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横他一眼,但是她身体里的某个器官着实有些不舒服,这才让她侧过身吐了起来。钟意笙在她旁边轻柔地帮她顺背。
几分钟后,两人从洗手间出来。正好撞上一位前来打扫的佣人,那位大妈看着两人眼睛都瞪圆了,一脸地惊恐+不可置信。随即大妈僵硬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装作没看见两人,提着自己的卫生工具扭头就走。走时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不止一倍。
大妈虽然啥也没说,但两人都是修过微表情心理学的人,刚才大妈的表情,分明就是撞见奸情的慌张模样。林艾和钟意笙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满满的无奈。
吐过之后的确舒服多了,于是钟意笙牵着林艾的手,两人走向花园靠近池塘的地方。钟家大宅是钟老爷子退役后居住的地方,和时髦的林老爷子不同,老爷子爱清净,整个钟家老宅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建,山山水水,好景好物,闲来无事,钓钓鱼,下下棋,好不悠闲……
林艾不由想,要是能够有以后,等她老了,也要住在这样的地方,到那个时候,要是钟意笙还在她身边,那她们两个老人就能依偎在一起看夕阳,人生无憾。
两人走到一片碧绿的池塘前,钟老爷子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而石桌上摆了一套茶具。
钟老爷子没有抬头,他此时正在斟茶,感觉到两人过来,他出声:“坐吧。”
两人都坐下,谁也没先说话。钟老爷子倒好茶,先递了一杯给林艾。
她颔首,双手接过茶杯。直觉告诉她,钟老爷子想对她说些什么。
果然,钟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岁月不饶人。”他抬头望向被荷叶遮满的池塘,浑浊眼里闪过悲痛,“想当年,你爷爷他也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杀敌英勇不说,这雄才伟略也让我追之不及。当年我、你爷爷、孔家那位、还有政皇的父亲,我们四人分别镇守四大军区,少年俊杰,春风得意,好不风光。”
“可现在……”他顿了一顿,这停顿就是三十秒钟,钟意笙和林艾都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后话,“可现在,四人里面,就我这个老骨头还活着了。”
“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早年征战,流了不少隐疾,这两年都齐齐发作,老爷子我说不定哪天就去了。”
“爷爷——”钟意笙开口。
却被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就听我这个老头子好好唠叨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一直以为你爷爷会是我们几个里面走得最晚那一个,谁知道半年前,他也去了。当初我们就约好了,以后谁死了,彼此都别去彼此的葬礼。怕触景生情,多生事端。今后啊,虽然我不能去,就让意笙代替我去,替我去你爷爷墓前问声好,就说我想他们几个了,让他们在下面等等我,我很快就下去陪他。”
“钟爷爷别这么说,爷爷在世时就常说一句话,能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是上天选中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的福气还没享受完呢,就别想那么多了。”
此话逗得钟老爷子开怀大笑:“小丫头有心了。意笙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他眼神一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外头那些嚼舌根子的人说的话,就当做耳旁风听听就罢,若是那些人欺人太甚,咱们钟家也不是好惹的。”钟老爷子所说乱弄嚼舌根子的人,说的就是那些说林艾脑子不好使,精神病没好的人。
早在半年前,林艾第一次来钟家参加钟老爷子寿宴时,就有人明着暗着嚼舌根了,这些话自然是落到了钟老爷子的耳朵里。他人虽然老了,可是眼睛不瞎耳朵不聋,一个人到底痴不痴傻,他根据这三两句话,也就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呐,眼珠子里像是有光一般,精明着呢。
林艾点点头,当做是回应。这乖巧的样子又得了钟老爷子的眼缘,他越看林艾越是满意。这个孙媳妇儿,不仅能给自己孙子带来助力,更是一副好拿捏的模样。他算是放心了。
“对于你们的婚事,我完全赞同。你们什么时候打算领证?”这话,是对钟意笙说的,是在看自己孙子的反应。因为他的孙子他自己清楚,之前就算是让他相亲,他也不情不愿的,如今主动领了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憋了什么坏主意想要糊弄他这个头晕眼花的老头子。
