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殷瑞露出了宽慰奸诈的笑,恭敬地道,“是,父王训斥的对。”
乌兰殷瑞不再烦恼,乌兰凯西笑了,只是笑容很阴森。乌兰凯西是个有理想的西域王,他的理想就是统一天下。他派镇边大将军赫连获带军骚扰大洛边境,一来可以沾点便宜,抢点物资。二来就是探路。他想要知道大洛近年军事发展的情况。要知道,二十年前,大洛因为抓了袭天雷,天下惧怕。二十年过去了,袭天雷也销声匿迹了,不知大洛现在的国力如何?所以就是让赫连获去探一下路。
不过,乌兰凯西并没有挑起两国战火的打算,因为时机未到。既然大洛的三位皇子来了,总要给人家个面子,撤兵,将赫连获当替罪羊打入天牢,定罪。
现如今还有一喜一忧两件事在乌兰凯西心里盘旋。喜事就是他派往大洛皇宫寻找袭天雷的细作有了好消息传来。袭天雷终于找到了,正在前往西域的路上,有了袭天雷,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忧虑的事就源于他这个外甥燕仔浩。二十年前,他觉得那个从大洛皇宫逃命到他这里的小男孩只是个无关要紧的角色。一个失势落难的小皇子,只怕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他犯不着为了这个外甥得罪大洛皇帝。可是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平安长大,竟又回到了大洛皇宫,而且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势力迅速涨大。他叹了下气,很后悔当初没有将燕仔浩留在身旁,这样可以为他所用,将是一个很不错的帮手。
现在,他不再小觑这个外甥,是时候拉拉关系了,所以他命人将燕仔浩传来叙话。
殿外传来脚步声,想是侍女带领燕仔浩前来。乌兰殷瑞行一礼前往后殿,只留下乌兰凯西如充满了斗志的狡猾狐狸般等候燕仔浩。
果然,侍女通报燕仔浩前来,乌兰凯西急忙宣召。
燕仔浩高大的身影,无可比拟的英俊脸庞就这样进得殿来。他行了一礼,“不知西域王陛下宣本王来有什么事?”
乌兰凯西做和颜悦色状,“浩儿,寡人是你的舅舅,何必如此生疏?”
燕仔浩一愣,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二十年前,当燕仔浩是个落难的小皇子时,他怎就忘了他是他的舅舅?燕仔浩只礼貌的笑了笑不语。
乌兰凯西叹息道“浩儿,当年寡人也是迫于大洛的强盛国力才不敢留你。你的母妃得罪了大洛皇帝,寡人要留你只怕西域早已不存在了。你不要怨恨寡人才是。”
燕仔浩的思绪飘回到了二十年前。他的脑海里只留下母妃死亡时的些许片段,到底在那个慌乱的年代发生了什么?他曾问过珠姨,珠姨吞吞吐吐不肯告诉他。他到了大洛皇宫后也查过,却什么也查不到。他蹙了眉不禁问道“陛下,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母妃真的为了西域背叛大洛吗?”
乌兰凯西的语气了满含了刚愎自用,“你母妃是西域公主,她做的所有事情本就应该为了西域。当年,大洛朝因为有袭天雷想要雄霸天下。你的祖父不得已将你的母妃嫁给大洛皇帝,目的是想让你的母妃窃得的制法或是说服袭天雷归顺西域。只可惜,你的母妃并没有完成任务——只因为那个人。”
原来母妃果真是带着任务嫁到大洛的,燕仔浩的神情怔怔地,“那个人是谁?便是与母妃相会的人吗?”
乌兰凯西的眸子幽深起来,忆起了遥远尘封的往事,“那个人便是吉木安。他的父亲吉里阴与你的祖父乌兰斯丁是结拜兄弟。吉里阴英勇善战,与你祖父一起打下不少疆土,因此深受你祖父的器重。你的祖父甚至封他为王。吉里阴有一个儿子名叫吉木安,与你的母妃自幼相好,可谓青梅竹马。后来为了得到袭天雷的制法,你的祖父不得已将你的母妃嫁到大洛。自此两个有情人相隔天涯。”
燕仔浩内心翻腾,不想母妃还有这样的故事,“后来呢?”
