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们从运来饭庄出来,就直接上了回家的马车,哪儿也没去,一路上更是什么都没有吃过,
所以我岳母的毒只可能是在运来饭庄时中的。
请县太爷为我们做主呀。将那个运来饭庄的东家绳之以法,替我那枉死的岳母申冤。"
一旁的范氏更歇斯底里的趴在她母亲的尸体身上哭喊,央求道:
"县太爷,你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
你可一定要为我那死得不明不白的娘亲申冤呀。
昨天本是我娘的生辰却变成了忌日啊,天下还有比这更惨的事吗?"
那范氏说完后,不光是干嚎,还时而拍打着地上的青砖哭喊几声,时而又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她心中的伤痛一般。
吴寿看到那范氏此举,略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出言阻止。
吴县令快速的冷冷扫了一眼,站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舒心,最后目光却定在李拓身上问道:
"你是运来饭庄的大掌柜,你来解释一下这个事。"
李拓见县太爷问自己话,急忙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道:
"回禀县太爷,我们运来饭庄一直都是本本分分打开门做生意的,昨天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
肖姓男子听到这里,马上激动的反驳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是本本分分的,如今我岳母还躺在外面尸骨未寒,你竟然能说出这种泯灭良心的话来。"
一旁体态中等的二掌柜李谓忙开口,道:
"这位肖客官,你们在我们店里用了饭是没错,
可是怎么就能证明,一定是我们的饭菜有问题,而导致你的岳母身亡的呢?"
一旁的范氏本来还在一直抹着泪水,听到李谓的话,立马激动起来,道:
"你们两位还真是厉害呀,三言两语就想将此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若不是你们投毒,我母亲如何会遭此劫难?
我母亲是在你们饭店用过饭后方中毒身亡的,这就是不争的真实。"
转而那范氏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可怜我的老母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你们这些无良商人的手中。"
"既然你说是吃了我们店里的饭菜中的毒,那可有人证呢?"李拓反问范氏。
吴县令那有些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嗯,本官办案最是严明,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在运来饭庄吃了饭后中的毒,而不是回家后误食了什么而中的毒呀?"
肖姓男子一听马上向吴县令福身说道:
"县太爷,我们当时回去的时候刚巧碰到了我二妹夫也来了省府,所以我们是同乘一辆马车回去的。
我岳母是在车上发作的,他是亲眼所见呀。
而且他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县太爷可以传他进来对质。"
吴县令朝身旁的师爷瞄了一眼。
与吴县令一样一脸奸像的师爷马上高声喊道:"传人证上堂。"
不多时,一名长脸肤色略黑,年纪在三十出头的男子,就被带了进来。
吴县令扫了一眼刚才进来的男子便说道:
"来者报上名来。你和他是何关系?"
吴县令边说边指了指肖姓男子。
那人一进来就马上跪地,听到吴县令的问话后急忙答道:
"小人姓全,名齐福,是八里村人氏。小人的妻正是这肖大壮的二妹。"
吴寿略微点了点头,道:
"肖大壮说他们昨天在省城遇到了你,可有此事?你将来龙去脉如实告诉本官。"
"回县太爷,那日小人也刚好在省城置办东西...。"
他的说辞与肖大壮如出一辙。
吴县令见舒心蹙眉好似在想着什么。
眼中忽的寒光一闪,道:"舒姑娘你可知罪?"
舒心蹙眉看了全姓男子一眼才答道:
"回县太爷,民女不知犯了何罪。
若是问民女肖大壮的指控之事,首先得证明他岳母的确死于食物中毒。
其次,这人证是他们的亲戚,按律法他的证词不能完全取信,请县太爷明鉴。"
吴县令严肃无比的说道:"嗯,仵作已经在验尸了。"
不多时,仵作验完了,老妪顾氏的确死于食物中毒。
而且胃里的残余,正是肖大壮所说的菜品,与运来饭庄的记录相吻合。
也就是说明,顾氏的确是因运来饭庄的菜,而食物中毒死亡的。
吴县令冷冷的睃了舒心一眼,"舒姑娘还有何话说?"
舒心暗地里皱了皱眉头,就算此事是运来饭庄的错,她身为股东逃避不了责任。
可是她并没有参与饭庄的经营,对具体情况完全不了解。
吴县令为何总是盯着她问?
这里面有蹊跷!
舒心抬起头来,淡淡地道:
"回县太爷,民女近半年左右都在京城,昨日傍晚才回家,实在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不如由县太爷您告诉民女,民女有何罪?"
