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儿臣得知北棠傲定然会找父皇您下旨,让他与上官惊鸿联姻。是以,儿臣特地进宫,向父皇禀明倾心上官惊鸿的心意。儿臣还请父皇若是不得已要指婚时,将上官惊鸿指婚给儿臣。您当时怎么说的?"
"朕说知道了。"
"那您还..."
"朕只说知道,没代表答应你的请求。"
"父皇,您在跟儿臣玩文字游戏。"
"放肆!"老皇帝勃然大怒,"你竟然敢这样跟朕说话!"
"是父皇过份在先,又岂能怪儿臣。"祁煜冷冷地瞅着老皇帝大怒的表情,峻颜铁青,"你把上官惊鸿指婚给谁不好,非要指给祁云。祁云他配吗?这不是害了上官惊鸿一生的幸福!"
"你..."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逆子!"
"儿臣说的是实话。为了祁云,您说儿臣是逆子。那祁云呢?十七年了,他可有叫过你一声父皇?"祁煜满脸失望,"他连叫你一声都不屑。岂不是更该天打雷劈?儿臣为了东祁江山,劳心费神,任劳任怨,你可有看在眼里?只因为祁云走出了他封闭的世界,肯面见世人,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满心只有他,可有想过儿臣的感受!"
老皇帝本就因病态而苍白的脸色气得胀红,"朕是皇帝,是天!朕的话就是圣旨,不管是对是错,任何人都只能听从!"
"是么?"祁煜冰冷地笑了,"你以为,东祁国的江山,还有多少在你手里?"
"住嘴!"老皇帝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旁边的老太监刘公公赶忙拍着他的后背,"皇上保重龙体!"
祁煜也不理会老皇帝快气死的恼怒,冷淡地说,"儿臣要求父皇撤回给祁云与上官惊鸿指婚的圣旨!"
老皇帝顺过气,慢慢坐回椅上,神色敛了敛,恢复严肃明锐,"圣旨一下,岂能撤消。出尔反尔,这东祁江山只怕是治理不好。于私,朕该一诺千金,于公,北齐皇帝也曾要朕撤消圣旨,朕既已推脱,更是不能反悔,以免落北齐皇帝口实。"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祁云。"祁煜冷哼一声,"这么说来,这等紧要关头,碍于圣旨不能撤消的承诺,父皇也没办法取消儿臣与汝南郡王府七郡主上官燕鸿的婚事了?"
"你明白就好。"老皇帝满不在乎地说,"此等小事,你该不会让朕为难吧?上官燕鸿只不过是嫁你为妾,你身为皇室嫡系血脉,就有责任为皇室开枝散叶,多娶个妾室有何妨?"
"是无妨。"祁煜冷然撇了撇唇角。
老皇帝又说,"你与上官燕鸿的婚事已经过期好些时日了,要尽快完婚,不能再拖了,以免落人话柄。"
"父皇都说此等小事,儿臣自该称了父皇的心意。今夜便完婚。"
没料到祁煜同意完婚,而且动作如此之迅速,老皇帝假意地说,"煜儿,难为你了。"
"若是父皇能分清儿臣与祁云塾轻塾重,那就好了。"
祁煜沉重地说出这么一句,便迈步出了御书房。等他一走,老皇帝立即变脸,"祁煜简直越来越忤逆,越来越不像话。他以为朕忍着不发火,就真的奈他不何。他说得对,东祁国的江山,真正听朕号令的,不多了。朕垂垂老矣,原想就此看着势力被他们分割,由其是煜儿独掌大权,待朕百年之后登基,朕已不介怀,现下,朕不得不重新考量。祁煜拥兵自重,朕也忌惮三分,是以,祁煜再忤逆,朕也不能发火。"
"皇上,您消消气..."老太监刘公公适时奉上一杯茶。
"朕是有气发不出来。"
"其实老奴觉得,骧王说的也并无道理。"刘公公大着胆子说,"以前骧王做任何事,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安王爷肯面见世人后,您对骧王的态度就真的不同了。似乎一切都以安王为先,也难怪骧王如此大反应。奴才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奴才跟在皇上您身边四十多年了,并不想做个只会奉承谗言的小人,请皇上体谅奴才一翻苦心。"
老皇帝没有发火,悠叹了声,"朕这一生,没有做好一个丈夫,也没有做好一个父亲,天子贵为九五至尊,谁又能明白朕心中的苦?咳咳..."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
"皇上,要不要奴才为您宣御医?"刘公公满脸关心。
老皇帝摆摆手,"不用了,朕这身子,已是风烛残年,又身中寒毒多年,能再撑多久,朕也不知道,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云儿的谅解。"
"奴才知道您这十七年来都一直挂心着这件事。"刘公公由衷地说,"奴才相信,总有一天六皇子会看到您的忏悔之心。"
"凝妃之死,知情的人全都死了,就剩你这个知情一半的人,朕还留着,也是因为当初凝妃不慎落水,你曾救过凝妃。"
"奴才明白皇上的苦。奴才这条命也是托了凝妃娘娘洪福,才能活到今天。"刘公公感叹地说,"奴才也更加明白,您爱凝妃的心,从来没变过。"
"而朕,却为了保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死在朕面前。也深深地冷了云儿的心。朕痛苦了十七年。云儿也痛苦了十七年。"老皇帝闭着苍老的眼,颓然靠在龙椅上,"若是云儿能跟朕谈谈心多好。哪怕云儿只跟朕说一句话,朕都心满意足了。"
"皇上,您是个好父亲,您是慈父,天底下再没有比您更伟大的父亲了。"
"这话就是在拍马屁,更讽得朕当初是如何绝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