰头将手中早已打开的毒药一口灌进了嘴里,全数咽了下去,手松开,瓶子摔碎,她软软的身子倒在冰冷的地上,嘴角瞬间涌出一大片黑色的血,慢慢的淌到了地板上,如一朵盛开的花。

公孙羽廷强忍着心痛站着,他知道欧阳玉在那屏风之后,晏风、楚允和芙玉也都在那边的柱子后面,公孙羽廷交代过,为了平息众怒,谁也不能出来。

刑法司确认死亡后,便由外祭司安排千语的去处,其实,谁都知道,到了外祭司的人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荣安城外的乱葬岗,千语是以罪奴之身赐死,外祭司的安排都已不重要了。

玉楚宫殿内,那锦绣屏风后,欧阳玉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后退几步,抓着中管司季绝的手。

“你不是说那毒没事吗?你告诉我那毒药不会有事的呀!”欧阳玉紧紧抓着季绝的衣袖摇晃,她扶着墙壁哭成了泪人。

“娘娘,那是…潮蛟泪”季绝扶着欧阳玉,缓缓说道。

一切都晚了,千语已经毒发身亡,一切都结束了。

欧阳玉喃喃自语,两眼无神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走去,脚步轻盈,如喝醉了酒般。

楚允向公孙羽廷请求,由自己把千语送去乱葬岗,公孙羽廷应他之意,让他送她最后一程。

楚允带着千语的尸身,骑马一路到了郊外的小树林,那里有一处小屋子,那是他们曾经无意中发现的,只要有时间,他们都会去那里住上一天,山中生活自在逍遥。

楚允到了那里时,晏风和芙玉两人都在那里等他,见他来了,匆匆的赶到他身边。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将千语抱下马,放在床上,往她嘴里塞各种解药,可是,没有用,没了生命迹象的她根本吃不进去,芙玉一直紧紧抱着她,不愿意承认她已经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