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闵岚笙调转了身子蹲在车厢里打开了坐凳上可以开合的木板,发现下面竟塞着一个包袱。
"早上你不是说县衙也能住么,我便收拾了几件衣服,想着万一赶上个刮风下雨的时候便在平县对付一晚...你快换了下来吧!"
放下车帘,苏夏至带着闵青兰先进了面馆,十几间隔断里已经坐了七七八八的客人。
"东家,您来了!"机灵的小伙计见苏夏至一迈进面馆就迎了上来,打招呼施礼。
"还有米酒么?"苏夏至边说话边朝着一个空着的隔间走了过去。
"有,咱们铺子里米酒卖的最快,现在就剩了早晨才镇上的。"伙计弓着身子说道。
"拿一坛过来吧。"苏夏至在县衙的后堂一直站着偷看闵岚笙办公,站的腿都涨涨的感觉,现在看见了椅子便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想动了。
闵青兰从小到大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不多,更是从未见过这么装饰的铺子,一时立在那里眼睛有点不够使了。
"这都是你的点子?"直到发现不断有进进出出的男子将视线盯在了自己身上,闵青兰才红着脸赶紧走向苏夏至坐着的隔间,开口问道。
"嗯,这间铺子都是按照我的想法做起来。"让闵青兰坐到了里面,苏夏至把乐乐又放在了她的身上,抬头对伙计说道:"三碗面,要汤头不同的口味,再把咱们新添的蓑衣青瓜上一盘,卤水豆腐,凉拌千层丝也一样一盘就是了。"
"好嘞。"伙计高声应了才要走,苏夏至又叫住他:"小安子和高越过来了吗?"
"也是刚到,现在在后面吃饭呢。"县衙和夫子街离着不远,苏夏至便让高越和小厮先走过来了,省的大伙做在一辆马车里太挤。
"嗯,给他们弄一大盘白斩鸡端过去,就说我说的,不够随便添!"
两个少年人在外人的眼中早就成了大人,而他们在苏夏至的眼中都还是个半大孩子,既然是孩子么,就得多吃,否则怎么长身体呢...
"好嘞!"伙计又应了一声,随即快步往后厨走去。
虽说东家是个女人,平日对人也和善,可东家就是东家,他端着人家的饭碗,哪里敢有半分懈怠了。
"呵呵,你是怎么管住这些人的,我看他挺怕你。"闵青兰十分羡慕苏夏至方才那样对着伙计说话的做派,看着伙计去了后面,她才小声的问道。
"他不是怕我,我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有啥可怕的?他是怕不好好干就吃不上饭了..."苏夏至说着扭头望向门口。
换了一身素白袍子的闵岚笙正施施然的从外走了进来。
屋外五月的阳光正是热烈的时候,而从阳光的背影下缓步而来的闵岚笙如一缕清风般的淡然,立时吸引了在店中吃饭的客人的视线。
先是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不是前几日去了书院的知县大人吗..."
"就是今科的探花啊!"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钦羡之情。
"没想到大人也会来这里吃面啊..."
"我...我想过去和大人说句话..."
各种小小的声音此起彼伏,闵岚笙如没听见一般的环视了一下店里的情形,直接奔着有娘子的隔间走了过去。
"快看,快看!隔间里有两个女子呢!"因为闵岚笙而注意到隔间里一个抱着孩子,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子的学子们不禁惊讶:"那是大人的正妻和妾室吧?"
'啪!';苏夏至拍了一声桌子站了起来,走到隔间前面的过道里对着吃饭嘴都堵不住的年轻人们说道:"圣人言:食不言寝不语诸位想必是学过的,我就不说你们了。"
"可你们这样胡乱的猜忌他人的身份实在是很没有君子之风的!"
她一开口,开始窃窃私语的那些人便闭了嘴。
"难道夫人就从不议论旁人么?"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吃了口面条,姿态十分放肆的说道。
"议论啊。"苏夏至眼都不眨的答道:"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我若是不议论他人岂不是便不是女人了?"
"哈哈!"她这么直接说话的方式显然是在座的学子们从未见识过的,因此她坦坦荡荡的一承认自己也会说人闲话之后,面馆里才紧张起来的气氛便松懈了下来,甚至很多人都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议论人不假,可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议论,断然不会像诸君这样放肆的说长道短,惹人不快!"
"哈哈!说的好!"说人是非也就罢了,总是要避讳着当事人一些,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苏夏至这么大大方方地一说非但没有引起坐在的年轻学子们的反感,倒是引得几个人走近她行礼道歉:"夫人,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说是非的时候一定会避讳一些!"
"正该如此!"
赔礼的一本正经,接受道歉的也很严肃,可他们谈论的居然是一件非常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闵岚笙默默的瞅着自己的娘子哭笑不得...
一群在书院里学习的学子与苏夏至在她的面馆里心平气和地谈论着要如何说别人的闲话才更优雅些这个问题,如此不伦不类的讨论让闵岚笙听了肠子抽筋只能保持面瘫的姿态。
见众人已经基本认同了自己的看法,苏夏至才慢悠悠地往自己坐的隔间里走去:"你们的知县大人只有我一位娘子,以后不要胡乱猜疑了,我不爱听!"
这才是她想说的重点...闵岚笙默默地低头,粉唇勾起偷偷一笑。
伙计把东家点的几样东西摆在了饭桌上,苏夏至看了看汤色把装在木碗中的面条分别放在了闵青兰和闵岚笙的面前,又把口上系着麻绳的小酒坛提了过来,往外倒了三碗米酒出来,先递了一碗给闵青兰:"尝尝,很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