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得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牧无忧这种态度,根本就是没将她这个皇祖母放在眼里。
也根本没将王家黄家放在眼里。
王氏和黄氏都是当朝大族,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
可是牧无忧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拒绝这两位少女。
完全不忌讳两大世家的脸面,更不惧怕两家的报复。
这到底是无知呢,还是无畏?
可是,人家拒绝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太后不方便出面,就想找人替她出头。
一看皇帝,单手支头,一副醉眼朦胧不胜酒力的样子。
再看皇后,气鼓鼓地盯着给皇上喂果子的姚妃,正忙着吃醋,无暇分心。
至于景王和景王妃,一个专心研究手中的青花瓷杯,另一个眼帘微垂,几乎就要睡着了。
...这口气,太后只能忍了。
何况,皇太后还要保持慈祥的长者风度。
压着心头的怒火,太后笑着道:"哎呀,无忧这个要求可太高了,这世上比你美的女子可不多。
那哀家就拭目以待,看看你母妃能为你挑到多美的女子。"
这是故意给牧无忧下套呢。
以后不论牧无忧的妃子是谁,只要不是太后的亲戚,她都可以说没有牧无忧美。
那么今天牧无忧的言行,就是不敬长辈。
牧无忧却道:"并不一定要比我美,可是得我看着顺眼。"
太后逮着这句话立即问道:
"哦?那你说说,王小姐和黄小姐哪里让你看着不顺眼了?"
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忧,别怪哀家治你个不敬之罪。
牧无忧轻嗤了一声:"方才我听皇祖母您宣我们的时候,并没特旨宣她二人觐见。
深更半夜的,若是守礼的姑娘家,早就自动请辞,出宫回府了。"
轰的一声,太后和两位少女的脸都红了。
两位少女的目中,更是泪光涟涟。
之前太后特意没有点两位少女的名字,就是怕牧无忧有了防范。
却没想,被牧无忧抓到了把柄。
要是今天这番话传出去,这两个姑娘以后都不用嫁人了。
太后忙挤出笑脸道:"无忧,你误会了。
她俩是哀家早就告知,今晚留下来陪哀家说话的。"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太后您和两位小姐说贴己话吧,我也正好累了。"
景王妃连忙抬头,睡意全无,"是啊,太后。忧儿一路行军,恐怕都没睡好..."
"好了,夜深了,你们都退下吧!"
再说下去,她就是一个半点也不体恤别人的皇太后了。
再说舒心,白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然后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工作。
这一忙,直忙到掌灯时分。
腊月里,天黑得特别早,还没到饭点,就几乎黑透了。
昨晚没来的牧无忧,今天早早的等在客房里,见到舒心就笑道:
"心儿,快披上皮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饭。"
切,你爱来就来,不爱来一句话都没有,算什么事?
一想到昨晚硬撑着等他不睡,舒心就没好气的道:
"凭什么本姑娘要跟你去吃饭?"
牧霸王也变了脸色:"怎么?可以陪云少卿吃饭,就不能陪我吗?"
语气酸的可以。
不过睡眠不足的舒心没有察觉,依旧赶人:
"我今天很累,不想动,一会要早点休息,你走吧!"
牧无忧的醋劲上来了,哪里会管舒心愿不愿意,直接从衣柜里,拿出那件白狐皮裘。
将皮裘往舒心身上一裹,抱着她就飞出了院墙。
抱住舒心纤细的腰肢,牧无忧就什么气都消了,笑咪咪地道:"一会儿去那儿吃完之后,你告诉我那里怎么样。"
哼!舒心没有理他。
一路上舒心都赌气不说话,任牧无忧怎么哄都没用。
直到马车停下,牧无忧拉着她下了车,抬眼看到一座颇为气派的阁楼。
舒心才皱了皱眉道:"玄武楼?你确认这是酒楼?"
牧无忧得意地点了点头,"当然,这个名字气派吧?"
舒心撇了撇嘴,"不像吃饭的地方。"
牧无忧被噎了一下,只好道:"是吃饭的地方就行了。"
两人走进大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
见到二人进来,小二们都热情地拥了上来,"二位是要吃饭吗?我们这里什么都有..."
"嗯,那就给我们来几份烧花鸭、清蒸八宝猪、罐儿鹌鹑、烩虾、焖黄鳝,、软炸里脊、烩三鲜、炒银鱼、炝芦笋、什锦苏盘、芙蓉燕菜、清蒸玉兰片..."
牧无忧一口气报了一大串菜名,然后问舒心:"心儿,你还想吃点什么?"
