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琦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大伟说“回去干嘛,天天眼巴巴干看着,眼馋肚饱,还故意气我。”
“我也很想要你,可医生交代要恶露排净,彻底恢复以后才可以。传统上说,最少也要五十六天,才是大满月。我好辛苦,两个孩子都快把我吸空了。”
他抱怨说:“有了孩子都不管老公了,没人痛没人爱。”
她却说:“我太累了,想给孩子断奶。”
大伟威胁她:“你敢,育儿专家说母乳抚育最少要到两岁半,我的孩子不是牛。难道母乳没有人工合成的奶粉有营养?”
思琦嗲嗲的撒娇:“那你快回来救我!”
“好,这边的事处理完,我尽快回去。”
坐在起居室,痴痴地望着窗外,紫薇花的轻盈纱雾,流霞般在枝头恣意喧闹,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紫薇花依旧,紫薇郎心境难再,佳人难觅......
管家崔姐托着茶点进来,打破这份宁静为大伟准备了:核桃奶糕、杏仁桂圆膏。说收到快递好像是猫什么王。大伟说:“可能是猫山王,快去搬过来看看。”
打开箱子,内有分隔的木箱,装着四个柚子般大的榴莲。其中一个炸裂一道缝隙,
“就它吧,去厨房打开,轻轻取出来,放在水晶器皿中,配个勺子端上来。”不大一会,崔姐托着托盘放在吧台上,大伟闻到扑鼻的香味,舀一勺细细嚼,如融化的巧克力般丝滑,比泰国的金枕头还绵密香甜。他不由得又想起在泰国华欣和思琦相遇的场景,不胜唏嘘,喟叹时光不再。
回到高雄老宅,一切照旧,躺在SPA池中,头顶巨大的方形花洒如密集的雨水冲击着裸露的身体,思琦是不是不爱他了,漫长的空窗期遥遥无期。穿上衣服准备去天台,微岚哀怨的眼神求大伟带上她,他不忍拒绝。共用一个身体,他清楚地体验的她无言的喜悦,她已经会把她的意识传递给大伟。只要她的心和他的重叠,他就感受到她的想法,她一波一波地诉说着思念和痴痴地等待,大伟闭上眼似睡非睡地听着。这种阴阳合体,刺激着他的创作欲望,使他忘我地投入工作中。不记得画了多少,反正都被拿到“锦程奢华”售卖,思琦开始叫大伟“印钞机”,他耸耸肩:“没办法,老天赏饭吃。”
当灵感用尽,他无所事事放松休养疲累的身心,躺在床上听微岚喋喋不休。告诉大伟她所见到的一切,留恋阳世做孤魂野鬼,是因为和他的缘分未尽进,无法离开。其他人有的还愿、有的报恩,有的不甘心。相互之间也没什么交流,都是一样的一无所有,心里记挂着阳世放不下的东西。
大伟好奇地问:“恶人都得到惩罚了吧?比如刀山火海油锅扒皮什么的?”她掩口嗤笑,“那都是人们自己的想象,对事物的论断非黑即白,就像京剧脸谱化,白脸奸臣,红脸忠臣,如果说报应也只在阳世。在阴间是非观念较为淡薄,判断标准富于弹性,不同的人应该各得其所,按照他们自己认为的正确方式而行动,即便因为立场不同成为敌人,也并不是你是好人另一个必定是坏蛋。在对历史的认知上姿态暧昧模糊。即使干了坏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前一阵子看龙应台的《大江大海》,她说:‘我不管你是哪一个战场,我不管你是谁的国家,我不管你对谁效忠、对谁背叛,我不管你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我不管你对正义或不正义怎么诠释,我可不可以说,所有的被时代践踏、侮辱、伤害的人都是我的兄弟、我的姊妹。’她抛弃了对交战双方价值观的褒贬,进入到另一个思维申辩:‘血流漂杵的战争有真正的胜利者吗?’站在人本主义的立场,考量历史没有人能以此为荣,无论是战胜者还是战败者。也没有人可以逃避责任。人们被利益驱使,或并不心甘情愿成为当权者的棋子,谁有权利践踏人性?有人认为她简单的用‘人本’理念来评判是非,未免肤浅。这些家伙摆脱不了御用文人大众喉舌的腔调,觉得站在至高强权一方便掌握真理,维护正义。”
“你有点文青的愤世妒俗,可能是你们经历了不少政治运动,对政治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大伟不由得笑起来:“越说越远越跑题,如果你换一种选择,没准更好?”