乌兰凯西操着洋洋洒洒的声音继续讲述,“你母妃嫁到大洛后,在吉里阴的安排下吉木安也成了亲。五年后,你祖父派使者出使大洛,目的就是想提醒你母妃快些偷得袭天雷的制法。没想到,吉木安对你母妃深情不改,偷偷混到出使队伍里,进了大洛皇宫。”
燕仔浩不禁动容,“那吉木安也是个痴情的人。然,他的行为却造就了母妃的死亡。”
乌兰凯西叹息着点着头,“不错,正是怕什么来什么。吉木安进了宫,夜里偷偷摸进你母妃的宫里,两人正诉说衷肠,不想被叫做肖含枫的妃子发现,禀报了傲帝。傲帝带人前来,抓了个正着。”
燕仔浩暗道,怪不得父皇骂他野种,狠心将他丢弃,原来是这样。
听得乌兰凯西继续说着,“后来,傲帝将你母妃打入冷宫。将吉木安押送回西域交与你祖父处置。”
燕仔浩好奇的问:“祖父是怎样处置的?吉木安可是祖父的好友之子。”
乌兰凯西淡淡的道:“当时大洛国力强盛,更是有袭天雷。迫于大洛淫威,你祖父将吉木安满门抄斩。”
燕仔浩惊异了,“满门抄斩!祖父还真的能狠的下心!”
乌兰凯西却摇着头,声音里不含任何情义,“这怪不得你祖父,要怪只怪吉木安做了这件荒唐事。得罪了大洛皇帝,更使你的母妃获罪,再也不可能完成你祖父交与她的任务。”
燕仔浩悲从中来,“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妃、吉木安、吉里阴不过都是您们获得权利的棋子而已。没有了价值,活着或是死了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乌兰凯西的眸子终于含了一丝愧疚,“浩儿,你这么说是不对的。后来,你母妃身亡,你祖父也是很伤心的。吉里阴毕竟与你祖父是八拜之交。你祖父留下了吉木安的一对儿女。这两个孩子胸前都有一颗痣,长相可爱。你祖父饶了这两个孩子的性命,也算是对吉里阴有所交代,留下了他的一丝血脉。”
燕仔浩突然对那两个孩子产生了兴趣,“哦?那两个孩子呢?”
乌兰凯西的声音如淡淡的白水一般,“儿子被吉里阴的一个部下救走了,下落不明。女儿就是艾儿。艾儿并不是寡人的亲生女儿。你祖父为了弥补心中不安,将艾儿接进宫里,当做公主来养。这件事发生后不久,你祖父便病倒了,尤其是你母妃死的消息传来,更加了他的病情。不出几日,他便病故了。”
燕仔浩呆怔了,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他沉默着,轻轻地问,“陛下,本王想要祭奠祖父,不知可方便?”
乌兰凯西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燕仔浩会提出这样一件事。片刻,他便恢复了从容,操着波澜壮阔的声音,“浩儿要祭奠祖父理所应当。只是按照惯例,今日不易祭拜,明日一早前来,如何?”
燕仔浩内心澎湃,并未意识到今日为何不易祭拜,只躬身行礼,“遵命。”
谈话完毕,燕仔浩起身告辞。乌兰凯西也向后殿走去。待两人离开重欢殿,在殿外的小门后慢慢走出了失魂落魄的乌兰艾儿。原来,父皇召见表哥,她急切地想知道他们谈什么,会不会谈到她或者他与她的婚事,于是便悄悄在殿门后躲了起来。却没想到听到了惊天秘密,她不是公主,竟是罪臣之女。
她惊呆了,她引以为傲的尊贵身份竟是假的。她不过是个泥捏的纸糊的只外表镀了金的假凤凰而已。她似乎看到了人们对她的冷嘲热讽、指指点点,一个罪臣之女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着想着,她就要崩溃了。突然,她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她不能自甘低下,她要做真正的金枝玉叶。而表哥便是她的目标,她要做大洛的皇妃。
燕仔浩一早进了皇宫,落雨便静静地在大堂门前等候他归来。这似乎成了一个习惯,就像是等候晚归的丈夫,落寞而焦急的妻子一般。
直到燕仔乾与燕仔硕的身影映入眼帘,落雨内心欢喜起来,忙迎接行礼“大殿下、五殿下。”她的眸子扯出了很长的线向两位皇子的身后张望着,燕仔浩呢?为什么不见他踪影?她想要寻问,又觉得不妥。
燕仔乾看出她欲言又止六神无主的样子,自然明白她内心所想,淡淡的道:“三弟被昨日来的艾儿公主缠住了,所以没有一并回来。”
落雨心里一沉,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奴婢没有问三殿下,奴婢只是……只是……奴婢告退。”
她忙转身跑向后院来掩饰她的忧伤。她在后院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停了下来,时值初春,树木已抽丝吐芽。然,虽是一派生命旺盛景象,却难改变落雨哀伤的情绪。她脑中不由得便出现了燕仔浩与乌兰艾儿在一起的场景。乌兰艾儿充满爱慕的眼神,甜蜜婉转的话语与燕仔浩的高大英俊相得益彰。她的眼泪竟如珍珠一般滚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