舒心赶紧摇头,"够了,不用再点了。"
这都够一桌人吃的了。
牧无忧也没再勉强,吩咐小二道:"带我们上三楼的雅间。"
"好咧。"小二热情地将二人请上三楼,泡好茶水,溜溜地传菜了。
待菜上来之后,牧无忧殷勤的夹给舒心,满眼期待地问道:"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有古怪。
舒心看了他一眼,才小口小口秀气地吃了起来。
努力咽下嘴中那费力咬才能咬烂的鸭肉,舒心客观地评价:"很普通。"
然后她又亲自从烩三鲜的盘子里,夹了一片冬笋尝了,然后点了点头道:"这个不错。"
牧无忧大喜,忙又夹了几道菜,放在她眼前的碗里,满脸期待地看着她道:"你都尝尝看。"
舒心逐一尝试过了,发现素菜的味道做得都不错,但是荤菜就普通了。
味道普通、有的还没烧烂,牙口不好的人,恐怕吃不了。
她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道:"说吧,这酒楼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舒心的问题,牧无忧很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道:"这是我名下的酒楼。"
"哦。"舒心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又随口问道:"你今天特意包下整个酒楼了吗?"
都这个点了,还没一个客人,也难怪舒心这么猜测。
牧无忧的俊脸上,显出些许可疑的暗红,尴尬地道,"我没...一直都没什么生意。你...觉得酒楼有什么问题吗?"
舒心好笑地看着绝色少年别扭的样子,知道要这种高傲的人求人,是多少不容易。
于是就没继续问他,而是提出四下转一转。
遛达完一圈之后,舒心凝眉思索道:这么气派的酒楼,三层的结构,只有一楼是大堂,二楼三楼都是包厢,装修得也很豪华,这分明是高档酒楼的样子,
酒楼里的小二态度也不错,热情周到,见他俩要说话,也很有眼色的知道回避。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牧无忧是他们的大老板的缘故。
最后说道菜色,虽然不算多好,但也绝对不差啊。
她狐疑地问牧无忧道:"你觉得这里的菜的味道,你跟别家的比起来,怎么样?"
牧无忧想都不想地道:"当然是各有千秋。我这的厨子手艺并不差。"
他没从军的时候,也时常跟朋友们出来吃饭喝酒,图的就是一个热闹气氛。
因此建这座酒楼的时候,基本参考了自己常去的那几家酒楼的装修和格局。
人员的培养方便,则是根本他自己挑剔的眼光,制定服务要求的。
两人讨论了一番,舒心觉得应该主要还是菜色的问题,于是建议道:"换一批厨子吧,也许京城的人不喜欢他们做的口味。"
牧无忧想了一下,道:"换就不用了,我再去请几个厨子来。"
舒心有些吃惊,"厨房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呀。"
牧无忧道:"你不知道,好厨子很难请的。"
舒心表示理解,又补充道:"我对开酒楼真没什么心得,帮不了你什么。
如果真请不到好厨子,我建议你关了这个酒楼,去买个农庄,只要没有天灾,每年都会有收成。"
牧无忧却摇了摇头道:"这个酒楼再怎么亏,我也不会关的。"
舒心愕然地看着他,不过也没问是为什么。
她一厢情愿地觉得她跟牧无忧不过是普通朋友,这其中可以涉及了一点私秘,她自然不方便询问。
哪知牧无忧见她不追问自己,小霸王的脾气立时发作了,当下不满地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关酒楼?"
舒心暗翻了一个白眼,敷衍道:"为什么不关?"
她问了,又轮到牧无忧迟疑了一下,才解释道:"这些人,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家人。
他们没拿到官府的抚恤银子,无法生存,却又不愿意接受施舍。
我开个酒楼,是给他们一份工做着,能养家糊口。"
舒心怔住了,没想到是这么个缘故。
牧无忧见她没什么别的意见,便也不想多谈了。
他今天带舒心过来,主要是想请她帮忙,看有没有办法将酒楼的生意做起来。
而不是为了向她炫耀自己有多么善良多么热心。
他帮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的兄弟或是儿子、丈夫,是他曾经的战友和兄弟,在北疆的战场上,为国捐躯。
可是,按理应当得到的抚恤金,这些人都没有拿到,又失去了家中的主要劳动力,生活困苦无依。
他才会动了这个念头,建了一座酒楼,将自己所知道的无依无靠的烈士家属招来做工。
而会找上舒心,是因为之前在连城,他亲眼见到舒心是如何推销她的香皂的,当时就觉得她做生意很有一套。
可惜的是,舒心的确是对酒店的经营没有经验,在连城和三舅舅合伙的饭庄,她也只是个甩手掌柜。
她甚至都不会炒几个菜,想帮也有心无力。
舒心讷讷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倒让牧无忧反过来安慰她道:
"没事,我也亏得起,地契是我的,不用交租,只要出点人工和菜钱。
这两年来也不过花了四五千两银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