“每个人一生下来,受到太阳所在的位置和月亮方位的影响,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打开箱子,一切都已成定局,人的一生沿着这一轨迹走下去,任何人都不能摆脱。”
乔森打电话给老爹说放假要回来,老爹说,只能一个人不能带阿猫阿狗。见到乔森大伟吓了一跳,原本时尚优雅雅皮范的乔森变得憔悴颓废,交谈中得知他男友与人发生争执被枪杀,他哭的伤心欲绝,老爹满脸厌恶恨不得一掌劈了他。大伟示意他们都离开,递给他纸巾,等他平静下来。劝他节哀,生活还要继续,你这个样子也是他不愿见到的,你们深深爱着彼此,一定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晚饭时,他心情果然好了起来,还和老爹干了几杯。思琦悄悄地告诉大伟妈咪去世他也没那么伤心,整天和老爹仇人似得对着干,谁都看不上谁,故意和老爹拧巴,故意气老爹,结果成了个Gay。
乔森回到老宅居住,经常拉大伟到地窖喝酒聊天,还认真地学习茶道,看他作画。思琦忙着管理店铺照顾孩子还要做设计,似乎他们俩的关系慢慢变得生疏了。大伟和乔森门对门,晚上在书房看书喝酒,不知不觉喝嗨了,乔森忘情地搂着大伟吻他,大伟迷迷糊糊完全分不清楚是谁。被微岚领回卧室。
她责备大伟说:“你怎么能和他那样?”
大伟推她走开,“你也太小心眼了,我连自己老婆都不能碰了。”
微岚懊恼地说:“你个傻子,那里是思琦,明明是乔森。”
下午两人到天台喝茶,大伟质问乔森:“你知道你昨晚干什么了不知道?”
他说:“怎么了?”
大伟生气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你还.....”大伟说不出话来。乔森解释说:“我看着你有一种别样的阴柔之美,真奇怪,那是我求而不得追寻许多年,终于在你身上看到的东西。我吻你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这里是台湾不是美国。”
“那又有什么不同,爱是人的天性。”
大伟气愤地说:“你考虑我的感受没,我有老婆有孩子。”
乔森不解的问:“多一个人爱你不好吗?”
“那也得我能接受,社会接受。”他气冲冲回到卧室,埋怨微岚没事就腻味在他身上,搞得他阴气十足,“你儿子还希望我能接受他,是不是疯了?”
微岚说:“你带我回洛城吧,等他回美国我们在回来。”
“算了吧,还是我自己回吧,你留下陪你的好儿子吧。”
谁知道没两天思琦来电话说他哥哥想到洛城玩,让大伟好好照顾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伟寻思着怎么办?忽然想起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向坏的方向发展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一定会发生。大伟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一定会走,躲是躲不过的,如果能化解,也算是普渡众生,救他出苦海。
乔森的心思大伟无论如何都猜不透,放假后乔森急着赶回台北,忘了多少年没回这个可恨的该死的家。看着老爹满脸厌恶的表情,他心中很是得意。他之所以生在这个家之所以是他儿子,就是为了折磨他给母亲报仇。在思琦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大伟,说不清为什么大伟独特的气质让乔森着迷,当乔森骗他说他朋友被枪杀,他竟然信以为真,他劝乔森的话,让乔森感动,为了能多接触他,乔森也回高雄老宅,住在他对面的房间。乔森觉察到粗心的思琦对他的疏忽,她忘了大伟也需要关爱,而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们身上。
没想到大伟的酒量浅的可笑,晚上在书房干两杯白兰地就把他灌晕了,人不知不觉嗨起来,看着他英俊的脸,乔森忍不住亲吻他,被乔森激发起感动,忘情的叫着思琦的名字回应他,完全忘了他是谁,乔森没料到他那么快地逃了。
下午在天台,他涨红着脸质问乔森,乔森心里美兹兹地欣赏着他,忘了和他争辩什么,最后告诉他:“不管社会能不能接受,我希望您能接受。”最后大伟像个受惊吓的小鸟逃回洛城。
乔森亲自开车送他到小港机场,竟然短时间对他生出无限眷恋,依依不舍地和大伟拥抱,又褪下他的劳力士送给他,他坚决不受,乔森硬塞在他口袋里。
乔森深情地告诉他:”等你冲破世俗的羁绊,你的灵魂才会自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