吴县令没说话,一旁的师爷却喝道:"大胆!方才明明说得很清楚了。
八里村顾氏,因吃了你名下的运来饭庄的饭菜,中毒而亡。
大人是问你,你的运来饭庄为何要在饭菜里下毒,毒害顾客?"
舒心挑了挑眉道:"若真的是下毒,一起用饭的肖大壮和他娘子,怎么没死?"
范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好黑心的人呐,居然想把我们夫妻俩也给毒死。"
舒心脸色平静,仿佛没听见范氏的哭声,只静静地看着吴县令,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
吴县令似乎接受了她的意思,略一沉思,便问道:"李拓,这些饭菜是何人所做?"
其实之前,捕快已经通知了李拓,李拓已经将这些饭菜的烧制厨师带了过来。
"回县太爷的话,这几样饭菜是小店的厨师清石所做。清石此时就在堂上。"
吴县令便问道:"清石,你给我们说说你们这菜做的过程吧。"
吴寿斜着眼瞄了一下清石。
那个名唤清石的人,就将饭庄日常的从进货到制成成品的过程向吴县令讲了一遍。
听起来与一般的酒楼饭店的进菜、制作的流程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就在人们不经意间,吴县令突然面容一板,冷声对着清石低喝道:
"你刚才所说可是句句属实,若是有不实之处,我定严惩不贷。"
怎料那清石冷不丁的听到吴县令这一声低吼,吓得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几抖。
清石身子虽然抖得厉害,可是他嘴里却断断续续的说道:
"小的...小的所言句句属实。"
吴县令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缺口马上就可以打开了。
于是吴寿冷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本官问你,在你们饭庄厨房的橱柜里,收出来的馊饭馊菜,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看着清石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身子又明显的抖了几下,吴寿眼中的得意和狠绝之色溢于言表。
"看样子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本官呀,那本官就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来人呀,将这个藐视本官的奸诈之徒,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他这话一出,清石的身体就像深秋最后一片挂在树枝未梢上的黄叶一样,瑟瑟发抖起来。
马上就有两名差役从旁边冲了出来。
他们耳朵好似根本听不到清石不住的哀求一样,面无半点表情的将清石拖着出去了。
不一会,就听到木板打在身体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和清石不断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不用看都知道,那些常年在衙门从事这种体力运动的人,下手是极重的。
两三棍就能将一个成年男子打的皮开肉绽。
所以,才三四板下去,清石就因抵不住而招认了。
那两名差役又像是拖一条死狗一般的,将清石从外面拖了进来。
躺在地上的清石浑身是血,勉强的从嘴里说出来一句话: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我只是...听掌柜的意思...办事的。
春季多雨,食物容易霉变,大掌柜觉得...觉得扔了太可惜,所以就...要我...参着用...还,还答应我...每月多半吊工钱。"
李拓和李谓两人在听到清石后面的供述后,都感觉到无比的愤怒。
可是一瞧见吴县令那得意又故作威严的表情后,身上的汗顿时不停的往外冒,脑子里现在也是一团浆糊。
伙计清石的这一口结巴的话说出来,立马堂内堂外一片沸腾起来。
舒心不由的皱起眉头,转头看向那个清石。
再转头看向三舅李拓和二掌柜李谓。
他们对上舒心探寻的目光,都是一脸无辜加不知所措的样子,连连摇了摇头。
不待她们有进一步的交流,上面的吴寿连忙追问道:"是哪个掌柜指使你这么做的?"
清石看了一眼李拓和李谓后,抬起手指虚弱的指向李拓。
李拓大惊失色急呼道:"请县太爷明监,他是在含血喷人。
草民从未指使他去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们饭庄也从未让伙计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这从店里搜出来的馊食是怎么一回事。"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嫁祸咯?哪是何人要害你们呀?"吴寿眉毛一挑道。
"这..."李拓被问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吴县令面目狰狞的拿起惊堂木一敲,道:"既然说不出有何人要陷害你,那就是你砌词狡辩,实则根本没有人。
李拓你身为运来饭庄的大掌柜,居然指使店内伙计干出这档伤天害理之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拓又急又委屈,他感觉到今日之事怕是躲不过了。
他怕的不是牢狱之灾或者罚银什么的,而是自己的名声,李家的名声!
他们李家世代书香,祖上还曾出过几个进士,在县里可谓是声名赫赫。
可若是他被定了罪,李家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尤其是大哥现在正在京城进学,很可能成为李家第一个踏入仕途之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