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至没进屋,事情的大概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她也相信此事闹得这么大,嫂子不会添油加醋,估计事实便是如此。
"不行!"苏婶子不放心,她拉着闺女的手不放:"别管有事没事的,你们回去的时候都得给娘送给信,要不娘睡不着!"
"是。"闵岚笙马上就恭恭敬敬地应了岳母的话,然后转身快步出了苏家的大门。
夜色更沉,而周家的大门口还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杏花村的人,他们聚在一起低声地谈论着什么。
高大的门楣下两盏橘色的灯笼还燃着,照的灯下的人们脸色也都红通通的。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些人都回了头往后瞅着,待到看清来的人是闵岚笙的时候,他们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周存孝真不是个东西!"闵岚笙的脚才踏上台阶,身边的人里就有人低声骂道:"闵秀才,你可别轻饶了他!"
闵岚笙不动声色的敲了门,方才别人说的话他听得很真切。
"这么快就请回来?"院子里是一阵急急的脚步声,随即院门打开,一个眼生的下人才从里面一探头,苏夏至已经用力一推门板强挤了进去:"滚开!"
"您是?"下人确实来了周家没多少日子,他不认识苏夏至,但他认识闵岚笙。才想拉住差点把自己推了一个跟头的女子,他后背上便有了针刺般的感觉,一回头就看见了在二小姐满月宴上坐在贵宾席的亲家舅爷!
"亲家舅爷过来了!"
下人挺机灵,一认出闵岚笙来便高声叫着往里跑,这时走在前面的苏夏至已经到了内宅的门口。
此时不管是内宅还是前院的正屋,周家的两进院子里都灯火通明,后院右侧的一间屋子里,听见前面传话的周存孝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在这好几个人当中,苏夏至一眼就看见了紧跟着周存孝身后的那个大肚子女人。
"岚笙,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周存孝现在看见妻弟腿都发软,他是硬着头皮往秀才跟前走。
苏夏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的森森寒意,她心里明白,相公这是真动了怒!
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曲起,闵岚笙在掌中为周存孝准备了一个大嘴巴,但此刻他面上还是如平时一样的语气淡淡的说着话:"我姐姐呢?"
"青兰病了,这不才派了把式出去请大夫吗。"苏夏至陪着笑陪着小心说道。
"我去看看。"后宅都是女眷,闵岚笙此时立在外面不方便进去,苏夏至则一扬脸就朝着闵青兰的屋子走去。
又不是第一次来,她轻车熟路。
"哎,那个青兰才睡下..."周存孝又是试图拦住硬往里闯的女子。
"就是啊,姐姐才刚睡下了,你这样进去就..."一直站在周存孝身后的柳四姐不知死活地站了出来,话是对着苏夏至说的,而她的一双眼睛已经勾人似的望向了闵岚笙。
那公子生的太俊了!一眼就让大着肚子的寡妇没了魂儿。
"姐姐?"苏夏至停下脚步,对着那个正在犯花痴的女人冷笑了一声:"贱货,是来上赶着给他扣绿帽子吗?"
绿帽子,绿头巾,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过去娼寮里龟公才戴的东西。
苏夏至这么一说就是摆明了在骂柳四姐是个娼妇而周存孝是个龟公,两个人在一起正好是男盗女娼的一路货色,全不是人玩意儿!
"你是谁?"柳四姐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做了几年的暗娼,脸皮也是奇厚!
她被苏夏至骂的也只是心里别扭了一下,倒是周存孝面上挂不住了,他一撸袖子眼珠子一瞪就往前跨出一步作势要对内弟的娘子动手!
他周存孝怕闵岚笙可不怕女人!任何站在眼前的女人他都不怕,而且还都敢打!
气哼哼地周家老大现在觉得自己挺有气势。
"我说这个女人怎么不在家好好做饭呢,原是跑到这里替别人出头。"伏在屋顶上看热闹的白衣妖孽随口轻声说道:"影,我就见不得打女人的混账嚣张..."
一阵清风拂过,妖孽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人家可是要打你了,看你怎么办!"
"你是想打我么?"眼瞅着周存孝撸胳膊挽袖子地走近自己,苏夏至不退反进,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握了一柄明晃晃的刀子,她眉眼带笑,出口如冰:"你敢用哪只爪子碰老子,老子就剁掉你哪只!"
"有意思!"要不是为了隐藏身形姜温都想坐起来了。他记得好像把她身上藏的刀子给毁了啊,什么时候她又弄了一把?
"你这个悍妇!"周存孝没想到苏家的傻丫头出门居然还带着刀子,他马上就往后倒退了几步,转头对着大步走过来的闵岚笙喊道:"岚笙,难道你家妇人在此撒野你都不管教一番吗!"
"啪!"闵岚笙一走近周存孝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记耳光,抽的自己手都麻木了!
"我,早就想打你了!"闵岚笙因为用了大力气,所以说话有些气息不稳。
闵岚笙一介书生,性格沉稳的过了份,几次动怒都是因为娘子。他的眼里是看不得娘子在外人面前受一点欺负的!
而此时周存孝竟敢作势要打他的女人?秀才白着一张脸就动了手。
随后他扭头对娘子温声说道:"娘子不要打他,留神脏了手。"
"嗯。"苏夏至忙乖巧的点了头:"相公教训的是。"
"..."一对儿身形单薄的夫妻周身皆带着煞气,唯独他二人说话的时候偏偏还俱都一团和气,夫慈妻贤,看得挨了一个嘴巴的周存孝差点气死!(未完待续)