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在城外驻扎的军队营地燃起火把,星星点点,在这荒凉的郊外也算是一道风景。孤箬罹在城楼高处向下面望去,看到的也只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今夜就辛苦将军守城了,沁水国是敌是友上不明了,西梁的残军又尚未浇灭,今夜必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晚,还望将军打起精神,莫要懈怠,若有战事,可先斩后奏。”孤箬罹安排智峰道。
“臣领命,请公主放心,有我贺峰在,一定守住孤苏国要道,不让他国进犯。”智峰俗家名贺峰,现在既已还俗,自然用回原来的名字。
“倘若当年父皇就如此信任你,我孤苏也不至于灭国。”孤箬罹感叹道,想起多年前灭国的往事,依然心痛不已。
身为皇室成员,即使是一介女子,她也要担起复国的重任,现在终于看到成功的希望,她绝不允许自己懈怠。纵使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她和安彦哲越走越远,她也依然只能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的营地中,安彦哲在副将的带领下巡视营地。他为孤箬罹举起的刀,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孤苏国的人可有动静?”安彦哲一边巡查一边问道。
“暂时还没有。”阿成回答说。
“安排好巡夜的人,一刻都不许松懈。再派些暗哨紧紧顶住他们。”安彦哲命令道。
“是。”阿成回答说,迟疑了一下又问:“孤苏国的人真的会夜袭我们吗?”
安彦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如果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她,就不会。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孤箬罹的隐瞒和欺骗让安彦哲原本对她敞开的心扉瞬间关上,至于以后会不会打开,以什么样的方式打开,就是个未知数了。
“报。”一个低级士兵前来报告。
“说。”安彦哲说道。
“孤苏国城内送来酒菜,说是慰劳我军将士……”士兵报告说。
不等他说完,安彦哲就说:“退回去,孤苏送来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可收。”
“是。”士兵领命后离开。
“若真想犒劳我们,何必要抢我们辛辛苦苦攻下的城池。”阿成说道,对这些伎俩嗤之以鼻。
“派去请示皇命的人,可有消息了?”安彦哲问道。
“还没有,最晚后日,必定会有消息。”阿成回答说。
“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可轻举妄动,我们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导致两国开战,所以要格外小心。”安彦哲又说。
“是。”副将们同时回答说。
夜半,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从营地出发,一路上不停歇的前往孤苏城池,他们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到达城外,他们将绳索扔向城楼,绳索最顶端的铁抓手牢牢的卡在城墙上,下面的黑衣人顺着绳索爬上城楼,干净利索的干掉守卫。这组黑衣人大概有十人左右,个个伸手利索,只是不知他们此行意欲何为。
几人顺利上了城楼,正打算继续潜入,原本黑暗的城楼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原本防守松懈的地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许多弓箭手,手持弓箭对着他们。
贺峰站在兵士的中间,命令道:“拿下。”
翌日,安彦哲刚起床就听阿成报告说:“昨夜有一小队兵士潜入孤苏城楼,被当场抓获。”
正在洗脸的安彦哲听到这个生气的把毛巾扔进脸盆中,问道:“谁允许他们去的。”
“似乎是兵士们对辛苦打下的城池被别人先占,气不过,所以想给他们一点教训。”阿成回答说。
“真是愚蠢。”安彦哲说道,“即刻派军师前去孤苏国,商议此事。”
“安家军军师奉主将命令,前来求见公主。”孤箬罹接到报告说。
“只来了军师吗?主将呢?”孤箬罹问道。
“只来了军师。”属下回答说。
孤箬罹苦涩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还以为扣了他的兵士,他就会来见我,最终还是没来啊。”
“告诉军师,那十位兵士我们会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但若有下次,定不轻饶。”孤箬罹说道。
两日后,安家军接到皇上命令,班师回朝。而安彦哲自从上次在城楼上和孤箬罹匆匆见过一面,两人就未曾见面了。
“阿哲,你见到智峰了吗?他怎么样?还好吗?”安颜悦听说弟弟回来,早早在府门外等候,见到他的第一句问的确是智峰。
“现在还活着,日后,可能会死在我手里。”安彦哲冷冷的说道,之后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木箱,就回了书房。
回到书房,房内的摆设依旧,只是少了当初他亲手画的苏离的画像。关上门,他打开木箱,里面放的是一些画卷。他依次打开那些画卷,重新将它们挂在书房。
虽然近些日子里在外征战,但他时刻没有忘记过想念苏离。以前,看着这些画像,他只能想到,也只会想到苏离。现在,看着这些画像,会不会想起别的人呢?
