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里,飘散着雾气的道路边上,面色苍白的明澈一直看着儿子的马车没了踪影还痴痴地立在路边。
"小姐,我们是去平县么?"一名壮硕的仆妇走到她身后低声问道。
"小姐?我孙女都这么大了,你们还叫我小姐?"明澈回了头,语气冷淡的说道:"以后都叫我夫人吧..."
闵家的马车在天亮前已经驶上了管道,朝着京城的方向稳稳地行驶着。
车厢里的闵岚笙一直闭着眼靠在身后的大包袱上沉默不语着。
苏夏至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与孩子们说话的身影都可刻意的压低了很多。
"娘亲,这是什么?"一一摘下明澈给她挂在颈间的荷包,掏出里面的一张叠的整齐的丝绢来看了看问道。
丝绢一入了苏夏至的手,她便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再一看上面的文字原来是梵文,便猜到这一定是明澈手抄的经文了。
"给爹爹看看。"一只素白的手伸了过来,一一从母亲手中拿过丝绢双手捧给了父亲。
闵岚笙拿起丝绢来只看了一眼,便红了眼眶,他别过脸去对着车窗,直到将眼里的泪水都忍了回去才轻声说道:"这是文殊心咒..."
丝绢上的蝇头小楷字字娟秀,正是明澈的手迹。
而为了防止经文褪色,和表示自己抄写时的虔诚,抄经的墨汁里她加了朱砂和自己十指的鲜血...
文殊心咒有十八大功德!
善男信女常会诵念,以求破除烦恼障碍得大智慧。
尤其是家里有小孩子的更会供养这个咒子,求菩萨保佑娃娃们聪慧伶俐,辩才无碍!
三个孩子,三张经文,她的左手指尖已经被刺得没有一处是好的,可她写的心情愉悦极了!
这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是她亲自写下的,甚至连那点朱砂丝绢也是用她过去抄写经文攒下的银子买来的,没用明家的一点东西。
这是她作为长辈,留给孩子们的最最诚心的祝福了,而她也深信这祝福必会灵验,她的儿子儿媳还有她的孙子们,都将幸福...
"好好留着吧。"苏夏至小心地那那张丝绢叠起,又装回荷包里给一一挂在颈间:"这是祖母的一份心呢..."
"是!"一一听了母亲的话,将那只荷包郑重地塞进了衣襟里,并拍了拍:"这下好了。"
"娘,您看看。"娇娇也从脖子上摘下一个荷包来递给苏夏至:"这是太祖母给的。"
苏夏至接了,先是用手一捏,便猜了个十有八九,待到拿出来一看,她马上撇了嘴:"收着吧闺女,能卖不少银子..."
荷包里一块雕工精致的玉片用金链子穿着,显得富丽堂皇,上面刻着娇娇的名字。
只是那玉用的却是羊脂玉,明显的与一一戴的那块天差地别!
明岑氏终究还是看不上闵青兰的两个女儿,哪怕是她们已经过继到了闵岚笙的名下,她依旧看不上...
"我的闺女我来疼,用不着别人给分个高下!"想起明家老太太的做派就堵得难受的苏夏至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苏夏至用那只装过'花塑骨';的玉瓶忽悠了明家老太太一番才得意顺利脱身。
她以为是借了姜温那个国舅爷的光。
殊不知明家老太太怕的却另有其人。
当年也正是因为明岑氏的姐姐死的太惨,让帝都里的几家皇亲国戚都看不下去,一起联名弹劾万皇贵妃。
而当时在位的皇帝景帝为了平息事端,才封了明岑氏一个一品郡主,这对于她家这样的岑性旁支的郡王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恩典了,深说起来,明岑氏倒是沾了死去姐姐的光了...
这其中的渊源隔了年头不少,又是皇室秘闻,她这样身份的人自然难以知晓。
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她用对了招数,总之是一家子全须全尾的出来了,苏夏至也就不去心疼那只玉瓶了。
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她没经历过如今这般的长途奔袭,直到走了几天之后,苏夏至才知道了这天天坐在马车里的厉害!
才上路时的新鲜感退去,在马车里摇晃颠簸了几天的大人孩子们都有些蔫蔫地。
苏夏至非常没有形象地歪在一只装着衣服的包袱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明儿咱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坐着了,老子的屁股都给颠成两半了!"
闵岚笙望了她一眼,自己也换了个姿势,很羡慕娘子能想怎么呆着就怎么呆着的坐姿,不过他心里仍旧不忘腹诽:你的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一想到娘子屁股,闵岚笙的心思就活泛起来,眼睛不受控制地在苏夏至的腰上胸脯上扫来扫去。
"你老看着我干嘛?"感觉到秀才不明所以的眼神,苏夏至大大咧咧地问道。
"我...我饿了..."闵岚笙似是而非地答道。
"哦。"苏夏至弯腰在身下的凳子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两个鸡蛋来塞进他的手里说道:"多吃几个,好几天了,再不吃完都坏了..."
苏婶子怕闺女和姑爷出门受委屈,着着实实地给煮了两锅鸡蛋,装了满满的一篮子给撂倒了车上。
感动的苏夏至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温暖牌';煮鸡蛋连着吃了几天之后,几个小丫头已经死活不肯吃了。
只有秀才和她还勉勉强强地对付着吃。
如此又过了两三天之后,苏夏至自觉着打嗝放屁都是鸡蛋味的时候,秀才也不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