“结婚证越快越好,我看过日子,今天万事皆宜。”钟意笙颔首,脸上一本正经,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不过钟老爷子也算是练就了火眼金睛,虽然看不出孙子到底对林艾是什么感情,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钟意笙对这事儿是上了心的。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放心了。
“好。那老爷子今天就破一个例。”说罢,他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老年机,拨打出了一串号码,很快,那头就被人接起:“喂?钟老?”那人声音里带着七分惊喜,三分惊讶。
“对,是我。”钟老爷子对电话那头说,“小赵啊,我家意笙今天办结婚证儿,不知道你们民政局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了!”那头的小赵又问,“钟团长打算什么时候来呢?我这就安排人。”
“不用太麻烦,走个流程就行了。”
“哎哎好,我明白的。”那人的声音显然有些激动,能够让开国元勋钟老爷子亲自打一通电话,他显然受宠若惊,血液都集中到脑子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辛苦你了,今天双休日,我让意笙带两份喜糖过去。”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三言两语,钟老爷子和那位小赵结束通话,三人慢慢品了会儿茶,时间差不多时,几人一同回到别墅客厅。此时将近中午,麻婶已经做好了午饭,就等人回来上菜呢。
“开饭了!”麻婶端上最后一样菜,麻利地招呼三人坐下,她一折身,退了出去,空荡的客厅里,就只剩三人围在餐桌前。
几人都不是爱说话的,因此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下午钟意笙就带着林艾走了,吸取了教训,中午时林艾不敢吃得太多。
上车后,钟意笙驶着车飞快地离开钟宅附近。
“我们去一趟林家,拿你的户口本。”
“好。”
回到了林家大宅,林家的山间别墅里冷冷清清,林家除了林老爷子外,都是些喜好清净的人,更何况遭逢了变故,偌大的房子根本没人住在里面,于是林艾让管家遣散了大部分佣人,只留下守着老宅的管家。
“小姐!你回来了!”老管家看见林小姐回来,两眼一红,竟是要落泪。
“大好的日子,伯伯你哭什么?”
老管家赶忙擦擦自己的眼泪:“我,我看见小姐太过激动了。”他破涕为笑,“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次回来住多久?”
林艾摇摇头,耐心地解释到:“不了,伯伯,我待会儿就走。我回来拿户口本。”说着,她将钟意笙指给了老伯看,“我要结婚了,他叫钟意笙。”
“是钟家的那位吗?”老管家当初是跟随着林老爷子一起上战场的人,因此对钟家也算是了解。钟家后辈有一位在当代军届尤为出名。他不止一次从老爷子口中听到过此人的名讳,是个好人物。
老管家几番动着嘴唇,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伯伯,你放心,他对我很好。”
钟意笙也上前:“老伯,你好,我叫钟意笙。我是认真和林艾结婚的,今后会保护她,为她着想,请您放心。”
钟意笙的态度已经如此诚恳,老管家终于放下心来,他欣慰一笑,看了两人一眼:“好好,你们在楼下等着,户口本当初是我收着的,我来找户口本。”老管家倒了两杯热茶给两人,自己上了楼。
好一会儿,老管家从楼上下来,手里攥着的正是户口本。他将这本子放在桌前:“这就是了,小姐,你拿好吧,这本子上,只有你一个人了。”说着,老管家话里有些哽咽,眼眶已经红了大半。
“伯伯。”林艾轻声说,“要不这套房子,我送给您吧,您把孙子孙女儿接过来住住也好啊。”这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住着,空空荡荡,没人陪着说话,这倒是小事,万一哪天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晕倒在别墅里,没人发现,这倒成了大问题了!
“不不不!”老管家的态度坚决极了!“这房子是林家的,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坚决不能收!”
“那,伯伯,您要不把这房子一把锁锁了,您回家和自己家人团聚在一起,安享晚年——”
“小姐,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没有,伯伯,我没有那个意思。”林艾看了看鬓发斑白的老人一眼,“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在我心里已经把您当成了半个亲人,怎么会赶你走。只是这房子这么大,你一个人住着太孤独了。”
钟意笙在旁边听着,他突然出声:“要不这样,不知道伯伯您的儿女可都还方便?在哪里工作?”
管家闻言,回答道:“我只有一个儿子,就在本地做建筑生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