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口处,她听见整齐的铁蹄声,然后通过晃动的车帘看见那跟着杨五飞马而来的杨国丰。
可她不敢喊不敢动,因为那名被呼延卜唤作"哈赤"的铁塔男子手中的长剑就抵在她的肚子上。
当终于与杨国丰擦肩而过,她禁不住闭上眼,因为她实在懒得看坐在她对面的呼延卜绿眸中那笑意。
怪不得杨国丰一直将这个男人引为对手,这个男人确实行事不凡,不仅胆大善谋,智慧超群,更是敏锐,善于洞察人心。
应该是在她落下的一瞬,就已经知道她最在乎的是肚里的孩子了吧...
后来她被两人带到汴州城闹市一家不大的客栈里,然后又被一个面容姣好慈祥的中年妇人带到了这间地下密室里。
条件还不错,这密室分里外间——
外间有床,床上有被褥,可卧可趟,里间则放着恭桶洗漱之类的东西。
每三餐都是那妇人开了外间那带锁的门帮她送进来,饭食不错,有饭有菜,晚间还有汤。
她当然不敢从那妇人身上打逃走的主意,因为关她进来那日,那妇人就曾经用单手掰弯铁条的方式向她示威过。
至于呼延卜,应该也藏匿在这家客栈,因为有两次晚间他曾经过来,一次笑问她可还习惯,一次则是告诉她他将请她去西蒙做客。
她听过他后一次的话当然心惊,开始愈发盼望杨国丰来救她,只不过这都好几日了,杨国丰却还没找过来。
难道她真的要被劫到西蒙去?
她赶紧伸手抚上小腹,因为每当想到这一点,她就焦躁之际,只有感受到肚子的另一条小生命的存在,才能缓解。
不管怎样,她都要他好好地!
正想着,忽然就听外面传来隐隐的鞭炮和丧乐声。
她一怔,然后秀眉紧紧蹙起...
"四表哥,你说这悦来客栈这会儿偏偏死了人,而且明日就发丧,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呀?"欧阳睿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杯盖,一边看向对面的杨国丰。
"你让人查过这家客栈没有?"杨国丰反问。
"当然查过,不过从这辈到祖宗八代,一点不对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杨国丰听罢微微沉吟,然后一句,"一点不对都没有不就是都不对吗?"
欧阳睿一愣,然后连连点头,接着又问,"那眼下怎么办?我们带人过去吗?"
"当然!"杨国丰站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摇摇头,"还是周密的部署一番吧。"
带人过去当然好,但只恐这呼延卜狗急跳墙,伤到了妻子,她还有孕在身呀。
听了他这话,欧阳睿点头,"这呼延卜应该是想借明日的由头暗度陈仓吧,我们还是先严密监视,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杨国丰也点点头,然后两人先派人过去,接着又开始针对搜捕一事慎重商议。
一切筹谋好后,欧阳睿回了府。
回到府上,他没去任何一位姬妾处,直接去了前院的听风阁,准备眯一会儿,然后晚上陪着心急火燎的表兄亲自夜探那悦来客栈。
但他刚躺下,一个生的妙曼丰满、美艳娇媚的丫鬟就悄悄掀帘进来。
"不是说不让人进来吗?"他猝然睁开眼。
那丫鬟被他那双桃花眼里的冷厉吓得浑身一颤,近身伺候这位主子,她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德行,高兴时将你宠上天,一旦不悦一脚就能踢死你。
"王妃...王妃要见您..."但她还硬着头皮道。
只因...
"哦..."欧阳睿一愣,目光划过眼前丫头左边那微微鼓起的袖子,然后笑了,也不起身,直接一句,"让她进来。"
竟然舍得这么多银子,他还是见见这个蠢女人吧。
再说,他还真有好些日子不见她了...
很快身着一件酒红撒金褙子的段毓岚就被那丫鬟领了进来,当看见那松垮着衣服、支着手臂躺在床上的欧阳睿时,不由一愣,然后快速垂下眸,屈膝行礼,"见过王爷!"
目光落在段毓岚身上,欧阳睿不由不屑的勾勾唇角。
还是这么不会打扮,不过...
又落在她那张淡然又谦卑的脸上,又似乎顺眼多了。
他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免礼,"有事?"
"我想...想问问小表嫂可有...消息了?"总告诫自己要镇定,可是一对上这男人,她禁不住就又将话说的磕磕巴巴了。
如果不是实在担忧九姐儿,她是打死也不来问的。
这个蠢女人还真是来问这个,呵..."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那他不睡了,逗逗她吧。
但段毓岚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丫鬟又匆匆进来,在他冰冷的目光里结结巴巴秉道,"王爷,威远...威远王爷来了,说这会儿...这会儿要您跟他去悦来..."
听罢那美貌丫鬟的话,欧阳睿很是丧气。
不过他向来不是个公私不分、耽于美色之人,所以也就放弃逗弄自己的笨妻子,起身整装。
段毓岚听说他要去救九姐儿,立刻殷勤的身前帮忙。
段毓岚出手利索,而且活计也细致,很快就帮他收拾齐整。
欧阳睿禁不住很是满意,作为奖励,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当着丫鬟的面,段毓岚禁不住手足无措的红了脸,欧阳睿却是"哈哈"大笑一声,然后扬长而去。
带了手下的几个得力助手,欧阳睿和杨国丰在街上汇合,他并没问表兄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而是迅速跟着他赶往悦来客栈。
这就是他们合作多年的默契,在杨国丰派人请他的时候,他立刻就想明白了一点。
在他们琢磨呼延卜的时候,呼延卜也在琢磨他们。
一向狡猾的他,又怎么会不利用他们的投鼠忌器之心呢。
他们担心小表嫂的安危,那呼延卜就在这一点上做文章,也许他们赶过去时,那呼延卜已经趁乱行动了。
一众人打马飞快,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更是下马用功夫从墙头屋檐翻过,只可惜赶过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