“差不多一年了吧,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病好了吗?和郁非幸福的在一起了吗?”安彦哲颓废的坐在地上,身后依靠着书桌,眼睛看着那些画,手中拿着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我,最近不太好。”安彦哲又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也是我活该吧。”
酒精的作用,加上连日赶路的疲惫,安彦哲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白尼罗河的河岸边上,一条破旧的船停靠在边上,随风飘荡。离船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男一女坐在岸边。
“我病了多久?”苏离问道。
“嗯……大概,一年左右。”郁非回答说。
“那还真是,很久没来这里了。”苏离感叹道。
“为什么突然想来这儿了?”郁非问。
苏离笑了笑说:“之前约好的,每年来看他一次。”
“还跟我的情敌约了那样的事吗?唉~真是让人不开心。”郁非假装吃醋的说道。
“一年才来一次,不要那么小气嘛。”苏离撒娇道。
郁非宠溺的点了一下苏离的脑袋说道:“知道啦,谁让他没朋友呢?就允许你每年来探望一次了。”
“不过,他真的死了吗?”苏离迟疑的问道。
“从那么高的高空中坠落,还有枪伤,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更何况,当时也派人找过,确实没有发现他。”郁非回答说。
“可是后来,我好像见过他。”苏离说道。
“见过他吗?在哪儿?”郁非惊讶的问道。
苏离仔细回想一下,说道:“好像是在医院,应该是我生病的那段时间,他来看过我。”
“不可能吧,是不是你看错了?”郁非问。
“我记不太清了,可他分明跟我说话了。”苏离说道,脑海中依稀有一些安彦哲来找他时的影像。
“说了什么?”郁非问。
“说他活在另一个世界,说让我和你幸福的生活下去……之类的。”苏离说道,因为记忆太模糊,她也不记得具体内容了。
听完苏离的话郁非笑了笑,说:“那还多亏他的吉言呢,现在我和你真的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就好了,无论活在怎样的地方,活着就好。”苏离说道,眼望着平静的水面。
“或许还活着吧,在某个地方努力的活着,思念着某个人。”郁非幽幽的说道,话中似乎待着些深意。
“不管怎样,以后每年我们都来看他一次,带上他最喜欢的酒。”苏离说道。
“那就从这一次开始,敬我的情敌一杯酒。”郁非说道,拿起身边的红酒,撒在地上。
月亮不知不觉打斜了,四周除了夏日的蝉鸣声再无其他声音。银灰色的月光从窗户洒入安彦哲的书房,照在他白净的脸上。
安彦哲被蝉鸣声吵醒,才直到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梦。
“如果真的向梦中一样,就好了。”安彦哲感叹道。
半夜醒来是最烦的,短时间内难以入睡。因为做了那个梦,安彦哲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干脆穿好衣服去清河边走一走。
夏日的夜晚,微风送来水面上的凉意,吹的人很舒服。现在是深夜,河边没有人,自己走着也很随性,没有熙攘的人群,也没有喧闹的声音,只有蝉鸣声和孤立的影子,未尝不有一番韵味。
这蝉鸣声,明明很聒噪,但听的久了,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宁,使安彦哲去除了烦思杂绪,静静的在河边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当安彦哲回神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听在一艘破旧的木船边。身边不远处,竟然放着一瓶红酒,那红酒的样子和品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古代的。
“这个,竟然是……”安彦哲捡起地上的红酒,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己在现代时常喝的红酒,也是刚才在梦中,苏离和郁非祭拜他时拿的酒。
“这酒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太不可思议了。”安彦哲感叹道,本来他以为是自己无意中又回到了白尼罗河边上,可看了看环境,还是古代的样子。那这酒为何回来这里?真是匪夷所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